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霧中仙
等到秦殤下樓的時候，發現劉掌櫃已經回來了，碰巧進門，隻是兩手空空蕩蕩。
“掌櫃的，散步啊。”
“哎，是啊。”劉掌櫃揉了揉肩膀，接過話茬。
“年紀大了，及不上你們年輕人，所以出去散散步，好活動活動筋骨。”
秦殤微微一笑：
“掌櫃的，我們兄妹二人趕了一天的路，腹中空蕩，不知有沒有什麽吃的？”
劉掌櫃見狀，說道：“那你們正是趕上時候了，今天剛殺的豬，肉還在後廚晾著呢。”
“那倒是極好。掌櫃的，不瞞您說，我那妹妹最喜歡的就是那豬背上的裏脊肉了。隻需簡單的過油輕炸，澆上酸甜汁水，趁熱享用，外皮如薄冰崩裂，裏麵則是軟嫩清甜的口，乃是肉中上品。”
秦殤一邊說，一邊回味，時不時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一副陶醉的模樣。
“想不到秦公子的妹妹也是極會享受之人，這一整頭豬，也不過能產下四五斤上好的裏脊肉。秦公子稍等片刻，我這就給你去做。”
秦殤的名字入住時，掌櫃便已經登記過的。
劉掌櫃往後廚走了幾步，又急忙折返回來。
“秦公子等一下，差點忘了，裏脊肉沒有了，你挑塊其他的部位吧。你看這腰上的五花肉怎麽樣。”說著，抬了抬手中的五花肉。
“你看這肉，肥而不膩。若是醃漬半許，小火慢燉幾個時辰，讓油脂自己滲入肉中，酥軟異常，怕是天上的神仙都能饞掉舌頭。還有……”
“哎哎哎，劉掌櫃別忙，我妹妹就是喜歡吃那裏脊肉，不是剛剛還說有的嗎？怎麽一個轉身，就沒有了！”
秦殤的雙目眯成兩道小縫，看著劉掌櫃，語氣緩慢，卻充滿著淩人的氣勢。同時，冷哼一聲，將一枚金錠甩在桌子上，發出“咚”的巨響。
“哼，難道劉掌櫃覺得我出不起價錢，故意藏著掖著？”
“秦公子言重了，老夫……老夫隻是剛才記岔，那裏脊肉，讓我家老婆子給吃了，公子你還是選一塊別的吧，給你八折的優惠，你看如何。”
“哦？”
秦殤一臉狐疑，慢步走到劉掌櫃身邊，細細端詳。
“您方才不是說，這客棧裏隻有你一人嗎？怎麽現在又多了個老婆子？掌櫃的若是不願意賣，也犯不著編造這麽個借口！”
聞言，劉掌櫃竟勃然大怒，五官都糾結在一起，本就年邁的麵容布滿了溝壑，此時竟有些滲人的意味。
隻見他將手中的五花肉丟在一旁的案板上，盛怒的說道：“我說沒有就沒有，秦公子若是挑三揀四，自己想辦法尋去，老夫恕不伺候！”
說著，甩著衣袖，朝後廚走了進去。
“大哥哥，怎麽了？”
木質樓梯上，小籬睡眼惺忪，揉著眼睛站在那，疑惑的問道。
秦殤攤了攤手，無辜的說道：
“你喜歡吃糖豆嗎？”
好不容易哄小籬睡下，秦殤回到自己房子，開始打坐修行。
後來劉掌櫃也不知道去了哪兒，許久不見蹤影。而小籬又朝著要吃東西，秦殤想了想，便掏出一顆辟穀丹，碾成兩半，將其中一塊給她服下。
作為道宮境的修士，五穀雜糧已經無法供給他們的消耗，所以往往需要吞服大量的辟穀丹藥保持精力。
而劍小籬年紀尚小，又是女流之輩，並未修行。秦殤擔心她虛不受補，於是將藥量一再減半。
好在小丫頭倒不挑食，吃完之後便心滿意足的睡下了。
夜深，月上西樓，掛在中空。今日碰巧又是滿月，整個小鎮顯得十分的靜謐。
將《星辰訣》修煉了一個周天後，秦殤緩緩停滯下來。
晉入道宮境後，靈力的累積反倒沒有那般重要，更多的，是對根骨的參悟。大道三千，而根骨不過二百有餘。所以一些天賦奇佳，根骨奇絕之輩，往往就是在輪海境和道宮境兩個境界，與常人拉開差距的。
而秦殤也不過微微感應到左臂原始寶骨的周圍，有所意動，距離道宮境二重天，還有一些距離。
若是往常，往往一個周天下來，已經是後半夜了。可今日，僅僅過去幾個時辰。
“想不到這雲夢澤不僅水汽菡萏，靈氣也這般精純充足，倒是非常適合我的修行。”
現如今，他對周遭靈力的感應十分敏感。雲夢澤的靈氣中，五行有所偏重。水汽氣味濃重，但在氣海內黑洞龐大的轉化力麵前，就有些微不足道。
秦殤從窗戶一躍而下，行走在寂靜的大街之上。
因為雲夢澤水怪的關係，偌大的小鎮已經不剩下什麽人。最多，也就一些不願離去的老人，和劉掌櫃這般，經營產業的生意人。可到了深夜，也沒人敢在大街上晃悠。隻剩下一些燈火，在照亮著四周。
“恩？哪來霧氣！”
不過頃刻之間，原本空蕩的街巷竟然變得朦朧起來，無數薄霧從外麵湧來，就連近在咫尺的屋舍，也有些看不分明。
“小心，我感受到一股來自太古的靈威。”
此時，胸口的方鼎吊墜中，突然傳出虯龍的聲音，完全沒有平日的嬉鬧，顯得極為嚴肅。
“太古？你是說此處有仙人降世？”
秦殤問道，除了仙人，他再難想出，還有什麽東西能從無法追溯的上古時期存活到現在。
“不，沒有那麽強大。還有可能是某個傳奇的血脈，或許是神靈後代，最差也是隻純血生靈！”
“跑嗎？”
他已經有所聯想，定是那雲夢澤中的水怪。虯龍也是上古異種，若是連他都說要小心，此物怕是尋常修士不可力敵。
“不用，再看看。”
虯龍的聲音反倒十分平靜，不慌不忙的指揮著秦殤行動。
“向東！”
他借著微弱的月光判斷方向，大步奔走，那裏確實是雲夢澤的方向無誤。
大約行了一裏，秦殤便停下來。霧氣更加濃鬱，借著月光已經行不通了。反倒空氣中陣陣威壓，呼吸都微微有些凝滯。
砰。
砰。
砰。
大地震動，與他的心跳吻合，那濃霧中一道如同山嶽般的身影，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