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無論其中藏著什麽，都絕非善類。
秦殤原本以為，這應當是一尊法相莊嚴的古佛，能滌蕩汙穢，甚至洗盡鉛華。
然而現在看來，或許過去印象都應該顛覆。
他甚至生出不好的預感，害怕此人早已走向兩個完全背斥的極端。
神念顯化的小人緩緩靠近，在黑洞外停滯。
吸收了龐大的寶血，黑洞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變化，至少肉眼難以分辨。
秦殤側耳傾聽，想要捕捉一點蛛絲馬跡。其中確實傳出了一些微弱的聲響，但因為距離太遠，始終聽得並不真切。
“奶奶的，富貴險中求！”
坑殺了上百個大勢力，早已把他的膽子養肥，若是有逆天的機緣，大可向死而生。
又向前移動了一些距離，此處距離黑洞極近，澎湃的吸引力撕扯著身軀，就連空間都為之扭轉，光影早已交錯殆盡，我陷入另一個世界。
秦殤無比震驚，難以想象自己的氣海之中竟別有一番洞天。
若是在外界，堪稱一處絕地，足以比肩十萬大山這等極為凶厲的存在。
但此處形成在他重生之前，難以追溯來曆，甚至連秦武炎也說不出所以然來，至今費解。
可轉念一想，這是老子自己的身體，何必這般畏畏縮縮，頓時鼓足了三分勇氣。
秦殤踱步向前，盡量撇開那龐大的吸力，防止失去依仗被迫的投入其中。如今裏頭凶險難覓，自當小心為上。
“嗡。”
黑暗中，仿若嚶嚀般傳來一聲響動，顯得無比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他又湊近了些，想要聽得更加清楚，再一次向前挪動了幾步。那聲音好似有人低吟，並不夾雜任何情緒，透著無窮盡的吸引力。
“有人在嗎？”
秦殤小聲的試探，很是謹慎，心中更是無比的矛盾。
“有人在嗎？”
“滾！”
突然，其中傳來驚天大喝，宛若雷鳴一般，轟擊在靈海深處，驚起陣陣波瀾。
秦殤心神俱震，仿佛看到厲鬼，拔腿就跑。
靈火顯化的小人倉皇逃竄，眨眼間便回歸眉心處的識海之中，瞬間轉醒。
“騰”的一聲，秦殤再一次坐了起來，拍著胸脯驚魂未定。
那個黑洞始終是個隱患，他早已經想要探究一二，如今知曉其中留有一絲殘念，未必是壞事。
至少存在交流的可能，而不是難以控製的後果，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秦殤環顧四周，隻見莽莽天塹之外，修士密密麻麻、聲勢浩大。各色的彩旗迎風招展，很是熱鬧，若不是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秦殤倒是不介意陪著他們一起搖旗呐喊，參與其中。
“感謝諸位替我護道，助我療傷，看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就這麽散了吧。”
眾人聞言，皆是怒火衝天。
頓時間，戰意如焰，直衝霄漢，將半壁天穹染紅。
“無恥小兒，今日絕沒有讓你活著離開的可能。”
“說出雜家少主下落，留你全屍！”
此時此刻，各大勢力也已經意識到不對。
涵淵城中一派祥和，沒有絲毫大戰之後的痕跡，越是這般，眾人越是心涼不已，對方極有可能用難以估量的逆天手段，所有的可能抹去，甚至連屍骨都難以尋覓，死無對證。
若真是這般，他們這些家臣護主不利，也活不了太久。
“這麽說……沒得談了？”
秦殤拭去白袍上侵染的灰燼，顯得很是從容，仿佛他一人包圍了眼前的千軍萬馬，勝券在握。
此時，齊豫出列質詢，他比任何人都想知曉齊輝的下落。
“你覺得你還有抬價還價的資本？可笑！”
眼下形勢明朗，一個半大的少年，又能掀起什麽風浪。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無顧忌，休怪我大開殺戒，不留情麵了！”
秦殤聲音冷冷，氣質徒然一變。
如同神魔附體，長發無風自動，竟然陽光下染上一層金輝，雙眼宛若瀚海般深邃，繚繞在體外的純白靈氣似乎有實質化的跡象，形成了一層透明護體甲胄。
“砰！”
隻見他一腳跨過百丈，越過鴻溝，落入萬軍叢中，戰血沸騰，心中更是殺意漫天。
“給老子上，把他剁成肉醬，再帶回去油鍋煉魂！”
眾人發狠，再不顧忌。
哪怕留下一道殘魂碎魄，也能用秘法套出需要的信息，雖然極為毒辣陰狠，此時卻也再顧不得許多。
淩虛劍在手，秦殤撐起劍域，宛若謫仙。
“轟!”
