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看著那個變成紅色的小手,江然沉默了。
留著還是取消,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很快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假裝自己被盜號了。江然被自己超越常人的智商所感動,於是開始到處懟著人點讚,甚至還去搜索引擎上找了幾條廣告發在了自己的微博上。
很快,江然的房門被人敲響,江然一打開門就看到了攥著手機的檀越,還沒把人請進來,潘興也追了過來,很快陳沿清和康樂也來了。
江然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房間這麽小,大家齊聚一堂,開始了對江然的□□會。
江然工作室裏麵也就隻有江然這麽一個人,按照潘興他們的想法,打理一個江然甚至比管一個連的小明星還要難。
江然笑了笑,看著這麽多雙望著自己的眼睛,故作深沉地說道:“其實是真的被盜號了,你們信嗎?”
陳沿清的手機響起,接聽之後說道:“明天後天補拍一些情節加故事收尾,大後天你們的老前輩會來拍結局,剛才已經讓宣傳部宣發了海報定妝照,預告片會在大後天放出來。”
檀越雖然不清楚這裏麵的流程,還是感覺到了這個工作團隊的效率之高,陳沿清拍了拍江然的肩膀,說道:“走點心吧。”
江然的賬號被潘興接管,到最後隻好無視了網上的那一陣風波,真的當作了盜號處理。
那條推文是江然和檀越的cp向視頻剪輯,而且還標注了其中大致的故事線就是按照《透光》的漫畫來展開的。
江然這一讚,就讚出了問題,好像就是變相的承認了參演,再結合之前的tag,粉絲們已經腦補出了百萬字三角虐戀,甚至開始到處磕邪教。
房間裏麵隻剩下了檀越和江然兩個人,突然又顯得很空。
門還是開的,檀越正在猶豫要不要離開,心裏忍不住在想,萬一……萬一江然還看了別的那豈不是一件很尷尬的事。
檀越用大拇指摳了摳門把手,終於還是決定離開,萬一他根本就沒看,結果自己還主動提起,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萬一激起了他的好奇心,真點進去看了,那才叫慘烈,順便還把自己暴露了。
江然心裏也慌得一批,就剛剛看了那麽多少兒不宜的東西,那都是自己在那啥檀越,人家好歹還是個男生。這……這萬一讓他給發現了,這不以後他看自己的時候都戴著有色眼鏡?那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江然問道:“你……你怎麽……發現的這麽——”快?
“沒有,我沒有。”
早上那出戲讓檀越心裏有些不好受,躺在床上急需補充糖分,不想把自己在看超話的事暴露出來,又聽到江然突然發問,急忙否認。
兩個人各懷心思,心中有鬼,對視一眼之後急忙躲開,兩顆心懸在嗓子眼裏,砰砰跳個不停。
檀越沒敢回頭,說道:“那我先走了。”
江然也打了個哈哈,說道:“還好劇組反應快,差點兒就出事了,哈哈哈。”
“嗯。”
檀越離開了江然的房間,重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一隻手臂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壓迫使檀越看到波紋狀的物體不斷地散開,深呼吸一次後點進了江然的微博,江然已經轉發了劇組的官宣。
海報上是兩個小孩分別坐在了屋頂的兩端,一個穿著西服,一個穿著傳統的中式長袍,屋簷下麵是大海,沒有輪渡,隻有水中的一個澄黃的月亮,圓圓的,沒有缺口。
檀越特意退出,進入了官博點了轉發的按鈕,寫了一句套話上去,然後切換了那個很久沒有用過的賬號,以原著作者頹唐的角度又點了一次轉發。
檀越打開床頭燈,睡了。
蘇衡從來都沒有辦法拒絕蘇澤的要求,甚至是無條件的服從,以前也是,現在也是。他和蘇澤已經過足了兩個年頭,人前是兄弟,人後偷歡,每個周末,是天堂也是地獄。
檀越推開江然,漠然說道:“戒指。”
“什麽?”
“摘下來。”
“哦,好。”
那戒指被粗暴地摘下,在黑暗中沒有光彩。
檀越說道:“今天這是最後一次。”
“為什麽?”
“你和她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對她不公平,再說了,其實你喜歡女人。”
“那你怎麽辦?”
“找個人結婚吧。”檀越笑著說道,“我娘來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對我來說很不公平?”
