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洞天

  王昉從廢墟之中,艱難的爬了出來。


  一身考究的青衫早已破敗不堪,劃成了一條條碎布,衣不蔽體。


  圍觀的行人見狀,皆是哄堂大笑,指指點點。


  王昉氣惱,仿若一隻負氣的惡犬,麵目猙獰。他從一旁的石碓中,拖出垂死店小二。


  “去向端木將軍稟報,就說有一名叫做秦玉衡的人,把瑤師妹擄走了。”


  “快去!”


  店小二聞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王昉麵對著滿目瘡痍的武市錢莊,怒恨交加。


  “秦玉衡,我定要讓你知曉,什麽叫生不如死!”


  城郊外的秦殤打了個噴嚏,心中不解究竟何人在背後謾罵他。


  “去軍營作什麽?”


  他反問道。


  端木瑤拍了拍胸脯,傲然道:


  “我爹爹曾經是名將軍,不過後來受了傷,就隱退到北疆,做一個小城的城主。如今他傷勢痊愈,重新執掌軍權,被派到了南域。”


  “你若是想看兵器,軍營自然多得是,而且離這不遠,我帶你去便是。”


  不由分說,便喚來一隻靈鶴。


  秦殤心中大驚,小石城中傳聞,端木狂乃是準四極境的強者,卻不想他曾受過重傷。


  按照軍中官職劃分,有十夫長、百夫長、千夫長、左將、右將,在往上,便是端木瑤口中,掌握實權的將軍。


  也就是說,端木狂的修為至少在化龍境以上,甚至更高。


  山城潛龍,果然不容小覷。


  “靈兒,你這是怎麽了?”


  端木瑤安撫著靈鶴,也不知為何,這隻三品蠻獸似乎極為懼怕秦殤,渾身顫抖,縮著脖子,躲在一旁不敢靠近。


  秦殤明白,或許是毛球的氣息。


  既然毛球能幻化成上古巨凶檮杌,自然體內就有一絲凶獸血脈,連帶著他,也被靈禽畏懼。


  “無妨,讓我來。”


  眨眼之間,他便躍上靈鶴的脊背,從身後將端木瑤抱在懷中。


  靈鶴大驚,竟雙腿一軟,匍匐跪倒倒地。


  秦殤瞬間摟過佳人,滾落到一旁。


  見二人離開,靈鶴驚慌失措,叫聲淒厲,竟然撇下了端木瑤,獨自逃遁,場麵讓人啼笑皆非。


  “靈兒今天是怎麽了?”


  她的心中無比疑惑,可現在靈禽不見蹤跡,二人隻得步行。


  又好似回到了昨夜寂靜的黃粱街頭,悄然無聲。


  “爹!”


  端木瑤歡快的躍進一名中年人的懷裏,小女情態,與平日判若兩人,嬌嗔的喊道。


  這一路上的崗哨也頗為識趣,二人幾乎沒有收到質詢,便進入軍營之中。


  “怎麽了瑤兒,莫不是在外頭誰了欺負,難道是王昉那小子幹的,看我不找人教訓他!”


  端木狂嗬聲如雷,中氣十足。


  一聲泛著銀光的鎧甲下,藏著遠比尋常人健碩數倍的身體,宛若鐵塔一般。


  秦殤第一次見到他時,隻覺得是個城府極深的老人,如今看來,這藏不住的銳氣,才匹配這開疆拓土的猛士。


  “沒有,我就是離開爹爹你太久了,甚是想念,難道爹爹不高興嗎?”


  端木狂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秦殤。


  “瑤兒,這位是你的朋友?”


  “他叫秦玉衡?”端木瑤解釋道。


  “你姓秦?這個姓氏,我不喜歡。”


  端木狂雙眉皺緊,看向秦殤的眼神,充滿了審視:

  “小輩,你想殺了我?”


  秦殤微微一驚,將無邊的恨意盡數壓製。


  軍人對殺氣最是敏感,哪怕一絲風吹草動,也能引起他們的警覺。


  “將軍誤會,我隻是看您的胡子並非單數,不免有些難受。”


  二人相視一笑,神情曖昧,倒是一旁的端木瑤嚇了一跳。


  秦殤拆了武市錢莊的場景,曆曆在目,生怕他此時,又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荒唐事兒。


  “對了,爹,秦公子想去軍營的武器庫看看,長長見識,您看行嗎?”


  端木狂聞言,虎目一瞪,說道:


  “軍營可是兵家重地,豈容你二人胡鬧!”


  進入軍營之後,秦殤便有所留意。


  從一旁校場傳來震天的喊殺聲來看,此處的駐軍數以萬計。


  如今並沒有戰事發生,此處又是南域,按常理言之,不應該有如此大規模的駐軍,怕是有大事發生。


  此時,確實不宜進入兵器庫,牽連甚大。


  “爹,秦公子教我煉丹之術,你若是一點忙都不忙,豈不是壞了咱們端木家的禮數。”


  端木瑤嘟著嘴,責怪道。


  端木狂亦是無可奈何,少見的顯露出疲態。


  “年紀輕輕,卻能夠教授小女煉丹之術,想必秦公子也是家學淵博、天賦過人之輩。”


  “既然瑤兒再三請求,罷了,軍營的兵器庫是不能去的,不過我私人的珍藏,倒是可以讓你看一看。”


  端木瑤聞言,喜上眉梢,比起秦殤還要興奮。


  三人離開營帳,步入一處隱蔽的竹樓之中。


  秦殤疑惑,這竹樓低矮,雖然隱蔽,但也不像是能夠藏東西的地方。


  端木狂能夠成為手握十萬重兵的守將,其私人珍藏必定不少,心中亦是有些期待。


  打開木門,裏頭的陳設極簡,除了地上鋪著的狼嚎地毯,和一張擺在正中間的桌子,別無他物。


  端木瑤顯然不是第一次來,輕車熟路。


  不待端木狂吩咐,便從一旁的牆壁下,取下一卷羊皮畫卷,在桌子上平整的展開。


  頓時,羊皮畫卷散射出灼目的光芒,光芒褪去,一個漆黑的洞口出現在其中。


  “洞天圖!”


  秦殤驚呼,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空間靈器,其名源自“別有洞天”一詞,意思是其中自成一方天地,能夠容納生靈,與尋常的儲物靈器有本質上的區別。


  早在千年之前,便已經失傳,比起地階靈器還要稀少。


  “有見識,難怪瑤兒這般維護你,你們倆進去吧,一炷香的功夫之後,我再來開啟此圖。”


  二人不再猶豫,消失在光幕中。


  端木狂望著羊皮畫卷,則是歎了口氣,緩緩的將東西收好,懸與牆上。


  “老爺,此子莫非是秦家後人,或者就是秦殤?”


  管家從屋外走了進來,站在他的身旁。


  端木狂微微沉吟,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看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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