隻見他執劍而行，殺入其中，靈劍仿佛在砍殺空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滯留，所過之後皆是血染青天，每一步踏出，都會踏碎無數斷肢殘骨。
劍域更是可怕，好似永不停歇的絞肉機，劍氣殷紅無比，皆是被眾多修士的鮮血染紅，仿若鬼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怎麽可能，先前他的傷勢足以斃命，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已經完好如此，並且修為還有巨大的增長！”
“此子如同瘋魔，天賦實在可怕，若不殺之，寢食難安！”
此時，各大勢力的必殺信念皆有所撼動，不知在麵對何等的怪物。
“擂戰鼓！”
齊豫怒吼，秦殤有意無意，殺入的位置恰恰是齊家後輩弟子盤踞之地，修為不高但勝在有一定數量。如此卻成了羊入虎口，變成單方麵的屠殺。
血水匯成一汪汪泉眼，哀嚎遍野，仿若煉獄一般。
戰況越是畏懼，氣勢越不能丟。
若是心生畏懼，就絕沒有反擊的可能。
“轟轟轟……”
戰鼓聲起，蠻橫的打亂秦殤屠殺的節奏，竟又掀起一波反擊，險象環生。
秦殤冷笑，他怎會看不出其中意圖。
屠殺齊家後輩乃是有意為之，在場與他真正有生死大仇的，至此一家，雙方你死我亡，絕沒有和談的可能。
眼前齊家的將領顯然不是個傻子，領軍有道，但也隻會讓遊戲更加有趣。
“烏合之眾，能奈我何！”
他戰意似火，再一次衝入敵陣，肆無忌憚。
方麵一片混亂，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勢力，修為參差不齊，他可以肆意的選擇目標，他對方卻隻能衝著他一人，大戰之中極容易自亂陣腳。
也正是如此，秦殤不斷穿梭在各大陣列中，讓他們的人馬相互牽製，殺進殺出，白袍染血斑駁，卻沒有絲毫的頹勢。
北鬥七星架設的聚靈陣，足以抵消他巨大的消耗，又有上萬靈丹在身，哪怕再殺十天十夜，也絕不會疲憊。
需要提防的，唯有暗中潛伏的那些強大修士，其中不乏超越四極境的存在，修為逆天，讓人心悸不已，始終是個巨大的隱患。
“刺啦。”
淩虛劍將一名齊家弟子斬成兩段，劍威不減，將他身後的巨石炸的四分五裂，花火四濺。
“嘶……不好，有大人出手，終究按捺不住！”
秦殤忽然脊背發涼，渾身寒毛炸立，像是被一隻荒古凶獸盯上，本能的側身飛退。
繼續在眨眼之間，一道玄青色的光柱落下，筆直的砸在他原來的位置上。
“轟轟轟！”
頃刻間，大地崩碎，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其中不斷的冒出騰騰黑煙，極為恐怖。若是正好命中秦殤，很有可能屍骨無存，瞬間化作飛灰。
若是他反應極快，依舊被毀去衣擺，狼狽不堪。
“奶奶的，身為化龍境的高人，竟然也是躲躲藏藏、偷雞摸狗，做出這等鼠輩行徑！你還要臉不？”
秦殤怒罵道，同時揚劍斬出百餘道劍氣，怒斬數人。
血花四濺，甚是淒美。
眾人聞言，險些咯血身亡，皆是氣的七竅生煙。
隱藏在暗處的老者更是義憤填膺，像是流螢墜落，身上燃起玄青色的火焰，傲然利於陣前，反唇相譏。
“無恥小兒，讓你臨死前逞口舌之力又如何，老夫不痛不癢，而且命長。”
“玄煞真人，來得好！”
人群之中有人喜出望外，一尊絕世高手的出現，足以力挽狂瀾，扭轉敗局。
數萬人圍殺一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卻反被屠殺千人，臉麵丟盡不說，甚至因此送了性命，堪稱奇恥大辱。
“化龍境初期，還是個不要臉的老頭，妙哉妙哉。”
秦殤不怒反笑，卻無半分懼意。
今日無論如何，他早已殺個夠本，而且對方隻是化龍境初期，雖然無法正麵抗衡，但隻要身處千軍萬馬之中，對方必定投鼠忌器，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老匹夫，你最好來弄死我，不然等你死後，我肯定去刨你的墳。”
說完，他便轉身頭投入敵陣，奮勇搏殺，絲毫不理會玄煞真人的叫囂。宛如跗骨之蛆，遊弋在千軍萬馬之中。
此時，整個場麵徹底顛倒。
秦殤在後頭追趕，而無數在前麵亡命奔走，生怕被這個煞星盯上。
“氣煞我也！”
玄煞真人頭頂冒煙，本就不多的頭發徹底被燒光。
隻見他抬手，靈氣顯化為巨大的手掌，足以蔭蔽天穹，聲勢浩大的傾軋下來。若是打實，足以將人碾壓成劫灰。
“轟。”
大地崩碎，一處山頭被抹平，山石橫飛。
而秦殤憑借身法，早已遠遁，倒是無數其他勢力的弟子，因此遭了秧。
一座矮山頂端，薛牧目若星河，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體內的戰血亦是熊熊燃燒，恨不得參與其中。
然而，他還是隱忍了下來。
目前的狀況尚不分明，至少秦殤無恙，冒然出擊，反而會幫倒忙。
他拍了拍獸犼的背，在一旁盤膝坐定。
而獸犼則是化作罡風，狂狷直下，仿若天火，急匆匆的、將去焚盡這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