檀越沉默。
突然,燈被人打開,一群人湧進了後台,不僅有手電筒的光直生生照在他們的身上,更多的是人們異樣調笑的目光。
林如歌衝了進去,揚起手來,要給檀越一巴掌,按照陳沿清要求的,不準借位,將是實打實的一個巴掌。
誰也沒有想到,江然會跳出劇本,攔住了林如歌的手臂。
很少見的失控,而這一次陳沿清也沒讓他們停下來。
林如歌哭著吼著,說道:“我給你錢財,給你名望,我什麽都給你了,你……你,你和一個男人做這樣的事?你要丟光我的臉呀!”
江然將檀越護在身後,遮擋住檀越的身體,檀越將剛剛被丟在地上長袍撿起來,套在身上,一顆一顆將盤扣係緊。
“林如歌,你別鬧!”
“我鬧?我鬧什麽了?”
“你!”
檀越起身離開,被江然抓住了手腕,用力掙脫之後將其他看熱鬧的人趕出門,又反手替這夫妻二人關上了門。
“圖什麽呀這是?”
“我第一次見到活的兔兒呢,你別說還真的長成了一個狐媚子樣子。”
“你有本事上去問問他,他跟不跟你玩?”
“我才不呢,我跟他有什麽地方不一樣的?都是爺們,蹭不出來火呀!”
頂著這些謾罵,蘇衡離開後台,早已經從那個大房子裏搬出來,隨便賃了個小洋樓住著,說是腦袋裏麵長了一個腫瘤,治不了,好的話能好好地躺床上沒了,不好的話還能變瞎變殘。
不管自己得不得病,蘇衡都覺得是時候該結束這段混亂的關係了,林如歌待他們兄弟二人很好,她無辜地被迫接受這些,蘇衡覺得對不起她。
這對她、對蘇澤都不公平。
至於自己,蘇衡從來都沒想過,初衷是希望蘇衡好好地永遠在舞台上閃光,到後來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可以什麽都不在意,不過最後想開了。
檀越靠在門框上,聽到了人的敲門聲,沒開門,聽到外麵有一個人說道:“她說想出國。”
“她懷孕了。”
“我是混蛋,我對不起你們。”
“你原諒我吧。”
“我也不想的,我就想回到一切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回到開始。”
透視鏡頭之下,兩個人隻是一牆之隔。
江然上半身都靠在門上,手指拉著那個門上的圓環,房間裏麵,檀越將那個小小地門環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沒答話。
“你讓我見你一下,就一下。”
“我再給你彈一次。”
門被打開。
江然走到了那架鋼琴邊上,笑著對檀越說道:“坐呀,坐呀。”
檀越坐在了木製的排椅上,看著江然。
江然沒演過戲,還特意找梁衡問了該怎麽演哭戲,結果就得到了兩個答案,第一個,找感情,第二個,不怕被陳沿清罵死就喊卡了滴眼藥水。
江然憤然掛了電話,連夜派潘興逃離劇組買了一小瓶眼藥水回來。
到現在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現在,眼睛酸脹起來,自己強,從記事到大哭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今天簡直就是出乎意料之外。
江然不敢分心,水霧中的黑白琴鍵並不分明,感覺到額角的青筋在跳動,牙齒也在不停地打顫,心中升起一總叫做馬上就要分別的憂傷。
檀越看著江然逐漸佝起的身軀,感覺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滯。
冥冥之中的結局,早早預見,遲遲不肯相信。
彼此的心在屬於自己的另一個胸膛裏不斷地顫抖,這是兩個人都意識到的一點,不知道原因,可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極度悲傷。
按照道理來說,陳沿清會喊卡,可是在這一刻,整個攝影棚中都沒有了聲音,江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檀越依然還坐在沙發上,靜默成了一幅畫,白色的日光燈為他的臉和白衣都鍍上一道銀色的光邊。
黃昏,時不時有風吹來,吹動著百葉窗不斷地發出沙拉沙拉的聲音,很像是樹葉之間碰擦的聲音。
斜著的太陽光就透過了百葉窗照到檀越的臉上來,一條一條的像是給他要紋上金色的胡須,一直黑色的鳥兒衝撞進了屋裏,是喜鵲。
兩個人一直坐著,誰都沒有在看對方,誰都知道他們在用目光將彼此對方描繪。
蘇澤知道的太晚了。
江然覺得自己也知道的太晚了。
天黑之後,收工。
江然有點不敢去看檀越,覺得他的言行舉止都和以前不一樣了起來。
就在剛剛,他明確地得到了一個信息,就是,他沒有辦法讓檀越離開自己,如果他能……如果他……能……喜歡男的,那……
江然不敢再想下去,僅僅是第一條就將自己的心思全部否定。
或者,這個情緒隻是因為太入戲了吧,可能過一段時間就好了,自己怎麽可能喜歡男的,拍戲隻是工作需要,隻是工作需要罷了。
江然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自嘲地笑了笑,走近了檀越,一隻手粗暴地搭在了檀越的肩膀上,說道:“可把我哭死了,我覺得我演完這個,以後出門一定得戴口罩了,萬一觀眾入戲太深,保不定當街脫鞋直接追著我跑三條街。”
檀越被江然逗笑,說道:“那您就等風頭過了再出去。”
“我還有個演唱會呢,這……我的歌大半部分都是情歌來著,生怕有人衝上台給我來一巴掌。”
“那還給你配一個保鏢得了?”
