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幽州（21）
白慕是他大伯娘的遠方親戚，大伯娘為了拉攏他，硬是熱情挽留他在謝宅過年。
“白兄，你這次還要投稿嗎？”謝玉韜到了白慕住的客房，直接發問。
白慕眼一抬“上次是夫子幫我投的，這次……”
“你還是想投稿的，對吧？”謝玉韜似乎找到知己了，不過轉眼他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我不知道能寫什麽啊！”
白慕略一思索“不如寫遊記吧！”
謝玉韜摸摸腦袋“可是我除了幽州，哪裏都沒有去過啊！”
白慕這回有了主意“格物書坊的月刊定價為何如此低廉？”
謝玉韜搖搖頭。
白慕“雖然我不知道藍家用了什麽法子降低成本，不過他敢賣這麽低的價位，就是為了讓普通老百姓也能買到。尤其是那些方子，更多的是給大家看。”
謝玉韜秒懂“你的意思是，這些月刊會賣到各處去？”
“我覺得藍家是想把月刊賣到泰安各處。世人一想起幽州，就會提到天氣惡劣，民風彪悍。既然如此，你寫一寫幽州城，讓大家都了解幽州不是更好嗎？”白慕引導他。
謝玉韜一蹦而起“對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幽州了。白兄多謝你！你不虧是我的好兄弟！”說完，人就跑遠了。
白慕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他講視線移向書桌，上麵是他剛剛寫好的稿子。
雖然明年開恩科，學業重要！不過他隻是寫一篇而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大年初五，格物書坊正式開張了。對麵租下的一排房子也擺出了招牌“格物作坊”。
岑嬸子和杏兒、侃兒負責作坊的事物。草兒一家四口已經住了進去，正在打掃衛生，準備元宵之後的開工。
有了活字印刷，第二期《格物月刊》很快出來了。這次書生們都精明了，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十個銅板以上的錢。
店員立起牌子前十日每人限量兩份。
有的書生還想著多買幾份，可以送人。也有的書生想要補貼生計，然後多買一些轉手賣掉呢！
不過街上的百姓不同，過年了，誰兜裏沒有十個銅板呢？很多人都開始排隊了！
不管識不識字，隻要買了，再轉手賣掉就行了。
買到月刊的書生走進第三間自明苑的時候，突然覺得很溫暖。
這是怎麽回事？沒有看到炭盆，也沒有看到其他取暖用的東西，為什麽房間那麽暖和。
有的書生脫下了外邊的長袍，也有的書生去問店員。
店員說道“大家看看月刊就知道了。”
這讓眾書生更加奇怪了，他們迫不及待地坐下打開月刊看。
第一版依舊是跟科舉或者詩文有關的內容的，隻是……
“霍變之……這不是霍丞相的字嗎？”
“天哪，這篇策論是霍丞相寫的？”
“咦，這次沒有肖長山的文章了？”
“哇，這是皇上寫的詩？”
“真的耶！”
書生們忍不住高談闊論起來，沒有辦法保持安靜。店員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場麵，也沒有上前提醒他們。
第二版《我和我的老祖宗》第二回，占據了滿滿的一版。
第三版依舊是各種方子和救治方法。
第四版的故事多了不少。很多都是軍隊裏的故事，商旅故事隻有兩篇。
至於彩板倒是先被放在一邊了。書生們都在仔細看藍刊的文章。
巳時，一輛車駕停在門口。一個貴婦在丫鬟的攙扶之下，慢慢下了車。
為首的丫鬟打扮不俗，對著走來的店員抬起下巴“我們夫人要找藍老太太。”
焦二最近接待了很多來找藍老太太的人，不過女眷這樣上門，還是比較少的。畢竟書坊這裏都是男客。
丫鬟身後的貴婦大約三十四歲，一身裘衣，頭上珠翠無不展現華麗。
“藍老太太在自明苑。”焦二見那名貴婦沉著臉，似乎是要來找麻煩的，“您先到知止苑的候客廳先坐一會。小的會知會一聲。”
呂瑩芳聽到焦二的通報後，並沒有著急去見那名貴婦。她還是繼續跟李才說道“你記得要跟百姓解釋清楚，他們不識字，你盡量寫得明白一些。”
李才點頭“在下明白了。”
曾樹誌將寫好的東西遞給呂瑩芳“老太太，您看看這張。”
紙上麵是一輛織布機的構圖。
呂瑩芳係統，他畫得對不對?
