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欠賬還錢，天經地義（7）
蘇當家倒是不緊張：“左右我們三家的銀子才十一萬兩，他們應該是湊得起的。以後不能再月結銀子了。我們以前當天追債，還被人罵，難道我們府裏還會欠你們那點銀子不成？結果呢，欠賬的都是大爺。”
葉當家點頭同意：“以後咱們都不能月結了，大家都心裏有數。”
曾竹：“即使拖了半日，他們也湊不齊這些錢。聽說他們購買的山石還在船上呢，那些石頭從淮南運過來，所用不菲啊！”
“活該他們倒黴，若不是修葺候府，又怎麽會賒賬那麽多？”蘇當家見多了這些權貴奢靡，最後導致入不敷出。
誰又能想到登基的是這個皇帝呢？比起那些直接被抄家流放的勳貴，北定候府的人已經幸運無比了。
另一邊，泰安有名的三個大商賈也齊聚一堂，愁眉苦臉，隻差捶胸頓足了。
他們分別是黃氏商號、羅氏商號和彭氏商號的東家。
黃當家心急如焚：“這北定候府午時才見客，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也不見他們出來典當東西，該不會直接拿舊物折算吧？”候府的人隻是付了兩成的定金，還欠他八十萬銀子。他的幾艘船可是運了不少杭州的假山和花草過來，還有兩艘船在路上呢，因為貨物還沒有運到，所以候府還沒有結賬。
雖然侯府沒有收貨，可是這些都是定製的，一時之間在找不到買家啊！尤其是那些名貴的花草，一旦照顧不周，就死了。
羅當家也是急得直擦汗，北定候府跟他定了不少好木頭用來修葺房子，那黃花梨的料子就不少，貨已經抬進候府了。如果給不了錢，能不能退貨，讓他少一些損失？可是聽說宣旨的太監說了，候府的一花一木不能動。候府還欠他九十萬兩的帳呢！他背後的東家是順親王，能不能讓王爺操作一下？可是依照王爺的性子，就怕今天要不到錢，就直接處置他了。
彭當家是專門幫候府采買的，太太小姐們的燕窩、老太太的百年人參，侯爺要的端硯和名家書畫們都是經過他采買的。候府付了定金，東西進了候府，這還沒有結算呢！天哪整整五十萬兩銀子啊！
對比債主們的愁眉苦臉，候府主子們的唉聲歎氣，呂瑩芳倒是神清氣爽。她終於解決掉了下人賣身契的事情！
因為有人牙子的價錢在前，下人們不敢少拿。再加上呂瑩芳有係統在身，知道下人們的錢財底線在哪裏，所以他們拿錢似挖肉一般疼，但是數目也拿得出來。
下人們給的賣身契，前後也湊了上萬兩銀子出來。
焦二也是和林子一樣，家裏拿不出錢來，幹脆犧牲一個兒子。邱大曾經在軍中任職，後來做了老侯爺的私兵。老侯爺走了後，他為了報恩就留了下來。平日都是跟著藍榮起，現在他也自願跟去幽州。
當眾奴仆得知林子和焦二的家人居然沒有交贖金，還有安家費的時候，個個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因為他們幾乎掏空了積蓄，才避免再次被賣。早知道就讓家裏的兒子或者女兒也跟著老太太，起碼還省了一個人的嚼用，家裏還得些安置費。
很快，擺在地上的兩個箱子裝滿了銅板、碎銀、首飾等等。
老太太讓田媽媽把銀子奉上，當著奴仆的麵說道：“辛苦二位了，他們給的銀子不如二位多，但是他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他們伺候多年的份上，隻能讓二位白走一趟了。”
劉娘子扭著腰肢上前笑道：“哎呀呀，你們真是修了多少輩子的福分，遇上老太太的大善人。”
伍柳拿人錢財，自然要說兩句好聽的：“老太太心疼你們，你們可要感謝老太太啊！”
眾人皆下跪，口裏喊著：“多謝老太太，多謝老太太。”
伍柳和劉娘子倒是佩服老太太，將奴仆賣給人牙子和讓奴仆自贖自身，自然是後者仁義。不但賺了仁義的名聲，還讓奴仆們掏了不少錢，偏偏還不能說主家的壞話。
呂瑩芳突然看到奴仆們的頭上冒出功德值，剛才交錢的時候個個死氣沉沉。這會被兩個人牙子提點兩句，發現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感激度蹭蹭上漲，直接變成了功德值。
——親，你現在有四百個功德值了。哇，真是厲害！
呂瑩芳暗笑，等會說不定還會大漲。她目前隻是解決了八成奴仆的賣身契，像田媽媽、碧蕉和郝葉家這些人等會再處置。