江然正要打人,才發現聲音不對,鬆開了檀越,對陳沿清說道:“瞧瞧,就我這演技,是不是絕了?”
陳沿清輕嗬一聲,但是也沒否定,對著兩人說道:“去和前輩打打招呼。”
江然往旁邊一看,這兩位,國寶級的老演員了,江然突然有點發慌,檀越比他更慌,兩個人顫顫巍巍地走到了人兩位麵前,江然故作鎮定地給鞠了躬,一時間覺得壓力頗大,起來的時候沒站穩,檀越扶了一下。
“小夥子們,我和你們莫老師都看過你們的演出了,拍的挺好的。”說話的是其中的一個老頭,叫顧決,老演員。
陳沿清走過來介紹,說道:“本來是該後天來的,既然今天來了,檀越,你就先演收尾的那塊吧,之後再補片段。”
場次並不是完全的按照時間線安排的,服從於各方麵的需要,有的場次已經先拍過,有的場次留在了後麵。
蘇衡在一家人的陪伴下送過蘇澤出國留洋,又以家人的身份送過蘇澤進過洞房,現在他再也沒有一個正當的身份去送蘇澤離開,隻一個人漫步在空曠的碼頭上。
依舊是那條月白色的長袍,一個人慢慢走過了逼仄的巷子,巷頭有兩個人小男孩在嬉戲打鬧,巷尾有一對老人坐在那裏乘涼。
檀越從頭走到了尾,從年幼到衰老。
老演員們過來也是客串,顧決拿著蒲扇,像是在為自己扇風角度卻是偏向的莫河,而在最後,莫河又將那個扇子拿了過來,大肆張揚地站了起來,扇麵對準了顧決,明目張膽地給人扇風。
鏡頭停留在檀越的臉上,他笑了笑,卻又折返回巷子中間,打開了唯一的一扇紅色的門,走進去,裏麵是大紅色的一片,和其他的房屋格格不入。
門縫中還能看見他最後的一眼,空洞無神。
江然坐在監視器後麵,手不自覺圈起自己的手腕。
又有一直黑色的鳥飛來,停在了大紅色的磚瓦上,是烏鴉。
上一場,檀越忍住了心裏的情緒,這一場,檀越覺得自己是硬撐著和其他人打好招呼之後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麵。
明明不是愛哭的人,卻淚如泉湧,隻是壓抑著沒有聲音。
為什麽呢。
就連檀越自己也不知道,總覺得要好好地哭一場才行。
檀越沒能想到自己能被人突然撈起來,腦袋枕在了一個寬厚的肩膀上麵,那個人輕輕拍著自己的背。
檀越看著江然,問道:“你怎麽……進來的?”
“你門沒關。”江然看著檀越,用手捧住他的臉,替他擦去眼淚,說道:“不哭不哭,眼淚是珍珠,越哭越像豬,啊,不哭了。”
江然覺得自己哄人一直很有一套的,沒想到檀越還越哭越凶了。
江然慌得要命,什麽也沒說就把檀越抱了起來走到了門口,把門給關了,再也沒有聽到哭聲之後,江然笑著說道:“什麽啊,我抱你你就不哭了啊?”
檀越差點被嚇成癡呆,更論不上繼續進行哭泣這項偉大的事業。
江然十分得意這樣的結果,還學著別人抱小孩一樣輕輕顛了一下檀越。
然後就在鏡子裏麵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他一個男的,抱著檀越一個男的。
還是那種很滿足的表情。
草?
我——
真彎了?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他是誰?】
梁衡:嗯,他勸人一直很有一套的。
王楚:怎麽說呢?除了嘴巴以外,人還是挺好的,不說話的時候就挺會說話的。
趙子衡:隻有在見不到他的時候就挺想念的,見到了,手就有點癢,總覺得不打他兩下人不舒服。
紀文:人挺好的,就是沒腦子。
蕭涯:他有bi——粉的動機。
【JTszd】:rwkk(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