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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奶昔與胸肌

  婚禮進行曲放到最後,粉紅色的氣球滾落一地,秦歸璨窒息而死,跟著最後一個拍子倒在地上。潔白拱門下的爛肉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年未已遠遠地就能聞見一陣惡臭。臭味跟《黃衣之王》那本書散發出來的有些相似,讓他想起很不好的回憶。於是年未已捏著鼻子站起來,隻想趕緊一走了之。


  一陣腳步聲在他身後走遠,他回頭看見Mick和Jin一起繞過玻璃牆離開劇院,他們路過坐在最後一排的陳路遙,陳路遙低垂著頭,額頭上有三道深深的皺紋,讓他看起來比平時老了十歲。他對彌漫在劇場中的腐臭味渾不在意,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皺紋舒展,隻是仍然盯著地麵。年未已覺得他似乎想通了什麽事情,但在這種環境下想通的不會是什麽好事。


  “走那邊吧,離電梯近。”魏子虛也站起來,示意年未已從舞台旁邊的門走。他們兩個屏住呼吸,快步走出劇院,離開三樓。


  年未已跟在魏子虛後麵,魏子虛還穿著威爾斯那身格紋西裝,這衣服一上午在水裏泡過在地上滾過,髒得年未已都看不下去。年未已默不作聲地跟魏子虛隔開一些距離,問他:“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麽?”


  魏子虛回頭說:“回房間洗澡換衣服,然後休息一下,今天的遊戲進行得太久了……你離那麽遠幹什麽?哦,不過回房間前先去吃點東西,我餓了,你呢?”


  年未已感受了一下,應該是餓過勁了,現在視野邊緣有點花:“我沒有食欲,不過還是吃一點吧,我需要補充糖分。”


  事實上他們兩人遠比他們想象中要餓,因為遊戲進行了整整一上午,環境開闊,沒少折騰。年未已被迫爬了百十級台階,這可能是進入遊戲以來他運動量最大的一次,走起路來腳下發飄。年未已看魏子虛雖然衣著髒亂,但是腳步輕盈,跟他完全不是一個狀態。這對比讓他想起剛才舞台上形銷骨立的平平,他沒料到別人眼中他是那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有些受打擊,或許他應該適當鍛煉,增強一**質。魏子虛交過那麽多壯漢男朋友,肯定知道合適的訓練方法。


  電梯下到二樓,門一打開,飯菜的香味就從廚房一路飄了過來。


  兩人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向著飯香奔過去。平時二樓的食物多半是西餐冷盤和甜點,不像今天中午的味道這麽吸引人。兩人來到噴泉邊上,晉爵的蠟像旁邊新增一張桌子,秦歸璨正伏在桌子上整理賬目資料。她表情認真,眼鏡架在鼻梁上,蠟像逼真得令看到的人不禁壓低聲音怕影響到她。在她麵前的桌子上擺了幾道家常炒菜,還冒著熱氣,年未已被勾得食欲大開,對他來說還是家常的夥食最合胃口。


  “晉侯不在。”


  “嗯?”年未已聽到魏子虛這麽說,抬頭看了一圈,確實,這裏沒有晉侯的蠟像。他還沒有死。


  魏子虛接著說:“積分排名的時候,director說晉侯沒能逃出遊戲,就是說他現在還留在‘舊日支配’遊戲裏吧?”


  Director不會允許玩家缺席DEATH THEATER,晉侯沒有出現,一定是被困在了五樓。年未已仰頭看了眼天花板,離開那個混亂驚悚的遊戲不過幾十分鍾,再回想起卡邁克爾的晚宴卻像是過了很多天。隻不過年未已沒想到晉侯還活著,他獨自一人麵對黃衣之王降臨,在昏暗的宅子裏流竄。年未已最後一眼看見他被瘋狂的賓客淹沒,如果持續呆在那樣的環境裏,活著也許比死了更痛苦。


  “呀,”年未已驚覺:“討論這個幹什麽,菜都涼了,快吃菜。”


  “唉,你…你一定是冷血動物吧。”魏子虛感慨道:“看你之前跟他挺熟的,現在就隻想著吃菜。要是明天我被處刑了,你可能就隻覺得從我蠟像上拿的菜挺香。”


