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陌一覺到中午才醒，卻躺在床上動也不想動。感覺除了思想是活的，整個身體都是死的。透窗而來的陽光有些刺眼，讓人本能的眯起眼睛。
程聿的假批到今天下午，本來很抗拒的，現在因為他是年年的爸爸，反而不那討厭了。
樓下柳嬸跟一諾坐在靠窗的位置席地而坐，地上丟了很多小卡片，倆人麵麵對坐著，卻是頭抵著頭，認真的拚著。
遠處小玉不時的看她們一眼睛，表情有些難看。
家裏的衛生是小玉做，飯是陳媽做。所以吃飯的時候陳媽討厭一諾，弄得到處都是。玩的時候小玉討厭一諾，因為弄髒了她又要擦。
歐陽陌頂著亂亂的頭發，衣服也沒有換，直接走了下來。經過小玉的身邊時，說：“去廚房送點喝的來。”誰知，她的話小玉跟沒有聽見一樣。
看了她一眼，那雙圓圓本來蠻好看的，此時卻偏透著股讓人不悅的傲慢。歐陽陌上下掃了她一眼，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脾氣更瞬間顯露了出來。
“祁薄一個月給你多少錢？”
小玉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但思及她讓自己去倒水送過來，自己沒動。八成是生氣了，想說幾句狠話。本就不將她放在眼裏，見她生氣，反而氣更大。
“反正不是拿你的錢。”
這點歐陽陌認同，她點了點頭，似有若無的‘嗯’了聲，再出說話時，卻是讓小玉意想不到的難聽。“你說我想將你從這裏弄出去難不難？”
望著小玉略微蒼白的臉，她接著說：“在你的眼裏，我不過是祁薄床上的一個玩物。但至少比你這個掃地的要有份量，你覺得呢？”
“畢竟那裏在玩的孩子是我生的。”說著，她指著玩得渾然忘我的歐陽一諾。陽光透窗而來，將她小小的身子攏在耀眼的光束中，像個遺落凡間的天使。歐陽陌不自覺的微笑了下，眼睛的鷙氣更濃。“如果我告訴你，她喊祁薄爸爸，你還覺得她隻是我帶來的一個拖油瓶嗎？”
隨著她的話，小玉的眼睛越睜越大。裏麵布滿驚訝，不信，害怕。
令歐陽陌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情緒過後，她的臉上會閃過鄙視。“誰信你的話，很快祁先生會娶張小姐，我聽陳媽說了的。”
意思就是你這個暖床的很快就會從這裏滾蛋了。
“哦？”她挑起眉頭，愉悅的笑。本就年輕的臉上，張狂一覽無餘。“那陳媽沒有告訴你，這個孩子是祁薄的女兒？”
言畢，歐陽陌轉過頭去，對上站在旋梯下的婦人。婦人臉色蒼白，有些難看，神情很是古怪。
歐陽陌一早就發現她站在哪兒了。
隻是一直沒有發難，想必陳媽也沒有想法，火的苗頭會燒到她這兒來。
“我說的是嗎？”歐陽陌問著陳媽，微微扯唇。“陳媽？？”
陳媽的臉色難看，她是知道歐陽一諾是祁薄的女兒。這事是霍璿告訴她，讓她多照顧著歐陽一諾些。
在知道這事前，她很討厭這個吃飯要人喂，脾氣跟行為同樣古怪的小孩。她也清楚自己陰陽怪氣，這個孩子也不喜歡她。
突然知道她是祁薄的女兒，她一時都不知道怎麽對她。
現在來了個柳嬸，任她怎麽靠近她，她都是一副愛理不理。
本來想裝聾做啞的，誰知……
陳媽給小玉使了個眼色，讓她快去倒喝的送出來。小玉見陳媽這個樣子，心一冷。有些氣憤的瞪了眼歐陽陌，這才從她身邊過去，倒喝的出來。
而歐陽陌根本沒有看陳媽，啟步朝歐陽一諾走去。
這時，她跟柳嬸已經在看著她。
“在拚什麽呢？”在她的身邊蹲下，歐陽陌撿起一塊拚圖，比了比了，按在一個缺口處。誰知，剛按下去，歐陽一諾又扣了出來。
“我拚錯了嗎？”
歐陽一諾隻是垂下頭去，並不言語。
一旁的柳嬸麵有難色的對著她笑了笑，說：“沒有將她的玩具帶過來，鬧情緒呢。”
昨天就一個箱子，能帶多少東西啊。
歐陽陌就裝了些要緊的衣服，玩具以後再買就有了，自然不會拿。誰知，歐陽一諾生氣了。
“我一會兒去給你買，可以嗎？”
這時，她抬起頭來。“今天星期六你還要出去嗎？”
“是啊。”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有點心疼。“可以嗎？”
歐陽一諾垂下頭去。“那是陸周送給我的，我不想要新的。”說起來，她的玩具還都是陸周買的，少有父親送的。
看著堆積如山的玩具，歐陽陌一次也沒有動過給她買玩具的念頭。
如今她因為玩具是陸周買的不願意換新的，她突然有點感觸。自己還什麽都沒有留給她，這算不算也是一種遺憾呢？
站起身來，歐陽陌說：“好。”
“真的？”她驚喜的抬起頭來。幹淨漂亮的臉上喜悅一覽無餘，讓人嫉妒呢。歐陽陌點頭，“真的。”
一旁的柳嬸鬆了口氣。“這下好了，鬧了一上午的情緒，就因為過去拿了衣服為什麽沒有拿她的玩具。”
“我一會兒要出去，晚上吃飯不用等我。”
柳嬸唉了聲。
歐陽陌回身上樓收拾自己。
程聿要求她下午回去上班，語氣不容置疑，這有點奇怪。
……
換好衣服走出來的程年年蹙著小眉頭，對坐在一旁沙發裏的爸爸抱怨：“這個衣服不好。”太繁瑣了。
“非常好看，真的。”程聿保證的對她說。
程年年有些固執的瞪著他，“能換一件嗎？”
“你覺得那件怎麽樣？”程聿不答反問。程年年順著他手指之處看去，一件跟自己穿在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她覺得她爸爸在跟自己開玩笑。“我要長大了才能穿。”
“那個是媽媽的。”
歐陽陌？
“她要穿跟我一樣的衣服？”
程聿點了點頭，非常肯定的說：“這樣會不會覺得身上這件衣服很漂亮？”
程年年猶豫了一下，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我還是覺得這個不好。”
“難道你不想穿跟爸爸媽媽一樣的衣服？”
當然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