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削發明誌
“老不死的東西，不用你管，給我滾開！”
淩正軒從方管家的懷中掙脫，一把將他推開，緊接著，便將手伸向後頸，扯起一張黑色的符籙。
“大少爺，使不得啊！”
管家分身上前阻攔，可淩正軒已經喪失了理智，哪裏顧得上這麽多。
“唰。”
一張黑色的符籙被他扯下，上方用獸血銘刻著極為玄奧的神紋，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放射出極為強大的靈力波動。
終究晚了一步，方管家麵色一白，仿佛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定在原地。
秦殤也亦是尤為震怒。
這符籙神韻天成，足以震懾一方天地。
饒是他不懂其中繁複，卻也知曉乃是十分稀罕之物，價值甚至堪比一件地階下品的靈器。
當初，陸江沅甚至視若珍寶，小心守護著。
可在淩正軒手中，竟成了棄之如敝履的玩物，怎叫他不怒。
衰風哀嚎，隻見天地之間黃葉飛揚，顯出一派肅殺之景。
淩正軒的長發兀自飄搖，臉上漸漸布滿怒意。
“我要你死！”
一股龐大的靈力漸漸凝聚，愈加狂暴，湧入他的眉心深處。隻見他雙眼泛著紅光，渾身的骨骼劈啪作響，穿戴的金銀首飾不斷震顫，炸裂開來，落了一地。
“四極境中期，一道符籙，竟然能夠壓製四個小境界，陸家符籙宗師的名號，果然不虛。”
秦殤冷笑，亦是不懼。
左臂陡然膨脹，氣血翻湧，靈力近乎沸騰。
頭頂之上，一個偌大的蠻獸虛影漸漸凝實，荒古的氣息驟然彌漫，四野仿若瞬間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淩正軒破開封印，實力突飛猛進，直接步入四極境中期。
然而，他卻並沒有鍛魂，也就無法使用神通“道法凝形”，二人未必不能一戰。
“太古十凶之一的檮杌！傳說中興惡雨，降下災禍的邪物！”
方管家的眼睛瞪得渾圓，很是難以置信。
尋常人鍛魂，頂了天也不過三、四品的蠻獸魂魄，若是出現五品，那便是相當於化龍境修士的存在。
如此強大助力，足以傲視同輩之人。
然而，無論是太古十凶，還是其他的純血生靈，卻遠不是實力增幅這般簡單，更是象征著無以倫比的進階天賦，永無止境。
虛空中的偌大獸影，煞氣逼人。
現在正是一天繁忙的開始，大街小巷圍滿了人。
眾人見狀，匆忙散開。
在這涵淵城中，唯有陸家的煞星能夠蠻不講理的當街撒潑，如今又多了一個，更沒有湊熱鬧的必要了。
數息之內，街巷頓時變得空空蕩蕩。
唯有方管家在一旁躊躇，眉頭緊鎖，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少爺，秦公子是老爺請來的貴客，這……”
“閉嘴，吃裏扒外的東西，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們兩個使眼色，滾一邊兒去，晚些再讓我爹收拾你，你等著！”
淩正軒絲毫沒有給方管家留存顏麵，惡語相向。
事已至此，他也沒有繼續阻攔的必要。
好歹為陸家賣命半輩子，哪怕陸寒山，也要給他幾分薄麵的。
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好話已經說盡，就此作罷。
秦殤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由冷哼，毅然出手。
“轟。”
巨臂橫陳，攜帶紫電之威，將虛空險些打碎。
氣浪宛若潮水般，向著十方飛射，惹人心頭無比訝異。
“吼。”
檮杌咆哮，隨著轟出巨爪，頓時天穹上雷聲大作，風雨飄搖而至。
藍色的光暈瞬息變化，瞬間將此處淹沒。
淩正軒早已陷入瘋狂，身上的靈器一件一件的亮起，架設出道道彩色屏障，先天利於不敗。
“神念如刀，雷光四溢，此子的修為，好生恐怖。”
一旁的方管家見狀，恍惚間眉心青筋震顫，為之驚歎。
然而，光暈散盡，淩正軒隻是衣著散亂，顯得有些狼狽之外，並沒有絲毫的傷勢。
而那些防禦靈器，卻都已經碎裂的七七八八，有些更是化作齏粉，散落在地。
不過一個照麵，他便失去了大量的依仗。
四極境中期對上四極境一重天，竟然還落於下風，實在有些駭人聽聞。
場中央，秦殤長袖飄展，傲然而立，整個人像陷入一片朦朧的光幕之中。
顯然剛剛的戰鬥中，他並未盡全力。
“鄉巴佬，你成功惹毛我了。”
淩正軒邪笑著，將嘴角的一絲血跡舔舐幹淨，雙目更是宛若虎狼，露出嗜血的光芒。
