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去牙市
隔日，小院子就留了王寶蓮照顧江老太，楊慶香跟著鍾妙一道上了街，想著給她搭一手。
二人出來之後直接請了牛車趕到了集市，先後買了各十斤的花生、大豆及玉米。
而後又去往了鐵匠鋪，來拿昨晚讓鐵匠加急趕出來的畫紙上的鐵圈圈。
鐵圈圈到時候是要拿來做出餅狀的東西，好方便榨油，故而別看它平淡無奇，實則也是很重要的一個細節。
為了以防萬一，鍾妙讓鐵匠一口氣做出了十個。還別說，挺重的，也虧得鍾妙生怕不好拿，請了一輛牛車一直跟在她們後頭。
把東西都搬上牛車後，二人又買了點肉蛋和一隻老母雞。
因著分家又匆忙又不公平，家裏養的那些雞鴨豬蛋皆沒有三房的份，若是想吃，就隻能直接買。
如今江老太大病了一場，自然得適當給補一補，如此也才能好得快一些。
至於榨油機，鍾妙也是連夜就把修改好的圖紙給送到鎮上的何木匠那兒去了。
還問了大概什麽時候能做出來。
何木匠是老木匠，他看了看圖紙，私以為問題不大。但是因著做成這東西的木料都得現弄現做，也要點時間，估摸著五六天能完成。
鍾妙不願等那麽久，她迫不及待要試著榨油，便表示自己可以加急加錢。
老木匠想了想，說自己手裏頭有活，再快也要三天。
鍾妙當下就爽快地把錢給付了。
因著榨油機沒那麽快做好，故而鍾妙便先準備其他要用到的東西。
其他的東西都不難，不論是原材料還是小石磨，或者是有重要用處的稻草，皆是在兩天內搞定。
而江老太正正經經養了三四日後，精神容貌已經好了不少。
得知鍾妙後天就要開始忙活了，便想在這之前去牙市買丫鬟或婆子。
“若是你心想事成了，等榨出油來你估摸著也要用上不少人，我們這個時候去挑人才是最合適。若是晚了，你也就沒空了，今朝我就帶你去見識見識。”
鍾妙自然很樂意。
若非是江老太提了這麽一嘴，去牙市這件事估摸著還得往後稍稍。
鍾妙正好沒事，當下稍微收拾一下就和江老太請了馬車。
牙市在江寧鎮的東頭，二人到了的時候裏頭已經很熱鬧，到處都是過來挑人的雇主或者等著被挑走能有口飯吃的可憐人。
有牙婆子迎了上來，江老太拒絕了，扭頭還十分自豪地與鍾妙道“不是我說，這些牙婆子好壞參半，她介紹給我們的人未必是好的。我當年也是你娘身邊的一名管事呢，伺候了好多年，看人的眼光很準。”
鍾妙笑著奉承她，“阿奶最是厲害了，若是讓我自己來，準要被牙婆子給忽悠了去。”
祖孫二人樂嗬嗬地進了牙市後，江老太的神色一下子端了起來，就連眼神也犀利了不少。
她把人一一看過去，一麵問鍾妙想要什麽樣的人。
“能幹的，手腳勤快，話不多。”鍾妙對話少的人情有獨鍾，始終認為會做事的人話不會多，“性別不限，最好是無家可歸或者生活十分窘迫的。”
若是她說的這種人，買下來之後跟她走，她的家也就是別人的根。並且，這樣的人大多已經走投無路，若是有人肯出錢買下他，多半是一輩子感激你。
這樣一來，背叛自己的機率要小上許多。
“你這丫頭倒是鬼精，知道要買這種需要活下去的。”江老太笑著打趣了一句之後，目光就定在了跟前離著幾步遠的一家子身上，“我們過去看看。”
這家子總的有五口人，一對三十出頭的夫妻，帶著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那夫妻看著質樸憨厚，哪怕是出來找活做的，依然收拾得幹幹淨淨。
他們穿著的衣裳都洗得褪色，有好幾處還打了補丁。兩個小子估摸著是十三四歲的年紀，人看著高，卻十分削瘦，一看就是長期吃不飽。
邊上還一個女娃娃，估摸著十歲左右，卻是淌著口水對著人吃吃地笑。
婦人見狀，則是掏出了帕子幫她擦好。遇到女娃娃掙紮，她還會輕聲哄著她。
鍾妙這麽瞅著，竟是看出了點溫情來。
祖孫二人走上前去，問上了幾句。那婦人身邊的中年男子神色平靜地接了話，十分熟練就把自家的情況都給交代了。
男子叫虞成，年方三十有二，並非江寧鎮人士，過來這裏原本是為了投靠親戚。卻不料，親戚嫌棄他們還帶了一個啥都不會還得人伺候的癡傻女兒，隻會吃飯花錢，不願意接納。
若要他接納，那就得把癡傻閨女給扔了，反正不能帶家裏來。
虞成萬般求情，說是他們一家四口可以出去打工賺錢，懇求讓癡傻女兒留下，親戚就是不鬆口。
沒辦法，虞成便想讓自己的妻兒留在親戚家，他則帶著自己的女兒去討生活。
“……我們原本也不至於寄人籬下，隻是父母偏心，和大哥謀了我們的屋子，我們這才不得不出來投靠親戚。我也不想讓一家子分開，隻是我如今身無分文，也沒地方住，就隻能出此下策。”
虞成的妻子眼圈紅了，“孩子他爹，我們有手有腳，你也無需自責。”
回頭則是給江老太和鍾妙行了一禮，“兩位貴人，我們是一家子不分開的。我和當家的商量過了，若是肯接納我們閨女，我們就跟你們走，用我們兩口子的工錢來抵。”
那就是說鍾妙若是要買下他們五口人，隻要付那一對半大小子的工錢。
怎麽想，這生意都還挺劃算的。
鍾妙拉了拉江老太的袖子，低聲交流了幾句。
“阿奶，您覺得如何？”
“有情有義，我瞅著沒什麽大問題。”江老太輕微地點了點頭，“他們開出的條件其實也挺合適，我瞅著大概是因為這一家子人太多了，又硬性要求要帶著個癡傻女兒，所以才會讓我們給遇上了。”
江老太都這般說了，鍾妙就更沒異議了，當下就把虞成一家子給領走了。
虞成媳婦兒眼裏直泛淚花，對著鍾妙及江老太千恩萬謝的。
鍾妙笑眯眯的，則是讓他們一家子先在樹下等一等。又掏了點錢遞給虞成，讓他買點吃的分下去。
“方才聽你們說過來江寧鎮有四五天了吧？依著你們的情況，多半這幾天都沒能吃上飽飯，你們暫且忍忍，先買點包子饅頭之類的填填肚子，回家了再吃一頓飽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