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驚雷問道
原本被雷電擊毀的花瓣灰燼中，竟然冉冉開起了一朵幼苗，並且還在不斷的成長。仿佛向死而生的輪回一般，孜孜不倦，衍衍不息。
“這……好生古怪。”
秦殤望向天穹，又俯首大地。
虛神界中的滅世雷劫給他的影響，不可謂不深刻。
那澎湃磅礴的天威轟擊下，任憑生靈如何掙紮彷徨，都會被化作一抔淨土，生計泯滅。
“難道是這‘五樹六花’有所古怪，當真是佛祇化身的法相？”
他用手捧起一縷灰燼，反複搓揉。草木灰簡直不堪一擊，無論是瓢潑的雨水，還是拂麵的微風，都將瞬間將他擊垮的煙消雲散。
哪兒還有什麽輪回，滿目瘡痍盡是絕望。
“轟！”
又一道驚天的雷暴劈落，這一次降在不遠處的一個山頭之上。
暴怒的雷光如果天穹灑向人間的網，將四野照亮，可接踵而來的壓抑，卻讓心緒沉悶下來，讓人心頭徒然一悶，生不出一絲反抗。
煌煌天威，又怎是人力可以抵擋的。
秦殤起身，想要離開，卻被驚鴻一瞥定住了神。
那不遠處的山頭竟然冒起火光，哪怕在暴雨中依舊不屈而立，火苗微弱，卻倔強的不願熄滅。
一點靈光閃過他的腦海，秦殤突然在雷雨中笑著，放開心神，細細感悟。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萬物拘於五行，而墜六道。生亦死，死亦生。
從無到有，生一氣；氣分陰陽為二，陰陽縱合，歸為天、地、人三界，三界交融演化為萬事萬物。
他的識海中靈火飄忽，卻有規律的跳躍搖曳。借著一點靈光，體內的七星瘋狂的旋轉，朝著四肢百骸輸送海量的靈氣。
“轟！”
又是一聲巨響，這次並非雷劫降世，而是響徹在他的識海之中。
“定是如此。”
秦殤有所明悟，想起那個風雲飄搖的雷劫之中，自己重生於世，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世人皆以為，雷劫過不毀滅之力，可又誰曾想過，死之極境便是永生。正如眼前化作劫灰的“五樹六花”，最終在泯滅中煥發一縷生計，勾勒出另一個輪回之道。
他從懷中抽出淩虛劍，將劍鞘丟棄在一旁不顧，而在暴雨中狂舞劍技。
這套劍訣毫無章法，甚至比黃階下品的武學還要低劣不堪，卻在秦殤的手中顯得極為契合。
剛開始，他的動作宛如垂暮之年的老者，身子晃晃悠悠，速度極其緩慢，一個動作仿佛耗去一生。
可漸漸的，隨著暴雨愈加淩厲，雷電愈加猖獗。他的劍也越來越快，虛空之中，盡是道道殘影，神異非常。
更為驚心動魄的，他的身子緩緩升起，禦氣淩空。雙手雙腳並未停滯，還在不斷的演練著劍訣，這一次，漸漸有了《太皇劍典》的痕跡。
若是有人在一旁觀望，定會驚嚇的睜大眼睛不能自語。
此處正是雷暴的中心地帶，越是接近天穹，雷電越是無數。可偏偏隨著秦殤越飛越高，暴虐的雷罰好似可以避開一般，徑直繞過了他的身子。
而他也雙目緊閉，悉心體悟。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秦殤便發現，自己無論多麽接近天穹，都不會被雷劈。這些雷暴仿佛生出靈智一般，極為統一的總是繞開自己，哪怕在身旁擦著細密的火花，也毫無威力。
甚至有時候，他故意在雷雨天馳騁天穹，可每當他飛到一處，連黑雲都會散開，眾人總是嬉弄他為雷公的後代，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信以為真，每天打雷下雨都會跑出去玩鬧一場。
但事情總有例外。一次他被雷劈的重生了，另一次，在虛神界中，若不是有方鼎庇護，也會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咻。”
一道冷光閃過，秦殤從虛空中落下，穩穩的站在地麵上。
雷暴不知不覺已經停了，暴雨也緊跟著平息，雲彩縹緲，四野又恢複了一派靜謐祥和的景象。
剛剛，他將《太皇劍典》從簡到奢推演了一番，對劍道的理解又更加深刻了一些，手中的長劍仿佛連透著血脈般，如臂驅使。
雖然，自從晉入道宮境後，武道修為的提升速度變放緩下來。可劍法和劍心卻更加鋒利果決。
然而，更加可貴的是，他的劍招不再是一如往昔的銳利，反而更加顯得遊刃有餘，威力卻翻了一倍。死之極為生，算了有了粗淺的明悟。
“生死交替往複，化作輪回。那麽九幽極境，莫不是仙家道府，人間仙境不成？”
秦殤問著自己，更像是一句戲言。要晃了晃腦袋，甩去身上的雨水，也拋開一些無端的雜念，將掉落在地的劍鞘撿起來，收回方鼎之中。
雨過天晴，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秦殤將烈火神駒從破廟內牽引出來，卸下馬鞍和韁繩，順手拍了拍馬背。烈火神駒明白了他的意思，甩開蹄子就往古道中跑去。
自從這匹神駒跟了秦殤，連他的原主人慕嫣都不再理會了，這倒是讓秦殤喜歡的緊。
可是，沒有等他享受片刻的寧靜，耳邊便傳來一陣沉悶的馬蹄聲，以及夾雜其中的呼喊。
聲音由遠及近，變的清晰起來，很快，他便看到不遠處的荒涼古道上，馳騁來一隊人馬，而烈火神駒也跟在一旁，好似再向著排頭的母馬獻殷勤一般。
秦殤見狀，輕輕的吹了吹口哨。往常，他便是這般呼喊烈火神駒的，隻要聽到哨聲，便會立刻趕來。
可這一次，烈火神駒卻不為所動，反而朝著秦殤嘶鳴，隨著馬隊離去。
“找著媳婦忘了爹了！”
秦殤笑道，頓時展開“翩若驚鴻”朝前追去，速度風馳電掣般，恰巧落在馬隊的前方，攔住了去路。
“小兔崽子找死啊！”
領頭的馬背上，是一個中年男子，絡腮胡子卻是個光頭。同時，一個斜帶著的眼罩遮住一隻眼睛，手中拿著條半米長的馬鞭，凶神惡煞的模樣。
“對不住，我家的蠻獸坐騎走偏了道，混入你們的馬隊，我隻是想把它牽走罷了。”
說著，秦殤走到烈火神駒的旁邊，揪住脖子上的鬃毛，準備將它引開。卻不料一條馬鞭帶著風，狠狠的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