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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飲盡杯中酒

  “你們看,大人又把自己埋在事務當中,我覺著今日多半又不會回去了。”


  幾位主事恰巧路過,歎息的看著將自己埋在事務中的梁言。


  “咱們還是別打擾大人了,這樣的事情擱誰誰受不了。


  其實這既不能怪公主,也不能怪大人,要怪隻能怪咱們齊國式微,晉國趁人之危。


  走吧,走吧,手裏的事做完我還得趕回家去呢,我家孩子又病了。”


  主事們搖搖頭,各自分開了,將偌大的房間留給了梁言。


  自那日從磅砣大雨裏離開後,梁言就總是待在戶部的官署,他與總是滯留長樂宮的餘音一樣,都是在躲避著滿懷關切的其他人。


  他連如何麵對自己都不清楚,屬實不知道該如何響應親朋好友的關懷。


  難道實話實說?


  說他心如刀絞,說他不想深明大義,不想大局為重,隻想把禁錮在身邊,讓她哪裏也去不了?


  可父母對他從小就寄予厚望,願他將來成為國之棟梁,這般作為無疑是辜負了父母的期望,擊碎了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夢想。


  可讓他笑語盈盈的對別人說,他一點兒都不難過,不用擔心,他好得很,他又如何說得出口?

  十年全心全意的付出,盡心盡力的愛一個人,到頭來卻是鏡花水月,黃粱一夢。


  每每想起深愛的小騙子要穿上奢華的嫁衣遠赴晉國,嫁給一個隻知姓名,不知相貌品性的陌生人,他的心就疼得滴血。


  他寵了十年,等了十年的人,終究要成為別人的妻子。


  梁言抬頭看了看漸沉的夜色,眉眼低垂,這又將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他心不在焉的看著底下呈上來的,一堆堆關於戶籍、土田、祿糧、稅收等奏報,心裏想的卻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當時他是真真正正的想將餘音占有,讓她與自己合二為一,隻是看著她澄澈明亮的眸子,眼底的信任和默認,他再也沒法繼續。


  小騙子是信他的,也是愛他的,更何況他寵了她那麽久,終是舍不得傷害她。


  或許是上天有意將他們分開,這怪不得誰……


  梁言起身,拖著步子在搖曳的燈火下走出了官衙,在黑沉的夜色中回到了梁府。


  “來人,將院中多餘的東西給我收下去!”


  梁言站在院中良久,終是冷著臉朝辛雲吩咐道。


  辛雲有些不解,心裏也有著擔憂,小心翼翼的問道:“多餘的東西?主子,你指的是……”


  “到處都是,你看不見嗎!”


  梁言冷喝之後,徑直朝屋內走去。


  他收了目光,特意不去看四周餘音留下的痕跡,他擔心自己多看哪怕一眼,都再也狠不下心說放棄。


  辛雲隻好吩咐下人趕緊收拾。


  梁言就站在緊鎖的房門後,閉著眼睛難以忍受卻又無法控製的注意著外邊的響動。


  “你們都快點兒!”辛雲低聲催促。


  一道重物摔碎的聲音響起,就像是重錘敲擊在了他的心上。


  他轉身將門一拉,大步跨到了院中,不由分說的喝退了眾人。


  “主子,不搬了嗎?”辛雲小聲的問道。


  梁言目光一凝,冷喝一聲:“滾!”


  這是辛雲第一次聽到主子用“滾”這個粗俗的字眼,頓時膽顫心驚,連忙帶著下人從院中退下。


  在即將離開的時候,他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那一向愛幹淨,講風儀的主子,正不顧形象蹲在南牆下,小心的拾著被摔下的蘭草。


  那盆蘭草他記得,是公主從某座不知名的山裏挖來的,說是配清冷典雅、君子之風的主子正好。


  辛雲輕歎著氣,搖頭往外走去。


  主子他,終是割舍不下!


  梁言小心的將蘭草從倒翻的盆栽下清理出來,用手帕細心的擦去葉上的泥土,將它重新種在了花盆裏,放到了茶室臨窗的花案上。


  月華以及散射的陽光都能從窗戶處照射到花案上,既能照到光,又不至於被烈陽灼傷,地方可謂恰到好處。


  放好蘭草後,他回到了院中,坐到旁邊小亭的桌子旁,一杯杯給自己斟著酒。


  喝酒會誤事,他從來都是淺嚐輒止,可是現在,他隻想大醉一場。


  不知何時,太傅出現在了亭中,與他相對而坐。


  梁言低垂著目光,一心注意著杯中酒,不想去在意更多的東西。


  看著猛灌著酒的孫子,太傅心中不是滋味,臉上卻是一派嚴肅。


  “你看你如今這樣子,哪有半分戶部主官的模樣?陛下倚重你,你卻如此自暴自棄,你對得起陛下的看重嗎?

  梁言,之前在議事廳,我的話是有些重了,可是你看看你現在,我的話隻是提前陳述了事實。”


  梁言沒有搭話,隻是通過酒杯落下時逐漸用力的聲響,反抗著太傅的言語。


  太傅歎著氣,也給自己斟了一杯,放在唇邊抿了抿,眉頭直皺,或許是今晚的酒太苦澀了。


  他輕輕放下杯子,疼愛的看著故意對她視而不見的梁言。


  “孫兒啊,爺爺何嚐不希望你倆長長久久的在一起。餘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二人的感情,我知曉得清清楚楚。可有些事,總是需要做出選擇的。


  你肯定要說我一心隻為齊國著想,做什麽都喜歡權衡利弊,我也確實如此。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


  孫兒,你文采斐然,學識過人,你一定清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齊國一旦滅亡,我們將是亡國奴,受盡折辱不說,你所熟知的、留戀的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梁言停頓了一息左右,待太傅注意他的時候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太傅見著並非毫無動容的孫子,心中稍感慰藉。


  而後想起小小年紀為了齊國將遠赴異國他鄉的餘音,眸底疼惜的光芒更深了。


  “你明明擔心她,又何故做出這番無情模樣。她留在齊國的時間不多了,你若還不肯與她見麵,或許你們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孫兒,爺爺聽說那晉國五皇子是最有希望問鼎皇位的人,後宮向來複雜,危機重重,餘丫頭生性純良,去了晉國孤獨無依,沒有任何倚仗,恐怕以後的路不好走啊。


  ————


  孫兒,聽爺爺一句勸,你們好歹見一麵,莫要因為置氣,做出後悔一生的事情來。”


  梁言飲下最後一杯酒,緊攥著杯子,直到瓷片割裂手心,他騰地站了起來,轉身就朝外奔去。


  太傅見此眉宇舒展,同時慌忙的招著手喊道:“我可給你道過歉了啊,你要是再去餘丫頭那兒說道,我可就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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