“話真多，隻會打嘴炮，比起陸江沅還有數百個輪回的差距。”
秦殤很是平靜，甚至有些不屑。
剛剛的簡單交手，他已經大致摸清了淩正軒的能耐。
氣血虛浮，靈力更是無以為繼，顯然強行破開封印，有著極大的弊病。
如今他能發揮出來的實力，遠不如正常的四極境中期的修士，不足為懼。
這也是秦殤刻意為之，貴為陸家大少爺，卻是外姓，其中必然有所隱情。
極有可能是因為，母親早亡。
而陸寒山思妻心切，心中愧疚，才對兩個兒子區別對待，演變成如今的局麵。
秦殤此舉，也是在為陸江沅謀取地位。
隻有讓陸寒山看到兩人之間的差距，才有可能重新正視雙方的差距。
淩正軒麵色一僵，顯然戳到了他的痛處，氣的渾身發抖。
隻見他低著頭，發出陣陣冷笑。
緊接著，便從懷中貼身之處，抽出一張殷紅色的符籙。
“歃血符，短時間內將修為提升一倍，之後便會跌落一個境界，傷人傷己。大少爺你鬧夠了沒有，再不停手，我可要稟報老爺處置了。”
方管家臉色如霜，知曉這歃血符咒的厲害，甚至會撼動一個人的道基，影響日後的修煉。
他不可能放任淩正軒胡來，準備發出信號，將消息傳給陸寒山。
“不必了，讓我來吧。”
秦殤衝他擺了擺手，隻見一道白色的獸影略過，眨眼之間，便將淩正軒手中的歃血符咒奪過。
毛球回到肩膀上，邀功一般，揮舞著手中的符咒，洋洋得意。
同時，又萬分不舍的將東西交到秦殤的手中。
“幹的漂亮。”
秦殤遞給他一顆丹丸，順手將他的白毛抓成一團鳥窩，這才滿意的收手。
“咻。”
他的身形在原地漸漸模糊淡去，突然在淩正軒的身後凝實，一腳踢在他的後心上。
“砰。”
宛若山石崩碎一般的巨響，那是淩正軒的護體靈甲潰散的聲音。
這種開山裂石之力，哪怕同階的蠻獸也不可能無恙。
他的身子宛若炮彈般倒飛出去，將青石板的街麵，砸出一個十丈方圓的坑洞，鮮血長流。
然而，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秦殤又一次追至，左臂膨脹，像是拍蒼蠅一般狠狠的將他拍進地底深處，又伸手一抓，強行扯了出來，像隻死狗一般，丟在地上。
“惹毛你了？你的毛好大的脾氣，得好好教訓一番！”
說著，掌心化作刀刃，在淩正軒的腦袋上翻飛。
一撮撮的黑發隨之掉落，片刻，一個鋥亮的光頭出現的眾人的眼中。
“秦公子，這……怕是有些不妥吧。”
“方管家這是哪裏的話，你家公子大徹大悟，削發明誌，準備痛改前非，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應該高興才對，是吧。”
他又一把抓住淩正軒的光頭，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三下。
“咚。”
“咚。”
“咚。”
頓時，淩正軒的額頭溢出潺潺鮮血，麵目猙獰，恨不得將牙咬碎。
可惜，他全身的骨骼關節都已經斷裂，根本無法動用任何的氣力。
這點上，秦殤極有分寸。
他曾被虯龍分筋錯骨過無數錯，久病成醫，做這種事情，自然很是有經驗。
“找個人送回去吧，咱們還有正事兒要辦。”
全程，方管家都緊皺著眉頭。
他畢竟在陸家數十年，有些不忍，卻知道眼前之人並無殺意，否則淩正軒絕對活不過百招。
傳言天驕人傑皆可跨越境界搏殺，摘星攬月，不在話下，甚至睥睨同階的蠻獸，此言不虛。
心中差異的同時，也暗暗將這少年的眉目記下。
日後的蠻武域，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秦殤並未理會後續的事情，輕拍雙掌，拭去手上的灰燼，便向著一旁的拍賣場中行去。
並未等待太久，管家便趕了上來。
“秦公子這邊請，老朽來給你帶路。”
秦殤旋即一笑，聽出了話語中別樣的意味。
直到現在，這管家才對他有所敬重，此前不過奉命行事罷了，雖然客客氣氣，但也隻是疏於形式。
不過世人如何看待，他都不以為然。
仿若輕浮撫過湖麵，春心晃蕩的，乃是無根之水，山岸自當巋然不動。
這，便是分量上的差距。
二人步入中庭，行至一個偏殿之中，很快便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迎了出來。
“秦公子，你可以將拍品交給葛先生，他會為你妥善保管。”
管家示意，同時指著眼前的老者說道。
秦殤沒有猶豫，便從儲物靈器中，取出《蠻武仙經》，卻並未交到老者手中，而是緩緩放置在地麵上。
其餘而是先是疑惑不解，緊接著便露出驚疑的神色。
隻聽一陣隆隆響聲，整個拍賣場，竟然就這般晃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