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辛秘

  這並非邪路,就像是食材進補一般。


  無論是人族還是萬獸,皆是需要周天靈氣的溫養,才能夠開化、修行直至延長壽命,甚至不朽。


  修煉一途服用丹藥,本就在情理之中,就像是花草需要澆水一般在正常不過。


  哪怕是被譽為大道的巔峰帝王,也同樣需要伴生的不死神藥,來延續壽命。


  隻是秦殤有所不同,在他看來,這些終究隻是我外物。


  除了固本培元,恢複靈氣的丹藥之外,他幾乎不會嚐試服用其他的丹藥,但他的修行速度同樣不弱於任何人的存在,這也是一條道路,並沒有孰優孰劣之分。


  隻有到達極限時,才能窺探那一絲絲僅有毫厘的差距。


  況且,秦殤也不認為許衝有能夠衝擊無上的能力或是天賦。


  古往今來,能成大事者絕非乖張之輩,興許是天道的規則如此,而這個世間又需要反派。有人注定隻是個配角,僅此而已。


  但這也沒有人回去在意,因為人生生來便目力有限,看不到太遠。


  其中至強者或許有所感應,但終究有個極限,剩下的全憑信念,摸索前進,知道碰壁,才知曉時間絕沒有終點。


  秦殤原本的信念很是簡單,成為一方至強,足以。


  直到不斷的壓迫,以及馭獸宗神女的作為,讓他知曉,除非踐踏在所有人的頭上,否則哪裏都是低穀。


  恍惚之間,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想的太多。


  場中的比鬥已經開始,許衝與煙雨瀧互不相讓,挑選著合適的藥草,進行一番死鬥。


  三年時間,煙雨瀧的不再是那個清冷的少女,仿若冰山一般不能融化。


  如今的她,似乎有種如沐春風般的暖意,使得所有人見到她,都會不自覺的生出無限的好感。許衝則反之,幾年間,眼神之中的陰翳再暴露無遺。


  天下人看來,他就是一個叛徒,永遠的被定在恥辱柱上,不得翻身。


  而他也將自己代入角色,詮釋的極好。


  隻見他小動作許多,不斷調換著相似的藥材。


  這裏不是煉丹師工會的丹房,並沒有極多的藥材可供選擇。


  換句話說,這也在另一個層麵限製了煉丹師發揮,作為考核的一個項目,若是不能在有限的藥草中,尋到特定的組合,以此完成煉製,便已經失敗了大半。


  這考研的是煉丹師的丹方儲備是否豐富,同時也造成了這個漏洞。


  若是有人將相似的藥材調換,便可以輕易的誤導他人。


  此前的小煉丹師們並沒有這麽做,初出茅廬,並不知曉其中的險惡。


  而許衝有著“丹太子”的稱號,成名已久,自然已經是老油條了,無需顧及臉麵,自然也不會有所留手。


  “你!”


  “無恥之徒!”


  煙雨瀧險些將銀牙咬碎,氣的渾身顫抖。


  她也不曾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許衝竟然做出這等卑鄙之事。


  二人有同門舊情不說,就算是尋常的公平比鬥,也無人會做出這種事。


  “怎麽,區區的極為靈草,還能難道我們煉丹師公會的第一大美人兒?”


  許衝一點沒有掩飾心中的欲望,目光如火般不遮不掩。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便已經選好了需要的靈草,將他們全部拜訪在自己的桌案上。這是煉丹之前必要的準備,因為控火時需要一心多用,若是不能提前做好這些,很容易給自己帶來麻煩。


  話雖如此,他似乎依舊沒有留手的準備。


  隻見他輕描淡寫的在手心凝聚出一團火球,寫意的拋向一旁的藥材盒上。


  這些靈草皆是幹燥之物,本就已經收拾儲藏的極好,如今遇火乘風,竟然大肆的燃燒起來。


  “哎呀,一不小心把東西給燒了,對不住對不住。”


  許衝故作慌張,擺了擺手,身後便有一名淩丹宗的仆從走上前來。


  “你去把損壞的藥材全部記錄一下,倒時候原封不動的給丹王閣送去,免得人家說我們小地方的人,不懂規矩!”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無比的嘩然,緊接著便是義憤填膺。


  比鬥尚未開始,藥材卻已經被全部焚燒殆盡。


  這種情況無疑是必死之局,沒有一絲一毫破解的可能。


  “你這麽做,不怕死嗎?”


  厲穀問道,身居製高點俯瞰著下方,像是君王一般,審視著許衝的一言一行。


  許衝聞言,反倒莞爾一笑。


  “師傅,這句話你三年前便已經問過我一次。”


  “我自然是不怕死,答案我想你早已經知曉。可我爹怕死,你若是沒有鎮殺他,我想他會像他一旁的怕死。”


  突然之間,仿若風雲變化。


  許衝的臉色瘋狂的扭曲,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一樁辛秘就這般輕描淡寫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令人無比的嘖舌。


  眾人皆是遍體生寒,不曾知曉這個丹王閣所謂的叛徒,竟然還有這麽一件往事,而這其中,似乎還有厲穀的存在。


  莫非這一切,皆是煉丹師公會自身一手促成的?


  至少眼下不會有答案,因為二人皆是沉默,半晌之後,厲穀方才緩緩說道:


  “他該死,至於原因,你比誰的清楚。”


  “那又如何!你要連我也殺了嗎?”


  許衝反唇相譏,一點沒有將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裏。


  眾人皆是一陣沉默,會場顯得無比寂靜,連鳥鳴都不複存在,隻能聽見雲卷雲舒,一股秋日的破敗悲涼韻散開來。


  “要!”


  厲穀緩緩說道,雖然隻有一個字,卻仿若山嶽般沉重,讓他一息之間,蒼老了十載。


  “好。”


  許衝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己的死刑並不在意,默默的走到風華鼎麵前,開始祭煉。


  自此,一旁的大道之沙緩緩滑落,開始一輪計時。


  那些靈草已經焚燒殆盡,隻剩下一縷縷青煙,依舊在升騰著。


  空氣之中滿是惶惑的藥香,沁人心脾,然而皆是殘渣,已經無法再用。


  煙雨瀧暗自皺眉,此處並沒有其餘的儲備藥材,雖然置身伽藍雲穀之中,可現在去采摘,時間顯然是不夠的。


  一來一回,隻會耽誤更多的時間,這似乎已經意味著,她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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