第一百七十一章 身份暴露
安生頷首，精光閃爍的眼睛在林峰那張明顯掛著心虛的臉上掃過，而後，視線逐一看過房中各處。
林峰本能地朝衣櫃的位置挪了下步子。
蘇陌嵐無語，這樣做和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什麽區別？
“有客人？”安生的語氣並非疑問，而是篤定。
“怎麽會呢？”林峰忍住心裏的慌亂，訕笑道，“小婿在帝都少有舊友，這麽晚了，哪會有人登門？”
話音一落，安生就揮出了一道劍氣。
“哐當”
櫃門豁然開啟，那道劍氣穿過木板在內壁刺出一個拇指寬的小洞。
“這不是有人嗎？”安生悠悠然放下手，雙眼一眯，端詳著完好無損從櫃中走出來的少女。
“你沒事吧？”林峰急聲問道，“有沒有受傷？”
“沒有，”蘇陌嵐揚唇微笑，目光越過他看向安生，“多謝安家主手下留情。”
方才那一擊故意偏了準頭，定是他故意為之的。
“你是？”安生麵露狐疑。
“這位是中央帝國的流浪藥師，”林峰情急之下想出了一套說詞，“小婿懷疑李大人有鬼，所以在出發來帝都前，特地邀這位大人一道，隻是路上出了些事，她才會晚到。”
“藥師？”安生意味深長看了眼蘇陌嵐空蕩蕩的雙肩。
但凡藥師都要在藥師公會記名，配發下屬於丹藥師的徽章，而這人卻兩手空空，哪裏是藥師常見的扮相？
“出門在外謹慎些總是好的。”蘇陌嵐回答得滴水不漏，“財不露白的道理，安家主應當明白，事情我都聽林家主說了，既然有李森大人鼎立相幫，就不必我在此班門弄斧了，告辭。”
她恭敬地拱手，抬步離開。
背後那束打量的視線始終如影隨形地跟著她，蘇陌嵐八風不動，施施然走出院子。
“峰兒。”看她走遠，安生這才將目光收回，臉上笑意一冷，沉聲問道，“此女究竟是誰？老夫怎不知你在暗中聘請了流浪藥師？”
“小婿不敢欺騙嶽父。”林峰垂下眼睛，躲開了他過於銳利的眼神。
“你是在懷疑我。”安生一針見血道，隻見林峰臉色微變，下意識想要解釋，他卻罷罷手阻止了他，“這也難怪。”
他疲憊的歎了聲氣，繞過林峰來到床邊：“九色花無故被奪，知情者除了李森，就隻剩下你我二人，你對我有疑心在所難免。”
林峰聞言沉默了。
當日得知九色花失竊，他的確懷疑過是安生所為，可他又想不出對方這樣做的原因。如今知曉這病有古怪，當初尋回雁兒的安家，就成了他無法不去懷疑的對象。
幻夢之毒世間罕見，李森一介小小的丹藥師哪有本事弄到丹方？可如果是家世龐大的安家，就不一樣了。
“老夫明白，眼下說什麽都難打消你的疑慮，但你得記住，你是雁兒的夫君，是我安家的女婿！老夫害誰都不會害自家人！”說完，他一臉愁苦的朝房門走去，出門前，又拋下句，“至於九色花，我方才已命人去三大陸尋找，有了消息定會頭一個通知你。”
看著安生略帶蕭瑟的身影行遠，林峰腦海裏不期然閃過在祠堂時，他對著瘋癲的女兒老淚縱橫的模樣，心中的猜疑忽然退去，幾個箭步追上。
“嶽父，”林峰深深一拜，慚愧道，“是小婿自己想岔了，嶽父自幼疼愛雁兒，視她如掌上明珠，又豈會做出害她的事？方才的姑娘的確不是什麽流浪藥師，她乃是虛無大陸蘇家的傳人，且她的師傅和雁兒是至交好友，她這次來，是為雁兒治病的。”
低著頭的林峰沒有發現，安生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
“此話當真？你們還說了些什麽？你仔細想想，說與我聽。”
雖然覺得嶽父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但林峰也沒多想，如實把兩人的談話複述出來。
越聽，安生眼中詭異的光芒就越發亮了。
一個知曉隱秘劇毒的丹藥師，且又對雁兒回家後的種種諸多掛心，最最重要的是對方出現的時機！還有她自稱的師門！
多個線索無一不在暗示著那個少女的真正身份。
“嶽父？”林峰滿臉不解，“您還好嗎？”
安生匆忙從狂喜中回過神來，整了整臉色，說：“她既是來自蘇家，煉藥的本事定在李森之上，她說雁兒身中劇毒，恐怕不是在說謊。老夫這就去留她在宅中小住幾日，商量一下解藥的事。”
說完，雙足踏出疾風，沿著蘇陌嵐離開的方向猛追而去。
可惜，蘇陌嵐早就防著安家會出手，在離開大宅後就偷偷隱藏了氣息，混跡在街上湊熱鬧的人堆裏，根本無從找起。
一路七轉八拐，走了約莫一炷香，錢家宏偉的古宅終於映入眼簾。
但此時的錢家卻燈火通明，隔著半條街的距離都能看見那漸次相連的火把光輝，而在通往錢家大門的青石路盡頭，則圍聚了好些武者。