  “那不會。”年未已隨口一說,略過了這個話題。廚房裏沒有人,年未已端著菜,挨著吧台坐下。廚房裏櫥櫃和炊具都是幹淨的米白色,家具穩固有序,光線也好,年未已吃了口熱菜,才發現他所擁有的現實是這麽值得感恩的事。他能控製四肢自由走動,看到蘊含著巨大信息量的物品,聽到很多種響聲,聞見飯菜香味,嚐出酸甜苦辣鹹,還能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全須全尾地告訴別人。


  這就是他在那八百萬秒裏最向往的生活了。


  魏子虛打開冰櫃拿東西,年未已適時提醒一句:“給我拿瓶草莓奶昔。”


  “謔,看來真是活過來了,還知道喝草莓奶昔。”魏子虛嫌棄道,但還是笑著拿了瓶粉紅色的奶昔推到年未已麵前:“不定性瘋狂,然後又被拖進卡爾克薩的場景中,要不是我的【急救】和【追蹤】都成功了,現在被困在遊戲裏的人可就是你了。”


  年未已卻毫無懼意:“可是如果沒有我解開的卡爾克薩隱藏關,我們的排名就會墊底,現在已經有一個人被處刑了。”


  魏子虛:“又不是說一定要換命去解開隱藏關,總有更保險的方法……”


  年未已吃著炒菜,聽到這撲哧一聲笑出來,說:“不知道是誰第一天弄得自己滿嘴是血也要贏。”


  “那是我,不是讓你也這麽幹。”魏子虛撇了撇嘴,抱怨說:“我威爾斯一個理財顧問,因為跟你一組,還不得不浪費技能點去點【急救】。”


  年未已本來覺得威爾斯的角色卡帶著【急救】是挺奇怪的,聽到魏子虛的抱怨後,莫名愉快起來,喝了一大口草莓奶昔。


  十分鍾後,兩人酒足飯飽,魏子虛站起來,問年未已:“吃好了嗎?吃好了就回房休息。”


  年未已點了點頭,跟著魏子虛往一樓走,臨走前不忘從冰箱裏捎上兩瓶草莓奶昔。魏子虛看年未已滿載而歸,突然想起來什麽,邊走邊說:“我記得前天DEATH THEATER之前,你都非要來二樓拿點吃的再回去看,怎麽最近消停了,每次遊戲結束後都乖乖進劇院?”


  “啊,”年未已應道,也回想起了幾天前:“我看電影的時候喜歡吃著零食喝奶昔,如果看DEATH THEATER的時候也這麽做,就能把DEATH THEATER單純地當成一場演出,不容易被恐懼影響到。這兩天遊戲結束後想不到那麽多了,跟著別人進入劇院,毫無感覺地看完DEATH THEATER,可能是我現在也變得麻木了吧。”


  “你說恐懼,你也會怕嗎?”


  年未已空出右手撓了撓頭:“總覺得聽過類似的問題。的確,在這次遊戲中進入‘漸凍症’症狀以前,我也不能很確定,自己到底是天生麻木還是過於理智。但是經過了不定性瘋狂那段時間,我發現我並不是缺乏同理心,我隻是在被負麵情緒影響到之前先說服了自己,對那些視而不見,從而能夠很好的控製住自己情緒,可是所有的負麵情緒始終會影響我,以一種不容易察覺的形式。”


  “‘漸凍症’?”


  年未已注意到魏子虛似乎停頓了一下,但馬上恢複正常速度,他問:“你在‘漸凍症’裏發生了什麽嗎?我以為你就是單純地昏迷了三分鍾。”


  “不是,我身體沒有知覺,但是意識清醒,而且感覺時間變得很慢。你說是三分鍾,對我來說卻過了一百天。”


  “在那一百天裏我什麽也做不了,也不知道遊戲進行的怎麽樣,我就像漂浮在一個漆黑的屋子裏,隻能自己跟自己對話。我想起以前的病人,想起我父母,想起了很多我無能為力的事,我仿佛被誘導著質疑自己、厭惡自己,需要很努力才能不沉湎下去。你說是因為【急救】大成功才讓我醒過來,我卻覺得不全是,如果我中途就放棄了,可能你也不會roll出大成功。你說瘋狂症狀是為每個人量身打造的嗎,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讓我覺得很可怕。”


