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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神的名字是不能被刻下的

  傍晚的時候,消失近一個月的阿察出現了,渾身是血,跌跌撞撞,氣息虛弱,這模樣分明是從哪兒死裏逃生回來的!

  他隻說了一個字,“妖”,便重重的倒下了。


  阿察被小心的安置在了主院的偏廂,餘音近日願力越發用得順手,阿察的情況就是被她給穩定下來的。


  阿察失血過多,加上多日疲勞,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她從房間裏出來坐到了院前臨崖的長亭中,思索著暈倒前他提過的“妖”。


  妖?

  什麽妖?


  誰是妖?

  與他們有何關係?

  餘音腦中蹦出一連串的問題,她最想不通的便是,阿察明明是給白巫族傳信去了,怎麽會一連消失數十日,還弄得如此狼狽的回來?

  這中間,究竟發了什麽變故?

  這世間妖魅橫行,亂局叢生,想來他不是想說有妖魔出沒的事情,畢竟這事天底下無人不知。


  那他究竟想說什麽?

  餘音思緒紛雜,心亂如麻,整個人煩躁得很。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具體是什麽,又說不上來。


  “對了,小白呢,可有帶梁言的信件回來?”


  “小姐,小白前日傍晚才離開,還沒到回來的時候。”初一低聲更正,“你又看錯時間了。”


  看錯時間?


  好吧,通過天色,完全沒法推測時間了。


  天上烏雲翻湧,猶如千軍萬馬過境,響亮的雷聲不時炸響,好似要擊裂這方世界。白天與黑夜,都是一個模樣。


  烏雲壓城城欲摧,這是她想到的最為貼切的描述。


  “不過幸運的是,盛京與雲都中間沒有滄江之水分隔,不然小白鐵定回不來了,滄江水係已經沒有活物敢靠近了。


  目前我們負責與迦南、扶餘之間通訊的信鴿全都折損了,沒有東西可以越過滄江水,與身在那兩地的暗探聯係,都啟用另外的聯係方式了。”


  聽著初一的解釋,餘音喃喃道:“都成這個樣子了麽?”


  右手搭在欄杆上往外伸,山間呼嘯的風不停的往她袖口裏灌,寬大的袖子整個都被鼓了起來。


  她好像試圖抓風,可什麽也抓不住。


  一股濃烈的腥臊之氣逐漸彌漫,熏得正出神的餘音有些作嘔,秀眉一蹙,四下瞧了一番沒發現什麽異樣。


  忍不住朝初一抱怨道:“出事之後,寒山就交給你打理著。時局雖然亂,你也沒個幫手。


  我知曉你挺累了,你沒法每日都清掃整座山,可這怪味總不能有吧?聞起來像什麽臭了似的!”


  初一真是遭了天大的冤屈,雖然寒山目前就他們四個人,不算偶爾來串門的懷素主仆,他還是盡心盡力的打掃了的。


  每日申時初就起了床,拿了掃帚開始忙碌,等到臨近午時才結束。


  他時不時的感慨,他好好兒的武林高手,竟淪落到這般地步。他最引以為傲的輕功,墮落成了掃地的助力。


  “小姐,這絕對不是我的原因!你要相信我!”


  十五少有的幫他說了話:“應該是有什麽東西靠近了。”


  “東西,什麽東西?”


  餘音從石凳上起身,謹慎的往周圍看去,腦子裏忽然想起了阿察昏迷前提到的“妖”。


  “十五,你有發現什麽嗎?”


  十五閉目聆聽,卻是沒發現什麽異樣。


  凝重的氣氛在三人之間彌漫。


  寒山山腳,刻有“天機殿”三字的石碑旁,一條黑蛇遊移靠近。像是怨憤一般,粗壯的蛇身將石碑纏繞,緩緩收緊,將石碑絞成碎塊。


  蛇信一吐,腦袋一搖,一位身姿曼妙,黑紗掩身的女子出現在了原地。


  看著前方空空如也的橋麵,滲人的裂孔褐瞳微縮,如血描出的薄唇微微勾起,牽了抹嘲諷的弧度。


  “寒山,天機殿,浮星橋……這樣就想攔住我,想得未免太天真了吧!”


  天下的異變,梁言有著清晰的了解,因為每次上朝,都會有緊急的奏報傳到金鑾殿上來。


  這幾日,他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就好像重要的東西將會失去。


  散朝之後,祁陽本是留下他與另外幾位大臣,商討深山密林附近妖魅害人的事情,他連一聲告退都沒說,就急急的往外跑去。


  “梁尚書此番太過放肆了些,陛下還在這兒呢!”


  大亂來臨,最忌內訌,杜青雲抱怨了一句就沒再說了。


  祁陽雖有一絲不悅,卻也沒怪罪梁言,畢竟那是他好兄弟,又是他小妹最喜歡的人。


  “無妨,梁愛卿或許有什麽急事,我們先議著。”


  祁陽一句話就將梁言的過錯揭過了。


  他徑直趕去了靜安寺,沒有緣由,不知不覺就那麽去了。


  站在寺旁的那棵古樹下,他才回了神,思索著自己為什麽會來此。


  抬頭看著樹上紅綢遍布,無聲的歎著氣。


  有風吹過,搖的許願木牌相互撞擊,底端的小銅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沉悶與清越,讓他煩躁的心得到了幾許安撫。


  樹上最高處那一圈的許願木牌,全是他與餘音的,腳輕輕一蹬,縱身躍上了古樹,手剛握到一對木牌,底下就傳來了人聲。


  “施主,你又來了。”


  聲音滄桑平靜,就像那悠遠渾厚的鍾聲。


  低頭一看,是那日遇見過的老和尚,好像是這裏的主持。


  “師父。”梁言從樹上一躍而下,學著老和尚的模樣,打著佛手行了個禮。


  老和尚回禮,笑得意味不明,說了句古裏古怪的話。


  “神的名字是不能被刻下的。”


  “什麽?”


  “她是你們的劫,你們也是她的劫。”


  眉梢莊嚴,表情卻是笑嘻嘻的,給人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像德高望重的高僧主持。


  梁言想要繼續追問,再次抬頭,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略顯凝重的收回了目光,思索著老和尚那兩句沒頭沒腦的話語。


  下意識朝手中木牌一看,原本刻得極為清晰的字跡逐漸消失,最後隻剩下“與梁言白頭到老”。


  他心中一驚,重新躍上古樹,翻看著當初掛下的木牌,無一例外的,餘音的名字都消失了。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小騙子對他說,她的願望太大了,一個許願木牌是不夠的,掛一大堆應該就能夠了。


  可是如今……


  “神的名字是不能被刻下的。”


  他又想起了剛才老和尚說的話。


  小騙子她,究竟是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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