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一諾事件中的歐陽陌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有些激動的望著警察說:“我妹妹什麽時候可以找到?”現在已經過去了13小時了。
“這個……”根據官方的回答應該是:我們全力搜救,具體時間不明。
因為礙於祁薄與程聿,警察考慮到這個籠統的回答顯得敷衍,不回答又不行。一旁將這些看在眼裏的祁薄一把從陸周懷裏搶過歐陽陌,緊緊攬住的肩,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陸周攬著歐陽陌,倆人都沒有想到一旁的祁薄會突然動作。而且力氣不小,一時不備看著懷中空了的位置,蹙著已經靠進祁薄懷裏的歐陽陌。
對於他的表現,倆人好似沒有注意到一般。
祁薄垂著頭,望著懷中的歐陽陌,低語道:“警方已經全力搜救,你就不要施壓了,耐心等候好嗎?”
多簡單的話啊。
聽在歐陽陌心裏一扯,她好想告訴祁薄:這個下落不明的孩子是你的女兒。她有可能此時此刻在被人虐待,在哭,在喊媽媽……
如果她在流血,沒有人為她包紮,她會一直哭的。
我看你是不是還能說話這麽冷靜,還能這麽無情的安慰人。
抱著歐陽陌的祁薄自然不知道此時她的內心活動,朝警方給了個眼色,他們便轉離陸續離開了病房。
一直沉默不言的陸周斂著眸子,也尾隨而出。
病房裏就剩下倆人,祁薄拍了拍她的背。“我們回家,洗個澡,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要相信警察,你妹妹一定不會有事的。”
輕鬆簡單的語氣,一切均在掌握之中胸有成竹。
可就是這樣的語氣讓她很不高興,歐陽陌推開祁薄的懷抱,冷冷的望著他。望著他英俊無鑄的臉,臉上平靜無波。“……她是無辜的。”
就算你恨我父親,請至少在這個時候,不要表現得太冷漠。
聰明如祁薄,他怎麽可能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因為明白,所以因為這簡單的一句話,像鈍刀割在心頭般疼。
他不善言詞,情緒更是從不外露。
也許他可以看待一個陌生人一般的無視這個孩子,可是眼前的她是鮮活的。虛弱的樣子,蒼白的臉,那一點不值得自己難受。
她想怎麽樣?
因為她喜歡餘記的餛飩,剛才還沒有醒就讓方凱排隊去買,因為害怕她在醫院裏休息不好,身體吃不消,費得著讓警方特意來通知她,讓她回家去等?
陸周的關心是關心,他的關心就不是了嗎?
埋在心底深處的恨意緩緩湧上,他很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她出現口角,可是那股怎麽也抑製不了的難受讓他有點口不擇言。“她是無辜的關我什麽事?是我綁了她嗎?”
“我也是無辜的,半夜來這兒陪著你,眼睛都不敢閉,就怕你一時不舒服自己大意了。”祁薄朝她逼近了一步,像一頭危險的巨獸,帶著侵襲的目的。
這赫然的一大步,生生拉短了倆從的距離。歐陽陌脾氣倔,往日他這般,她一定杵在原地紋絲不動。現在卻畏懼的後退了一步,一臉警惕的望著他怒容滿麵的臉。“……我,我……”
“你什麽?”直將她逼到牆角,倆人眼睛對著眼睛,她的膽戰心驚,他的怒目欲赤。“想說對不起?你那了不起的自尊心什麽時候覺得對不起過我?”
“我為了你生死一線時,你正歡天喜地的滿世界轉悠。”這時,他的手開始解自己的衣扣。歐陽陌被他這個舉動嚇呆了,這個時候他想幹什麽?
那個嗎?
他是不是瘋了?
蠕動唇角,歐陽陌又想道歉。太了解她的祁薄一聲冷笑,讓她一激靈,忘記了要說什麽。這時他的襯衫已經完全解,露出精瘦的肌裏,和誘人的曲線。
“看到了嗎?”
看到什麽?歐陽陌咽了咽口水,雙手環胸,做出一個自衛的姿勢來。祁薄漆黑的眸子陰沉,裏麵的情緒明滅不定,閃爍著巨大的危險。
他將衣服扯開。
對著她害怕的眼睛說:“我無數次的看著你為你的父親流淚哭泣,現在又將你擁在懷中,感受著你因為一個野種而傷心欲絕。”他咬牙切齒,字字誅心。
“我也是人——歐陽陌。”他衝她怒吼。
巨大的聲音讓她的耳朵嗡鳴,眼前發黑。
他修長的手指沿著胸口的傷痕一路向下,緩緩說:“這條傷疤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當時我就要死了,我還傻傻的擔心怕你看到會害怕。讓醫生、讓我媽不要告訴你。可是你呢?從始至終……”
望著她蒼白的臉,頓了頓傷害的話到了嘴邊,咽了回去。閉了閉眼,低聲道:“你去醫院看過我一眼嗎?”沒有,躺在病床上為她找著各種借口跟理由,最後被無盡的失望與絕望包圍。
“你唯一一次難過還是那天在浴室裏,如果我猜測沒有錯,你當時還是假裝的。不然,睡了那麽多次,不可能……”
他已經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的臉色已經白到透時,淚光閃爍,不知道是被他的樣子嚇到了,還是因為這些被提起的往事令她難堪到流淚。
因為她哭了,他滿腔的恨意,可恥的又鬆動了。
開始為了她的假裝而不舍,而軟柔。
歐陽陌!他摸上她白皙的臉,目光顫抖的看著她。“你會旁門左道嗎?”讓我如此的欲罷不能,又痛苦不堪。
明明恨不得讓你死,又眷戀著你的美好。
“對不起。”
她一把捉住他的手。“我回去,我跟你回去。”我會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睡覺。
不再讓你這般費心。
他滿意的將手沿著她的臉慢慢撫摸到後腦,一雙深情迷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她。望著緊咬的唇片,望著她顫抖的鼻翼,望著她堅定的眼神。
然後手上用力,將她的臉緊緊的扣到自己的胸口上。力氣之大,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心底裏。填補那空了的位置,讓自己完整起來。
歐陽陌緊緊的捏住他敞開的襯衫。
車禍當天的事湧進她的腦海。
“歐陽陌我說過,給不起就不要招惹我,惹了我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天氣特別冷,地麵結冰了。公交一過,卷起的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死。”望著他怒恨的眼睛,她固執的回瞪著。左手卻指著川流不息的大馬路,意思是她要衝進去撞車。
祁薄一笑,比天氣還冷。“你不怕疼,不怕餓,不怕吃苦,就怕死。”
當他的身體飛起來時,鮮血是唯一的顏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他說得沒錯,我不怕疼,不怕餓,不怕吃苦,就怕死。所以,我不會真的衝進車流。
可是……
他明明知道的,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的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