  魏子虛沉默地聽完,低聲說:“難怪你醒了之後那麽奇怪……”


  年未已看魏子虛眼睛盯著地麵,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他本以為魏子虛在想說什麽來安慰自己,但魏子虛緊皺眉頭,似乎聽到了令他十分困惑的事,最後什麽也沒有說。


  魏子虛暗自沉思,都沒有注意到年未已跟在他屁股後麵進了房間。


  “魏導,醒醒,我有點事請教你。”年未已隨手帶上門,殷勤地說:“你有沒有簡單有效的鍛煉方法,我想練得強壯一點。就那種,不出門也能做,別太累,一個月就有效果的訓練方法?”


  魏子虛瞥他一眼,轉身倚在桌子邊上,嚴肅地建議道:“喝點板藍根?”


  “沒開玩笑,我說真的。”年未已正色說:“被剝奪身體感覺過了那麽久,你不懂重新擁有感覺是多麽快樂的事,所以我想強化體質,更多地感受物質層麵的刺激和快感,我是真心想鍛煉身體變得更健康一點,沒騙你。”


  魏子虛看年未已說得有鼻子有眼,便也走心地給他想了想:“那倒是好,你體力好點就不會在遊戲中給我拖後腿了。不過你基礎太差,光學會平衡呼吸、找肌肉發力感就得練習一個月,不堅持是不會有效果的。”


  年未已:“不怕,我這人特別有毅力!”


  “而且你不能吃那麽多甜食,高碳水攝入不利於增長肌肉。你得多吃蛋白質和蔬菜,飯量最好是現在的兩倍。”


  年未已:“小事,小事。”


  “除了飲食就是鍛煉了,每天無氧和有氧結合,力量和耐力訓練間隔開,你要是這麽有幹勁那我們就從現在開始吧。”魏子虛抱起臂,打量著年未已瘦削的身體,思索道:“你做不了器械,就先圍著大廈跑兩圈熱身……”


  年未已臉頓時皺起來:“這…去外麵跑圈,太危險了吧?”


  “嗯…有點道理,那你在這裏做二十個俯臥撐,練練胸肌?”


  “這個簡單。”年未已信心滿滿地說,放下奶昔,伏地挺身開始做俯臥撐。魏子虛監督他做,看他兩條細胳膊彎折了兩三下,再用力就顫顫巍巍仿佛上了歲數,胸部黏在地上一樣抬不起來。


  “嘖,挺腰,收屁股!我給你數著呐,三個——四個——五個——”


  年未已勉勉強強做了十個,就顧不上魏子虛的嘲笑,軲轆一翻身躺上床,吸上了草莓奶昔休息。等把氣兒喘勻,為了駁回麵子,他又振振有詞地說:“不對,在卡爾克薩裏我爬了好幾百級台階,現在肯定沒有體力了,下午再說,下午再說。”


  魏子虛卻不敢苟同:“嘁,二十個俯臥撐,需要體力嗎?”


  年未已腦袋陷進柔軟的枕頭裏,閉著眼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他伸手胡亂把空了的奶昔瓶子擺上床頭櫃,然後就支棱著胳膊,歪著腦袋,頃刻間就睡著了,呼吸變得規律綿長。


  “有這麽累嗎?”魏子虛靠近了看,年未已睡得深沉,能看出這一上午的遊戲他確實消耗很大。魏子虛守在床邊,沒了年未已的幹擾,他表情重新變得凝重,低聲自言自語:“‘漸凍症’竟是如此嗎,究竟是誰……”


  魏子虛眉間擰得化不開,卻聽到輕微的呼氣聲從下方傳來。他低頭看見年未已眼尾拉長,嘴角陷下去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從他身上散發出一陣甜甜的草莓奶昔香氣,這人竟在夢裏自得其樂。


  “在我的床上睡得這麽香,就一點都不擔心危險嗎……”魏子虛盯著那兩個梨渦看,然後伸出食指,筆直地戳進年未已梨渦裏。


  在睡夢中會笑的人,究竟有什麽能打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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