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噩夢重現
餘音離開後越發感覺不舒服,偶爾腦子裏會忽然出現針紮般的疼痛,胸口也悶得厲害。
原以為是受涼了歇息兩天就好,可第二天午膳後連十五都沒有去探望,直接昏昏沉沉的躺回了床上。
睡著之後滿臉驚懼,縮在一起顫抖不停,無論初一怎麽呼喚都沒有反應,初一這下著了急,先是拎著太醫令過來瞧病,而後又飛奔著去城西找了梁言。
梁言正與太子商量著挖渠之事,聽了初一的稟報推了手中事務,騎馬趕回了雲水山莊。
他們到達的時候,太醫令剛好診治完,坐在桌子前搖頭擺腦的歎氣。
“華太醫,小丫頭怎麽了?”梁言大步上前追問。
太醫令師徒二人見著後續進來的太子,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祁陽微微點頭,麵色沉穩,可眉間布滿了焦慮。
“回殿下,郡主這病有些怪異,明明是夢魘之症,卻伴隨著血脈虛浮、心悸等症狀,而且微臣發現郡主似乎有些根基受損的情況啊!”
“根基受損?”梁言低聲念道,雙眸附上了寒冰。
太醫令點了下頭,撫著胡子又歎氣的搖了搖頭,臉上是說不出的惋惜。
“根基受損,若非遭遇過重大創傷,是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
“那小丫頭現在怎麽樣了?”
梁言坐到餘音身邊,小心翼翼的撫上那張因為驚懼而變得慘白的俏臉。
太醫令歎著氣,從他們進門後一直歎氣;“郡主的夢魘之症實在太過奇怪,剛才老夫用銀針暫時讓她安靜了下來,可這也隻是權宜之計,過不了多久又會掙紮起來。
老夫承認來到臨江縣後見識了許多奇怪的病症,看來以前是我太淺薄了。
等銀針效用過了之後,你們還是用從前的方式安撫吧,老夫會盡力尋找救治的辦法的。”
沈毅拎著藥箱,跟在太醫令後邊離開了院子。
過程當中祁陽一直沉默不語,麵色凝重,太醫令口中的根基受損一事讓他格外重視。
小音兒這些年一直是在全家人的寵愛中長大,準確來說都算得上溺愛,她要什麽父皇姑母都會給她。
她非帝王血脈,卻在皇宮中有著獨立的宮殿,父皇私庫的進出於她來說跟家常便飯一樣簡單,所享榮寵更甚他這個太子。
可如今細想來,父皇與姑姑對小音兒的態度應該說是小心翼翼,小心到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離世……
可被保護得這麽好的小音兒怎麽會根基受損,多半是因為周歲宴時發生的事吧!
“小音兒怎麽還是這樣,你的安撫怎麽一點效果都沒有?”
床上的餘音渾身顫抖不已,嘴裏不停發出嗚咽之聲,像極了被人拋棄奄奄一息的小貓,那一聲聲嗚咽絕望又無助,讓屋中三人心中壓上了巨石。
祁陽一手在前一手在後,擰著眉頭在床前不停踱著步子,時不時的瞟一眼梁言,威嚴的長眸裏盡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梁言心如刀絞,看著嗚咽不止的餘音,他真希望夢魘的是他自己,那便不用眼睜睜看著小騙子如此難受。
他閉眸深深吸了口氣,低著頭苦澀的歎道:“我去看看十五醒來沒有,往常都是他……他那裏還有專門對付丫頭這種情況的天塵丹……”
祁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斂眸微微頷首。
餘音又進去了那片的被血色布滿的世界,可這次她將周圍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處潮濕陰暗的山洞,洞頂一直有水浸出,沿著洞壁流下,亦或是沿著突起之處滴落。
滴答,滴答……
帶著寒氣的水滴砸在了地麵的水窪裏,掀起一圈兒漣漪。
仔細一瞧,水窪裏哪裏是水,分明是粘稠的鮮血!
再往遠了瞧,隱在黑暗裏的不明物體分明是一具具倒掛的屍體,脖子處是深深的凹痕,有的正汩汩的往外流著血,有的隻往外沁了一星半點的血跡,還有的鮮血已完全幹涸……
所有人都是驚恐萬狀的模樣,一雙雙暴突的雙眼正死不瞑目的瞪著她,而她此時正躺在山洞正中的平台之上,那些鮮血流淌到地上,匯聚成一副鬼魅森然的圖案。
忽然腳步聲在空曠的山洞裏回響,那血液黏膩在鞋底後濺落的聲音讓她毛骨悚然,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一丈開外。
女子生得貌美,眉如遠黛,唇若點朱,肌膚勝雪,用傾國傾城來形容都不為過。
穿了一身黑紅加疊的長裙,腰間是一綹綹褚褐色布編流蘇,可那流蘇感覺怪異,似有活物在上一樣。
明明一身異域服飾,偏偏頭頂戴著一支繅絲銜珠金鳳簪,瞧那形製,乃是皇後規格。
女子四下裏檢查了下地上符文後,勾唇一笑,輕移蓮步朝她走去,在平台旁站定後,伸著青蔥玉指在她臉上拂過。
餘音清楚的感知到指尖的冰涼,涼得像刀刃一樣,似乎下一刻那指甲就會用力,劃破她的脖子。
她的身體止不住的戰栗。
女子柔柔一笑,低頭在她耳旁愛憐的吟道:“乖孫別怕,這是為了救你祖父。待你走後,你祖父可就回來了。”
話落之後,女子忽然換了滿目陰沉,如鶯輕啼的聲音在這陰暗的山洞裏詭異至極。
女子離開圖案區域,鳳目一閉,雙手微抬,嘴裏默念著奇怪的話語。
原本地上由鮮血繪出的怪異圖畫頓時發出紅光,緩慢流動的鮮血沿著低下紋路凹槽迅速的朝中心流動,最後沿著平台四周湧上了餘音的周身。
因為是冬日,她被裹在了柔軟的織金小被子裏,動也動彈不得。
無助,恐慌,絕望,鋪天蓋地的朝她湧來……
“為什麽還是這樣,為什麽小丫頭還是這樣?你不是有天塵丹嗎,你倒是拿出來的啊!”梁言雙目泛紅,大聲的朝十五嗬斥著。
十五掩唇咳嗽了幾聲,另一隻手一直輕拍著餘音,滿頭灰白襯得他整個人憂鬱又淒寒。
“已經沒有了,來寧朔的路上把最後一顆也用完了。”
他的眉間倦怠與憂愁交織,他也是才醒來不久。說完後就陷入了沉默,專注又輕柔的安撫著餘音。
他的安撫也確實有效,至少比梁言的有效,餘音雖還是戰栗不止,可卻比剛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