蘇陌嵐心裏隱隱冒出一股不安感，輕聲詢問身旁的武者：“兄台，錢家出什麽事了？我這剛從家裏過來，就見到大家夥往這處趕呢。”
“瞧見前邊的護衛隊了嗎？”武者指了指人群前列負責維護秩序的一列護衛，“聽說錢家的小少爺和今日大鬧學院的那夥人認識，這不，學院和藍家正在裏頭要人呢。”
“來的人都有誰？”蘇陌嵐的語氣變得急切。
慕容淩風之前正往錢家過來，如今被堵了門，不就成了甕中之鱉嗎？
她異常的表現落在武者眼裏，卻被解讀為能見到大人物的激動，撇了撇嘴，這人嘲笑道：“你就別妄想了，藍家和學院是何等尊貴的存在？就算你知道來了誰，也注定見不上麵兒。”
蘇陌嵐穩了穩心緒，不好意思地笑道：“能遠遠的瞻仰一下各位大人的風采，那也不錯呀。”
“行，那我就同你說吧，”武者很是喜歡她卑微的態度，“我親眼看到藍二少和墨家大少帶人進了門，這都進去好一會兒了，也不曉得裏麵發生了什麽。你說這錢家的小少爺，三天兩頭闖禍惹事，平日裏沒人和他計較，如今踢到了鐵板，估計有好果子吃咯。”
掌控四大陸經濟的鼎盛家族，現在卻成了眾多武者幸災樂禍的對象，蘇陌嵐聽著心中怒火頓起。
她何嚐不明白，武者態度的轉變隻因為錢家和她有交情，即便是如此強大的家族，一旦站在了中央學院的對立麵，依舊會失去民心！
但願慕容淩風未在錢家，不然，等到他的行蹤曝光，錢家窩藏中央帝國要犯的罪名，就會坐實了！
想到這兒，蘇陌嵐暗暗著急。
忽然，一道細微的破空之聲從她身後傳來。
什麽人！？
她戒備地轉頭，暗藏殺意的視線在看到來人時，變成了心安。
“娘的咳嗽病又犯了，你快同我回去。”來人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帶出人群，直到兩人來到一處無人的巷子，蘇陌嵐才開口，“你沒去錢家？”
“路上我看見中央學院的人在往錢家過去，擔心有變數，便臨時改變了計劃。”慕容淩風解釋道，“後來湊熱鬧的人多了，我怕你誤以為我去了錢家，就一直守在人群之中。”
還好及時發現了她的身影，否則，這丫頭不知會做出什麽事兒。
“錢家現在去不了了。”蘇陌嵐的神情十分凝重，“恐怕益元宗也是一樣，帝都城內外都有搜捕的人馬，城內武者不會在這種時候出城，我們若貿然離開，隻會暴露行蹤。”
不能妄用靈力，不能出城，現在的他們就像是被漁網網住的魚，屠夫手中的刀已經高高舉起，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此事極其古怪，”慕容淩風黑眉微擰，“星月宗這些年間鮮少有宗內弟子被選入中央帝國，如果星耀果真與帝國交好，星月宗豈會隻是星月大陸上的宗派？這次不僅藍家出麵，連中央學院也站出來要為星月宗主持公道，未免太奇怪了。更何況，星月宗的說詞站不住腳，不論是益元宗、紅樓還是錢家、烈陽宗，都可力證星耀在撒謊。如此明顯的疑點，為何他們卻視而不見？白天藍家的態度分明是認定你我才是引起一切的罪魁禍首。”
蘇陌嵐深有同感，這個疑惑在藍宇現身於落日城時，她就有了。
哪怕中央帝國真想出麵幹預，區區一起宗派滅門案，根本不需要驚動藍家和中央學院。
除非……
電光火石間，一個想法閃過腦海。
“如果有他們無法抗拒的好處呢？”蘇陌嵐眼中迸射出兩道冷光，“能打動藍家，又能讓中央學院心動的……”
慕容淩風聽到這兒，幾乎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周身氣息陡然沉了：“你是說，那隻魔獸雞？”
“什麽雞！老子是赤炎！”毫無征兆響起的狂放聲線，惹得蘇陌嵐腦海一蕩。
見她不自覺揉著眉眼，慕容淩風擔憂地問：“怎麽了？可是身上不舒服？”
“哼，裝模作樣！你別被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騙了，這種人最喜歡裝出情聖的樣子勾引無知少女。”赤炎沒好氣地說道。
蘇陌嵐不禁莞爾：“你的聲音這麽響亮，看來力量又恢複了不少。”
“我再不醒，你這個無能的女人就要把自己給玩死了！以後出去，別說你是我的契約者，真給我丟人。”赤炎還記恨著那聲魔獸雞的稱呼，連帶對蘇陌嵐也遷怒上了。
“似乎我有現在的處境，都是你害的。”蘇陌嵐淡淡地提醒。
一句話堵得赤炎啞然，靜默片刻，不服輸的叫囂道：“身為我赤炎的契約者，這點麻煩是必須的。換別的魔獸，那些人會多看你一眼嗎？”
蘇陌嵐直接無視掉赤炎的自賣自誇，抬眸見慕容淩風麵帶疑惑，笑著把朱雀蘇醒的事同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