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血琉璃
見秦殤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也便沒有再自討無趣。
既然與李林的交易已經完成，那就沒有再逗留的必要。
李氏兩兄弟的屍骨，他自然會帶走。
這本就是上好的鬼體，花了極大的代價祭煉。如今，雖然失去了靈智，可也是煉製惡鬼死侍上佳的材料，不能浪費。
“小秦殤，若是有一日，我將你爹殺了。必定將他祭煉成惡鬼死侍，送給你把玩。”
他微眯著雙眼，招著手，甚是愉悅。
絲毫沒有顧忌，自己正在說著一件極為作嘔的事情。
說著，便緩緩走入第二個棺槨之中。
六具死屍再一次拉起棺材，騰空而去，沒入漆黑的雲朵後頭。
秦殤也鬆了口氣，經過這麽一鬧，天道神閣將石道上的門人全部撤走，反而給他徒增了不少便利。
同時，他的氣海已經顯得有些空蕩。
大半的靈力在剛剛那一擊中，消耗殆盡。
若是再來一次同等級別的戰鬥，他依舊能夠取勝，但不會這般輕鬆。
法則本是天仙境，才能明悟的力量，哪怕前世，也未曾達到這幫高度。可他卻好似與生俱來一般，無視這個千百年來既定的規律。
這或許，與他極為強大的靈魂之力有關，也或許是別的什麽，可當下無暇深究。
今日的他已經足夠耀眼，天道神閣自然也不會再行阻攔。
果然，緊接著前路變得平坦，出現一道道台階，直到行至神山穹頂。
“英雄出少年，秦公子儀表堂堂，筋骨崢嶸有力，乃是功成者之相，日後定有一番作為。”
天機老道坐在一張普通的桌案前，神情倒是與街頭的神棍一般無二。
秦殤更是覺得，額頭冒出無數的黑線，不知該高興還是罵街。
這些話怎聽的如此耳熟……似乎麵對齊鳴，也是這般說辭。
這老頭沒有成天機老人之前，想必就是江湖上，某個擺攤算命的。
“咳咳，老人家，咱們還是先談談正事兒吧。”
天機老道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
“不忙，與你談事兒的並不是老夫，還請公子移步內閣，其中有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說著，他指了指方向，就此不再言語，然後極為專心的揮毫。
秦殤瞥了一眼，本以為這老頭仙風道骨，是在參悟什麽逆天的玄機，誰知道，他竟然在紙上畫下一隻王八，一臉誌得意滿的神色。
為老不尊！
他心中狠狠給此人下一個界定，表示以後除了要遠離像淩鬼亥那樣的怪叔叔以外，也不能和喜歡畫王八的老頭多說話。
不再耽擱，還嫌棄圍簾，穿越十數道門庭。
這天道神山之巔，竟別有洞天。
恢宏的殿宇上，碧瓦飛甍，甚是華麗。
而這繁長的庭院，都是雕欄玉砌，牆壁與柱子上皆是鐫刻著上古的異獸，開天的神人，以及無數絢麗的傳說，惹人心馳神往。
隻是這一路，顯得頗為冷清，若是沒有煙火氣，秦霜覺得和囚籠沒有什麽分別。
傳聞上古時期，便有一仙子獨具於一域。
因其喜歡鍾鼎樂器，便將此域賜名為“樂宮”。
可鑼鼓不生，編鍾不響，就算是成了仙人，也耐不住這萬載孤獨。
她曾養育了一隻生出靈智的精怪，卻最終瀕死於時間漫漫長河，若是不能化作人形，精怪的生命也不過區區千年。
月冷千山，寒江自碧。
一夜春風過，心似桑葉，等不來花開時節。
一日，仙子突然自悟，將華美的殿宇毀去，以逆天修為刻下“廣寒”二字，從此浪蕩寰宇，再無仙跡。
這偌大的天道神閣，大抵如此。
他已經猜到所見何人，掀開最後一條圍簾，聽琴聲悠悠，步入中庭。
“閣下便是血琉璃？”秦殤有些疑惑的問道。
眼前的少女看著不過十二、三歲，人畜無害，身著朱紅色長袍，以金線銀線勾勒出圖案。
腰上纏著紫金白玉鑲嵌的緞帶，盈盈不足一握，席地而坐，一雙粉嫩的玉足裸露在外，顯得極其俏皮可愛。
“倒是與我想象的，有些不同。”
“喔？”
血琉璃抬起頭，一雙美目仿若天上的星辰日月，明豔動人。
睫毛頎長，甚是好看。
“那秦公子覺得，我應該是怎樣一個人，倒是很想聽聽。”
秦殤莞爾一笑，雙目望天，極為認真的說道：
“我估摸著應該是個八十多歲的老婆婆，滿臉褶子，蓬頭垢麵，長發散亂。最好手中還把玩著蛇之類的邪毒異獸，整日愁眉苦臉，感覺全世界都欠她似的。”
“嗬嗬，秦公子倒是風趣的緊。”
血琉璃被逗樂，掩嘴不住的嬌笑，美目更是彎成了新月。
“如此有趣，又極重情義，老身若是在年輕百歲，也定會對公子動心。”
“百歲？”
秦雙虎目一瞪，有些難以置信，怎麽也無法將眼前的少女與百歲老嫗聯係在一起。
見他這般失態，血琉璃笑得更是開心，就像是一個三歲小孩的小計謀得逞了一般，拍手叫好。
“哈哈哈，秦公子竟然當真了。這世上哪有這種駐顏之術，就算是丹王閣的定顏丹，也未必達得到。”
秦殤聞言，拿出一枚雕琢精致的玉瓶，放到她的跟前。
“能不能達到咱們，一試便知。”
“定顏丹！”
血琉璃卻終究隻是個少女心性，不善掩飾，真實的情緒表露無遺。
她將玉瓶收好，忍不住在掌心搓揉一番。
“秦公子的大禮，小女子先行謝過。若是真有百年之後，到時候再試試能否對公子動心。”
秦殤心中暗歎，這世上之人無需百年，大抵是翻臉無情的。
此時，他的心中浮現出一個美麗的倩影。二人曾花前月下，互訴衷腸，緣定今生來世。
最終，也就是此人，陷他於萬劫不複。
“閆溪箬。”
若是知曉她葬在哪裏，倒是很想前去他墳前，好好聊聊來生。
“雷姑娘，我心中有一惑，想請姑娘解答。”
他知曉，血琉璃的本家乃是雷家，這般稱呼倒也無可厚非。
隻是那血琉璃秀眉一簇，麵色驟然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