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錯就錯
十年前熟悉的一幕幕浮現腦海,白凡呆立當場,他還記得十年前爺爺在一個雨夜匍匐在村中泥淋小道一點點前行的樣子,也就是那個夜晚,世界上最親最親的爺爺一病不起。
“爺爺,爺爺你還在嗎?”
稚嫩的童音飄蕩在潮濕的空氣之中,一如十年以前那場滂沱大雨,衝涮著白凡心底最為柔軟的一麵。
本能地向著那條泥淋小道走去,此刻哪怕他知道是幻覺也要一往直前,哪怕知道前方無路可走,也要堅定地走出一條路來,一切隻為再見爺爺一眼,那個疼他,愛他,關心他的爺爺,那雙永遠都看不出痛苦安靜而又慈祥的眼睛,還有那雙為他洗過無數尿布的枯老雙手。
一切,就隻為再見爺爺一眼。
白凡小小的身影穿梭在滂沱大雨之中,不畏一切勇往直前。
漸漸地,朦朧的雨幕遠方出現一個灰撲撲的身影,正是腿被打斷之後匍匐著爬回白家村的爺爺,一如當年那樣狼狽,那樣惹人心疼,蒼白的發絲淩亂成團,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幹淨之地,白凡鼻子一陣刺痛,熱血上湧,眼淚也不爭氣地流混著雨水一起流淌,他“哇”地痛哭失聲,悲泣著不顧一切地向那灰色人影衝去。
“爺爺,爺爺……”
記憶中的聲音仿佛就在昨日,白凡心中一片清明,他知道這是比像,可就是幻像他也願意深陷下去,隻因這幻像之中有一個最疼他的親人。
“白凡啊,又不聽話了!大雨天兒的,怎麽不在屋子裏等爺爺,又跑出來找我做甚?”
聽似責罵的話語,卻字字透著關愛,爺爺平日裏對他說的話也是如此,總是免不了要責罵一翻後才摸著他的小腦袋開始講起為人處事的道理,這一次也沒有例外,哪怕他的腿上鑽心地痛著,臉上也是一如既往地淡然,隻因他不願自己最疼愛的孫兒為他落淚。
“爺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調皮了,凡兒知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啊……”
白凡一遍遍地認錯,頭上,身上,臉上全都是水,弄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隻能聽見涮涮雨聲中他那催人淚下撕心裂肺地哭聲。
一支大手撫上白凡的小腦袋,輕輕揉了揉,眼裏透著深深的疲憊,聲音也是遊絲般地微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凡兒好樣兒的,隻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麽可以輕易落淚呢?”
輕柔而急緩有序地聲音娓娓傳入耳中,還是那樣溫暖,可以從老人強作精神的麵貌中看出,他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冰冷的雨水一點一滴打落在這一老一少的身上,白凡幾乎使出全身的力氣才把爺爺扶回了那個破舊的茅草房中。
也許是心境的變化,白凡一入那熟悉的家中,就有種淡淡陌生的感覺,看著淩亂的地麵,桌麵,他順手收拾起來。
片刻之後,家中被他收拾得十分幹淨,一想到以前這些事自己從未做過,從來都是爺爺一手做完,自己隻聽爺爺的,看書就成時,不知不覺間,淚眼又是一片模糊。
“爺爺,您的腿,是誰?”
為免怕爺爺聽出什麽,白凡盡量讓自己稚嫩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平靜,可他眼裏的凶光還是出賣了他自己。
爺爺隻是深深地歎息一口氣後,弱弱地勸道:“凡兒,是爺爺做錯事情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不怪他們,你要聽話,好好讀書識字,也不枉你我爺孫相識一場!”
“爺爺,那個玉佩我知道,是一塊能夠保護我的寶貝玉佩,我這就帶著它找那些人算帳去。”
說著,白凡很熟練地朝著那個放著精致小木匣子的地方走去,“回,咳咳咳,咳……”身後傳來劇烈地咳嗽聲。
白凡心中一痛,返身回到床前,低著頭等待著爺爺的責罵,預想中的責罵沒能等到,卻迎來死一樣的寂靜。
心中咯噔一沉,不好,一抬首果真就看到已經昏迷過去的爺爺。
從他緊閉的雙目可以看出,他休克了。
無耐,十年前的白凡還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孩子,就算他現在抱心守一,心中一片清明,也知道這是一場美得出奇的幻覺,腦海之中也隻是空有一堆理論思想,派不上什麽大的用場,而小白,爬蟲,紅獅等都通通成了泡影,他沒有人可以求助。
雖然明知道這樣做是錯的,但他還是看著前眼形如枯槁的老人心堅定道,“爺爺,這一次我一定要救你!不管對錯,隻守本心,哪怕逆天而上,也決不違心而行。”
他知道距離爺爺去逝還有半年時間,半年時間他至少可以修到聖力五層境界,也足夠激活玉佩了,期間隻要去深山采摘些補氣的草藥,吊住爺爺的性命,那他就可以永遠和爺爺生活在一起了。
有了這個想法,連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在幻境中生活一輩子,那豈不是深陷而不可自拔,這樣一來,自己也隻有一死,父親怎麽辦?綠丫怎麽辦?海心晴還有孩子怎麽辦,索伊娃呢?