巳時，一些欠銀不足兩萬兩的債主上門。大太太取出庫房的銀兩，用了下人的贖身銀，最後加上府中三位太太的金銀首飾直接抵押，這才將這些人打發走。
趙氏不豫地看著手中幾張田契和莊子的地契，這是孫氏的嫁妝！這價值合計估計有三萬兩。這孫氏居然為了分家，舍去了自己的嫁妝。
而這個死老太婆居然同意了！
區區三萬兩，就能分家？想得美？還有兩百多萬兩的債沒有清呢！
先不管，先把孫氏的這些田契用出去再說！
那些欠債的人此刻也不管是不是現銀了，藍家能有東西抵債就不錯了。眾人皆知午時後那些大債主會上門。
所以他們也不挑了，有地契和莊子的契約更好，地上兩個箱子裝滿了銅板、碎銀，再不濟還有首飾折價呢！
呂瑩芳坐在一邊，看著趙氏臉色發白地打發那些債主，緊接著有些債主頭上居然冒出了功德值。
呂瑩芳：38，38，這是怎麽回事？債主居然還感謝我們？哇，加起來居然有25個功德值。
——親，人家的代號是1318，不是38啦！那些欠債少的，都是小本經營的，比不得那些財大氣粗的。你們優先還錢給他們，他們自然高興。
呂瑩芳：喔，欠賬的才是大爺啊！
午時，站在北定府側門前的債主們都等得不耐煩了。夏季天氣炎熱，午時更是讓人汗流浹背。
這時，門開了，陸續從裏麵走出了其他債主。看他們麵有喜色，肯定都拿到錢了。
那藍家還有銀子還給他們嗎？站在門外的眾人臉色更加不好了！
“咦，這不是仁心藥堂的李大夫嗎？”葉當家看著李大夫提著藥箱，帶著徒弟過來。
李大夫是仁心藥堂最出名的大夫，年約五十幾歲，瘦高個，總是肅著臉，一副脾氣不好的樣子。因為他醫術高，所以很多權貴都對他挺客氣的。
“莫不是府中有人不適？”曾竹蹙眉，府裏的老太太和藍榮起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出事啊！
李大夫見到他們也不意外，隻是點點頭：“是老太太讓在下來的。”
這時，北定府的側門站出一個嬌俏的丫鬟，她畢恭畢敬地引著往前走。
走著走著，蘇當家覺得不對勁，勳貴的房子是很有講究的，這往北走，這個方向不像是去正廳或者偏廳。
“姑娘，你這是引著我們去哪裏呢？”蘇當家打量四周，滿臉不高興。
“老太太說了，天氣炎熱，請各位貴客到飯廳休息片刻。”帶路的正是碧蕉。今天普通的奴仆們贖身了，她應該是不用贖身銀子了，所以她心情頗好。
“喲，還真的打算請我們吃飯？”蘇當家低聲對旁邊的曾竹說，“我還真怕他們放毒呢！”
曾竹耐著性子：“蘇當家，你說笑呢！”
眾人跨進飯廳，頓時感到一陣涼意，原來飯廳四周放了冰盆，正冒著絲絲涼氣。
這個時候還用冰盆，難道北定府以為好好招待他們就能減免債務不成？眾人覺得不可思議，夏日冰價奇貴，一小盆都要十五兩銀子。這飯廳裏的冰塊又大又厚，還放了八個大盆，起碼值七八百兩銀子以上。
就在眾人估算著冰價以及自己能拿回多少欠款的時候，呂瑩芳帶著田媽媽和碧菱匆匆趕到。
“各位請坐，天氣炎熱，咱們邊吃邊聊，上菜吧！”呂瑩芳沒有過多寒暄，直接招呼後麵的人上菜。
眾人麵麵相覷，想不到老太太的開場白是這樣的。
葉當家倒是沒有見外：“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既然老太太誠意相邀，我等就不客氣了。”
眾人還在猶豫是否要坐下，奴仆們端上來的菜已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這一大盆的紅彤彤的是什麽？隻看到一些魚片，下麵似乎還有什麽菜。
這浮在湯上的白色丸子是什麽？
這一塊一塊紅色的肉是什麽？亮晶晶的是豬皮嗎？
接下來上的菜都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看起來卻似乎很美味！
曾竹的祖輩就是開酒樓的，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菜肴，他似乎悟到了什麽。可是即使賣菜譜，也賣不到兩百多萬兩銀子啊！他們這幾個大債主的欠銀合計差不多二百三十萬兩銀子呢！
呂瑩芳招呼眾人坐下來，她坐在主位上，熱情地招呼：“吃完飯，我們再談！”
李大夫雖然心中有準備，卻沒有想到一來就上桌吃飯。老太太這般熱情，他也不好說什麽。其餘人等臉色都不太好，幾十萬兩銀子的債壓在身上，任誰都輕鬆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