——不錯，這個書生真是人才，不做畫家太可惜了。
呂瑩芳有功名的人，畫畫是消遣。沒有功名的人畫畫，那就是畫匠，是匠人，差別可大了。
呂瑩芳笑道“畫得很好，你們二人很能幹。”
曾樹誌並沒有得意，他忙說道“多謝老太太給在下機會。這些圖紙張貼在各個村中，百姓多了一個進項。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李才也趕緊表態“我二人能夠幫老太太做事，實乃榮幸之至。”
看著兩個人頭上冒出的功德值，呂瑩芳很滿意地點點頭。因為二人會感恩，不會偷拿圖紙或者其他東西出去轉賣。
而她拜托李氏找的工匠都是老實人，如今正在趕著做織布機，圖紙暫時也沒有泄露出去。等到元宵後，有了多台織布機，她的格物作坊才能開起來。
等作坊開起來了，再把織布機的圖紙散出去吧！有了作坊的高效織布，民眾對織布機才能有信心。畢竟購買一台織布機也不便宜。
曾樹誌和李才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家中都有幼妹，如果妹妹和母親用這台織布機，織出來的布又快又好，家裏的進項又多了一些，母親也不用到處幫人洗衣了。
藍老太太真是菩薩心腸。
那杉明居士是誰？居然有那麽多方子無償貢獻出來，而且還不要稿費，所有的稿費捐贈出來用來買紙張，供書生們畫圖、寫說明書。
焦二著急地又來催促“老太太，那是狄夫人，似乎等急了。大掌櫃已經在招呼了。”狄夫人那架勢就是來找麻煩了，他頗為擔心。
呂瑩芳這才施施然起身，朝著知止苑的候客廳走去。
“你別進去了。”呂瑩芳朝碧菱說道，免得殃及魚池。
呂瑩芳進去後，笑著行禮道“不知貴客上門，有失遠迎。”
狄夫人遲遲不開口，任由呂瑩芳行禮。
呂瑩芳不動聲色，突然“哎呀”一聲，扶著腰直接坐在地上了。
“母親。”藍榮轉趕緊去扶她。
呂瑩芳一臉不好意思的模樣“狄夫人大人有大量，小的一把老骨頭了，實在蹲不了。”
狄夫人臉色漲紅，口氣很不好“老太太這是怎麽回事？”
“我的腰……快扶我躺一躺。”呂瑩芳叫喚著，藍榮轉和碧菱就一起把她扶著坐在椅子上了。
狄夫人本來想給藍老太太一個下馬威，結果被她將了一軍。她恨聲道“老太太應該有收到狄知府的信了吧？雨薇客的文章怎麽沒有登上？”
呂瑩芳一副“啊”的模樣盯著狄夫人，直到狄夫人盯得更加氣憤。
“雨薇客是我小女兒的筆名。她看了第二期的月刊，找不到自己的文章和花樣子，在家裏哭得很傷心，我看著就揪心。”狄夫人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這還有理啦？
呂瑩芳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開口道“原來是狄大人的千金寫的啊！”
狄夫人瞪圓了雙眼“跟著狄大人的信一塊送來的，你怎麽不登上去？”
這質問的語氣，讓人頗為不爽啊！
“請問貴千金寫了什麽稿子？老身不太記得了。”呂瑩芳故作糊塗。
狄夫人一聽，這擺明是不把狄和放在眼裏。她咬牙道“就是一些詩詞歌賦，還寫了一篇遊記，還有幾個花樣子。”
呂瑩芳恍然大悟“詩詞是要投稿藍版第一版，那一塊是肖長山負責選的稿子。遊記那一塊是榮大人負責的。要不我幫你問問他們？”
狄夫人沒有想到肖長山投稿就算了，居然還幫忙審稿。女兒的詩句上不了，也就算了。怎麽能跟那些書院的學子比？
至於遊記，宋榮那老家夥是個粗漢子，哪裏懂這些？
“那花樣子呢？”狄夫人不甘心，花樣子應該是藍家女眷選的吧！玲兒可是畫了很多副，總有一副能投上吧？說來說去，藍家就是沒有把狄和這個知府放在眼裏。
呂瑩芳擺開雙手“花樣子太多人投稿了，如果個個都一定要登上去，那月刊都登不完啊！”
“我家的怎麽能和其他的比？狄大人也是平陽府的知府。”就差說出“你家可是我家罩著”的話了。
“狄夫人莫氣，皇後娘娘不選，我也沒有辦法啊！”呂瑩芳雙手一攤，故作無奈狀！
“皇後娘娘？”狄夫人驚呼道。
呂瑩芳攤開雙手“我悄悄告訴你呀，其實呢，這月刊是有皇上的分成的。”
狄夫人猛地站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彩刊的是內容是皇後選出來的。”呂瑩芳的話猶如重炮砸下。
狄夫人的臉色變得煞白，甚至還捂著胸口後退一步。
“這樣吧，我給皇後娘娘寫信的時候，順帶幫令千金問問？”呂瑩芳的話讓狄夫人成功醒神。
狄夫人強壓下一口氣，擠出笑容“不用了，皇後娘娘事忙。打擾了。”說完，還蹌踉了一下，帶著丫鬟匆匆離開。
懟了人，呂瑩芳覺得神清氣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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