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那個人
煉丹房內光線昏暗，隻有一小撮爐火，正在緩緩燃燒。
煙雨瀧的專屬煉丹房，比起其他的要豪華數倍，各式各樣的日常用品，包括床鋪、衣櫃，甚至梳妝台一應俱全。
“有錢真好！”
秦殤揉了揉雙目中間山根的位置，剛剛快速應對和反應，實在有些傷神。
“這是我師傅給我置辦的，也算半個閨房了。”
“呦，看不出厲穀老頭，這麽有少女心啊。”他望著床上粉紅色的被褥，笑道。
煙雨瀧雙頰暈紅，急忙將窗前的輕紗拉上，解釋道：
“厲副會長不是我師傅，我師傅是煉丹師工會的會長，嶽從雲。”
“嶽從雲？”他搖了搖頭，表示從未聽過，說著，就準備往煙雨瀧的床上躺。不料被人發現了企圖，一把拉住。
煙雨瀧倒沒有深究秦殤的玩鬧，反倒神色鄭重，一改平日的冰冷，雙目炯炯有神。
“秦公子，有件事情我想問你，希望你能夠如實相告。”
“昨日入會考核時，你那玄奧的以一化百的煉丹手法，我曾經見過。”
“哦，你見過？”
秦殤四下尋找，發現屋內並沒有桌椅板凳之類的擺設，索性找了個石階，席地而坐。可心跳，卻不由自主的漏了一拍。
“是的，曾在一本古籍中見過。”
“既然如此，那就給我說說，書中是如何描述的。”
他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反倒怡然自得的拿過鍋碗瓢盆。接著，又將丹爐搬了過來，做成一個簡易的爐灶。緩緩的在鍋中加入陌薑果、鬼見愁、妖果、夏枯草等幾味香料。
趁著近幾日的閑暇，他又置辦了大量的香料，一倍不時之需。
升騰的霧氣將二人的麵色映照的恍惚。此時的煙雨瀧並不在意有沒有聽眾，她隻想要將一些話，說出來罷了。
“既然秦公子想聽，那便容我慢慢道來，若是我有什麽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及時指正。”
“指正可不敢當，說不定咱們看的，就不是一個故事。”
秦殤在鍋裏翻了翻，一遍魚骨和魚頭熬成的濃湯已經泛起白色，上方漂浮著一層油脂，鮮香濃鬱，顯得極為誘人。
聞言，煙雨瀧微微一笑，並未理會，朱唇輕啟，娓娓道理。
“他是一代劍仙，也是一代藥神。世人僅僅知曉他武道天賦通天徹地，不過百年光陰，便修煉到天尊境界。卻不知他修煉丹道更是信手拈來，成就千古最年輕的地階巔峰源丹師。”
秦殤的目光投注在魚湯中，手中的木瓢好似船槳，破開道道漣漪，恰似心中的不平靜。
“天才自然與常人的想法不同，那人也是如此。於是他尋訪這種太古凶地、死亡禁區，謀取無上不死神藥。並且在群星逆亂之日，強行煉丹。妄圖以一化萬成就不朽，突破天階。”
“後來呢？”
“後來……自然是失敗了。否則，此人的事跡早已流芳百世，又怎會屈居於一本古籍之上。”
煙雨瀧笑意盈盈，卻不自覺的雙目垂淚，若梨花帶雨。
“既然是古籍記載，少則過去千年，你又為何念念不忘？”秦殤聲音喑啞深沉，卻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隻是反複的攪弄著魚湯，不時給另一個鍋裏頭的魚片翻身。
“莫非秦公子有何指教？”
“有！”
他頓時了，這才抬頭望向他的雙目。
“久等，魚湯熟了，一起來嗎？”
話音未落，煙雨瀧的眼淚仿若大雨瓢潑，一發不可收拾，雖然拚了命的擦拭，可依舊無濟於事。
“好……”
她拚命的點頭，用去平生積攢的力氣。而秦殤隻是笑著走到她的麵前，摸了摸她的頭，給她添上一副嶄新的碗筷。
毛球也從衣襟裏頭鑽了出來，有樣學樣的摸了摸煙雨瀧的長發，然後湊到鼻子下方，猛吸起來，一臉的陶醉。
二人麵對麵坐著，一時無話，兀自品嚐碗裏頭的魚肉。
“若是讓厲穀那老頭知道，咱們在煉丹房裏頭吃魚，非得氣死不可。”
秦殤打趣道，大手一揮，鍋碗瓢盆盡數消失。
為了將吃飯的家夥事兒和其他用品分開，他還特地弄來個儲物靈器，將那顆空間種子鑲嵌在淩虛劍的劍鞘上。
煙雨瀧掩嘴偷笑，褪去拒人千裏之外的冰爽，反倒更加美豔三分。
“魚是好魚，就是這廚師不太正經。”
二人走出煉丹房，卻發現已近深夜，整個工會大廳空空蕩蕩。隻有牆壁上的聚光法陣，還在緩緩催動。
“我走了，謝謝你的故事。”
“也謝謝你的魚湯。”
當秦殤推開客棧的方麵，卻發現裏頭亮著燭光。
“秦兄弟，你可回來啦。”
陸江沅眯著惺忪睡眼，可還是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麵帶喜色。
“臭小子，睡我的床竟敢不脫鞋！”
說著，一把將人拽了下來。
“秦兄弟看在我等你一天的份上，有話好說。”
秦殤止住拳頭，疑惑的問道：
“你等我一天幹嘛，慕嫣沒告訴你，我在煉丹師工會嗎？”
說著，催動藏在口腔中的易容丹，頓時，麵上的肌肉急劇變化，線條更加柔和，變為“秦天樞”的模樣。
“這麽好的寶貝，你竟然私藏！”
陸江沅見狀，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如同虎狼般撲了上來。二人扭打在一起，最終，在秦殤以三顆易容丹的代價，結束了戰鬥。
“秦兄弟，其實我今日來，是有幾句忠告，希望你聽一聽。”
嬉鬧過後，陸江沅反倒嚴肅了下來，鄭重其事。
“是不是覺得，我今日在煉丹師協會的事跡太過高調，怕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並且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秦殤一臉坦然，翹起了二郎腿。
“知道你還敢這麽囂張，這裏可是中域皇都，整個蠻武域最為鼎盛的地方。若是人心能吃人，此處堪比太古禁區。哪怕是我爹陸寒山，也不敢在煉丹師工會造次。”
陸江沅眉頭緊皺、言語急切，是真心將秦殤，當做兄弟看待。
秦殤聞言，衝他招招手，然後湊到他的耳邊，仿佛醞釀了許久，神秘兮兮的說道：
“吃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