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想什麽呢?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你有沒有聽見!”
餘音惱怒的聲音還有手臂上傳來的力道讓他回過了神兒來。
抬眸看向餘音,出聲問道:“怎麽了?”
餘音擰巴著臉,嘴翹得老高:“我說!我要找梁言去!時間緊迫,我就不進宮了!你給舅舅說一聲就好了!”
祁陽皺起眉,凝視著她的雙眼:“你還要去?不是說了你好好兒待在雲都,我向父皇請命,加派禦醫和軍隊過去嗎!”
餘音搖著頭,雙肩耷拉著,一個勁兒的歎著氣。
“我有五天沒見著我家梁言了,你強留我在雲都也沒用,見不著他的麵沒有他尋的點心,我吃不好睡不好。
而且他一個人在那裏我不放心。你們不都知曉我常常懂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嗎,應對疫情我還真有想法。要是真有疫情,我還能幫些忙。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不是伴祥瑞而生嗎,上天一定會讓我化險為夷的!”
祁陽覺得好笑,他還沒說要擔心呢,這話都讓她一個人說完了,他說什麽?
隻好取笑道:“不才五天麽,以前他忙得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能陪你。”
“那哪兒能一樣,以前他至少在雲都,半夜我還可以翻牆過去找他!”
餘音哼了一聲,反駁得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麽驚世駭俗。
祁陽真是有些無奈了,反思著家裏是不是將她寵得太過,使得她一點兒禮儀分寸都沒有。
想著要不要向父皇申請挑幾個教養嬤嬤放她身邊,眼前忽然浮現了姑母帶過去的徐嬤嬤。
徐嬤嬤最是守禮,為人也很刻板,調教出許多聽話的宮女,亦教導了許多名門貴女。
誰知遇上這妮子屢屢妥協,別說疾言厲色了,見著這丫頭一癟嘴心就軟了,那還狠得下心教規矩呢!
父皇姑母也不說教,對她可謂是百般放縱,極盡寵愛!
他怕再弄幾個嬤嬤過去,也是拿她當祖宗!
這麽一想,隻能又氣又無可奈何的歎道:“你真是……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姑娘麽,就不能矜持些?”
餘音揚著下巴,眸光閃亮,極其幹脆的吐出兩個字:“不能!”
祁陽說不過她,隻好讓她先安分的待在府上,等他將事情稟報之後再與禦醫軍隊一同前去。
靜心齋外的古槐幾乎沒什麽變化,棉雲積雪般的花串緊密堆疊,在蒼溪兩側剛吐花蕊的槐樹中格外顯眼。
靜心齋一直是風雅之地,自情詩大會後更是文人雅士向往的聖地。
平日裏來往的人皆是輕言細語,恪守禮儀,生怕擾了此地的去清淨,偏偏今日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入靜心齋需呈“登門禮”這是規矩,顧天成偏不守規矩,攬著弱柳扶風的左婉,揮手讓人將古槐下的桌椅給砸了。
“這個茶館我包了,識相的快滾!”
這般目中無人,還將這文壇聖地詆毀成茶館,準備進入或已經進入靜心齋瞻仰郡主真跡的文人們不幹了,開始對他的行徑口誅筆伐起來。
左婉柔弱的縮在顧天成懷中,似乎對群情激奮的情況十分害怕。
“天成,這裏的人如此不歡迎我們,我們還是離開吧。看來我們千裏迢迢來此,還是無緣瞻仰梧鳳郡主風姿了!”
說著說著,就開始低聲啜泣起來。
有些人見此有些不忍,便弱了聲討的氣勢。
顧天成輕蔑的掃視著眾人,揮手讓手下站在橋頭將人攔住,伴著左婉朝靜心齋走去。
懷素早已知曉外邊發生的事情,朝齋裏眾人告罪之後,便吩咐小廝引著他們從蒼溪另一側的臨溪街離開。
請走了客人,整個靜心齋多了蕭索的感覺。
懷素跪坐在一樓大廳的矮台上,愜意的煮著茶水。
茶案上已經擺了兩隻茶盞,一隻在他身前,一隻在他對麵。
顧天成二人踏入大樓時,茶水已經沸騰,他拎著茶壺行雲流水的斟好了茶。
做完之後他才抬起頭眸光淡然的看向了來人,臉上掛著疏離的淺笑。
“沒想到顧大少爺如今身在齊國也還是那麽霸道,我這靜心齋好歹也是齊國文壇聖地,那些文人你說趕就趕了。”
沒有外人,他便卸了偽裝,聲音也恢複了男性的低沉。
進樓之後,顧天成便鬆開了左婉,抖了抖衣袍,上前坐在了懷素的對麵。
“嗬,文人?要我說齊國式微便是因為養了太多隻會紙上談兵吟詩作對的文人。”
懷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對他的話不作評論,端著茶抿了起來。
顧天成防備心極重,雖是看著懷素斟的茶,他卻絲毫沒有喝的意思,而是端起茶杯喂到了左婉的嘴邊。
“顧大少爺是擔心我下毒?”懷素把玩著手中茶盞,抬眸輕輕一笑。明明暗地洶湧刀光劍影,卻平常的好像是朋友間的玩鬧。
“三日之期已過,我要的人呢?”
顧天成沉著臉,指尖敲擊著桌子,有幾分頤指氣使的感覺。
懷素不急著回話,淡然的拎起茶壺給自己滿著茶,還略顯熱情的詢問了他要不要,擺足了主人家的氣勢。
而後慵懶的撐著腦袋,視線低垂,看著茶杯裏的波紋一圈圈散開。
“顧大少爺深受重視,有著通天之能。像我這種不受人待見的可憐蟲有什麽本事能找到顧大少爺要的人?”
字麵上的意思倒是極為低聲下氣,可話語裏偏偏染著笑,便多了嘲弄的感覺,顧天成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
“顧樂賢,你真是越來越不識時務了,還在我麵前擺什麽皇子的譜?在晉國你都沒人在意,如今可是在齊國,就算被我弄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懷素仍是不以為意,竟還悠閑的解說起周圍懸掛的詞作來。
“你看那右側絹絲屏風上那首,那是梧鳳郡主作的《上邪》,當真是深情感人啊!
這梧鳳郡主寫情詩可是一把好手,但是呢其他方麵也天資絕倫……‘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看寫得好不好?”
“顧樂賢,你這是在拿我消遣?”顧天成雙目緊盯著懷素,眼底全是狠戾。
“怎麽敢呢,我這麽個可憐蟲被你弄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的。”懷素輕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