激烈的思想鬥爭在腦海中進行了一場場大戰,片刻之後,白凡眼裏重新清澈起來,兩顆黑葡萄般的瞳孔之中閃爍著更為堅決的眼神。
“錯就錯,一輩子又如何,就算永遠深陷下去,我也無願無悔,隻求父親別怪我!”
自此之後,白凡每天都像十年前一樣開始背著重重的一大背蔞石頭沿著山路小跑,累到極至時他才停下休息片刻,就這樣,一個月的時間轉眼而過,而他體內竟然真的再一次產生了一點熱流。
沒有了血脈之珠的洗煉,身體各方麵的煆煉都比平常要難了許多,原本一個月可以讓他直達聖力二層,可現在一個月過去了,他才剛剛進入聖力一層,體內那絲少得可憐的聖力令他哭笑不得。
“看來,得加強訓練強度了!”咬咬牙再一次下了決心之後,白凡每天的煆煉度高得嚇人,每日除了給爺爺做飯,擺攤的時間,就隻剩下煆煉煆煉!
終於,兩個月後,他達到了聖力二層,免強可以去山中打些有營養的獵物了。
要知道,上一次的十年前,他跟爺爺兩人基本半年才能吃上一次肉,都還隻能揀些別人不要的便宜買來開葷,而現在通過自己的努力,以後天天都可以讓爺爺吃上肉了。
一想到這些,白凡心中就忍不住地雀躍,仿佛回到那個童年時光,那個艱難生活下去的小小身影的年月當中。
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這幻境還未消失,那就說明他還沒有死,還生在破陣的緊要關頭,既然幻境之中沒有時間限製,陪爺爺過上一世又台何呢?
又是一個月的一天,白凡剛剛踏入聖者三層,就迫不急待地偷偷把玉佩拿了出來,還是以前的方法激活。
這一次激活玉佩,他居然意外地獲得了一個小小技能,“銀月刃”,這種技能是來自清風,屬風屬性的一種攻擊技能,通過七日時間的練習,已經可以順利地擊中目標,他試了一下,以他現在的聖力狀況,可以連發三記銀月刃,雖然少了點,對於隻用來打獵的他來說卻足夠了。
看著爺爺的身體每況日下,白凡覺得去深山打獵采藥的事情再也不能向後推了。
是日,他叫了鄰居幫忙照顧一爺爺幾天,一再向爺爺保證不是去尋仇後,獨自一人背著背蔞入了深山。
以前就聽說過後山深處裏有著強大的野獸,如今倒是要見上一見,說不定還可以碰到些有趣的東西呢,有了之後十年的經曆,白凡無所畏懼,但他現在聖力低微,還是小心地隱藏著潛入深山。
兩天後,不知走了多遠,此時的山林樹木都是數十丈之高,屬於一眼望不到頂的那種,這讓他有種不得以見天日的陰晦感。
背蔞裏背著三四隻野兔野雞之類的小型動物,外加一張普通虎皮,這是他兩天來的所有收獲,聖力三層的他,背上背上一背蔞的東西居然不會覺得沉,照這樣的情況下去,還能栓個十幾二十隻動物在身上,至少一個月的肉食有了。
這種自給自足的日子讓他過得無比安逸。
又是一天,白凡再次走了幾十裏的山路,還是沒有見到他想要找的那種草藥,陽月草,此草軀陰存陽,隻能在極陰的地帶才有可能生長,幾日下來,白凡刨了不下五六個屍堆,連一粒種子都沒有找到,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眼前突然一亮,出現一抹淡淡的紅色。
一把扯起那顆火紅的陽月草,白凡想也沒想地轉身就走,本來這次進山的目的就是為了找這棵草藥,既然找到了,他也沒有去想那處能夠生長陽月草的地方有什麽古怪,不什麽不是極陰之地,居然頭也不回地往回趕路。
就在他剛剛轉身的刹那,地麵猛地冒起一陣紅光,可惜白凡聖力太低,否則一定可以瞧出這紅光的來曆,不是血脈之珠又會是什麽。
一路上,白凡幾乎是見什麽動物都打來栓到腰上,背蔞裏已經放了不下十隻小山雞了外加四隻野兔了,而腰間更是離譜,全是清一色的三彩天狼,細數之下竟然不下十隻,這可是三級妖獸啊,用村裏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全身都是寶,皮毛不但可以賣個好的價錢,就連血液都有溢氣養血的功效,而這些三級妖獸就這樣被他一拳拳地活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