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檀越看著江然向外走去，問道：“你幹什麽去？”
江然把夫婦兩人留下來的卡片打開，說道：“不是得準備食材嗎，我現在就去。”
檀越看著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幾個小孩，說道：“等會兒，待會他們回來了我們再去。”
江然用手輕輕拍了一下檀越的肩膀，反問道：“你還沒察覺出來這就是他們給我們的任務？”
“那……還是我去吧，萬一要動手的，你也不會做飯什麽的。”
“別。”江然低頭看了看那五個小腦袋瓜，現在倒是挺乖的，就怕待會兒鬧，“我去吧，我沒照顧小孩的經驗，萬一有什麽要動手的我就把原材料帶回來，你做就成。”
檀越覺得江然的這個計劃沒有什麽缺漏，於是也點點頭同意了。
卡片上隻給了地址信息，為難了江然這麽一個腦袋有坑不看路的人，還好是本地居民一個個心腸熱，江然終於還是找到了地址。
抬頭一看，這是一家賣月餅的老字號，江然心下了然，大概那兩夫婦點的就是月餅了。
“您好，請問這兒……”江然說著說著才想起來自己並沒有錢。
那坐在櫃台上的老人抬了頭和江然對視，說道：“跟著我來吧。”
江然心底已經設想了許多種情況，比如被帶到後廚洗碗來賺取工錢，或者是出賣自己的色相在門口招攬顧客，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被帶到了廚房裏。
看著滿桌子已經擺好了的原材料，江然接受了現實。
到底還是準備垂死掙紮一下，問道：“您這兒……能帶走做……”
江然原本準備按照檀越說的，把原材料帶回家了讓他來操作，想著檀越還得在家帶小屁孩，他這麽幹不是給人添堵呢嗎。
“小夥子，你要說什麽？”
江然擼了擼袖子，說道：“沒什麽，咱們開始吧。”
不虧是這樣的手藝師傅老字號，江然還沒晃過神來人家一個蘇式月餅就已經躺在了案板上，江然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啊這……您您慢點，我這還沒看清楚。”
老人抬頭看了看江然，安慰道：“現在年輕人做飯都難，一下叫你來做這個肯定不簡單，這次我慢點啊，你看著，待會就該你自己上手了。”
江然抱著必勝的決心瞪大了雙眼，在此情境之下對檀越更加欽慕有加，覺得他真的厲害壞了。
算是磕磕絆絆地做了十幾二十個月餅，江然覺得自己手已經麻了，正準備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又被人叫去了火爐邊上。
“這東西，厲害啊。”江然早年間為了廚房的美觀，曾經也購置了一台烤箱在家裏，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土灶。
老人笑了笑，說道：“倒是不指望你來烤，隻怕是生生糟踐了吃食，待會兒你就在旁邊看著，莫叫火滅了，仔細看著溫度，要是低了你就丟柴火進去，高了你就拿鉗子把多的柴火夾出來，你可聽懂了？”
老人說話的口音重，江然半聽半猜還是聽懂了他在說什麽，一屁股就坐在了小板凳上。
是真的新奇，別說幹過了，見都是第一次見。
待會得和檀越說說這個。
江然美滋滋地想著檀越知道這都是自己做的之後的反應，那火苗也美滋滋地躥地越來越高，一陣黑煙突然朝江然的臉衝過來，終於把江然給弄醒了，緊趕慢趕地把操起火鉗夾柴火，也還是沒忍住咳嗽了幾聲。
看著剛剛出爐的月餅，江然激動的心難以言喻，說著就要上爪子去捏一塊吃，手還沒貼近就被身邊的老人一把打開，可還是被熱氣燙了一下，小指邊上有一塊紅紅的傷痕。
江然緊急開了水龍頭衝洗一下就沒有再管，跑到了老人的身邊看他用蠟燭包裝，提拎著自己做的月餅開開心心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檀越看著麵前玩石頭剪刀布的小朋友，突然有些恍惚起來，想到自己像他們這樣大年紀的時候在做什麽。
檀越低下頭來苦笑，好像也沒做什麽，也不能做什麽，還……
突然，檀越覺得手上一陣濕潤，原來是燃燃掙脫了蕭涯的懷抱跑來找主人來了，正在不斷地舔檀越的手。
小小看見了這樣可以的一隻小奶貓趕緊衝到了檀越的身邊，眼巴巴的看著檀越，問道：“哥哥，哥哥，這是你的小貓咪嗎？它叫什麽呀？它好可愛呀！”
燃燃已經被蕭涯帶去打了疫苗，檀越也放心讓小孩子們跟它一起玩，說道：“叫燃燃。”說完之後臉上有些燒，添了一句，“小火苗不停燃燒的燃。”
幾個小孩哪能聽到檀越後麵一句，早已經上手對著燃燃的腦袋脊背一通揉，燃燃舒服地伸了懶腰。幾個小孩子看著外麵陽光好，又帶著燃燃跑去院子裏麵瘋，檀越怕出現什麽問題也趕緊跟過去。
江然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檀越走在最前麵，屁股依次排著五個小人和一隻小貓，六人一貓在牆邊上走，手臂張開，讓投射在牆麵上的影子不斷變化。
他還隱隱約約看見檀越的嘴巴裏含著一個像煙卷的東西，江然二話不說衝過去，揶揄道：“小孩不準抽煙。”
江然把檀越肩膀一掰，所有人都把目光向江然投射過來，然後江然看到了所有人的嘴巴裏都含著一根白色的小棒。
操。
居然是棒棒糖。
我已經這樣的老眼昏花了嘛？
檀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問道：“什麽煙？”
江然急於找回麵子，說道：“我逗你玩呢，我也想吃。”江然摸了摸鼻子，說道：“不是說沒有了嗎，怎麽回事？”
檀越從兜裏掏出來了一根棒棒糖，說道：“剛剛在包裏找到了多的，之前跟節目組交代過怕你低血糖他們沒收繳。”
江然的心裏突然平衡了一點，滿足地拆開了包裝，加入了棒棒糖大軍中。
江然坐在一邊看著檀越和小孩子們玩，手邊一杯茶，跟個老幹部似的，不知道怎麽的就是覺得很欣慰，快要睡著了才看見有個人逆著光朝自己走了過來，有些恍惚。
“不玩了？想起我這個孤寡老人了？”
江然伸手示意檀越把自己拉起來。
“讓他們和燃燃一起玩，我得做飯呀。要做什麽菜？原材料都弄齊了嗎？”眼看著江然臉上滿是得意，檀越一用勁把江然拉了起來。
隻是江然大意了一下，伸出來的是右手，原本燙傷了他沒怎麽覺得痛，現在被檀越一捏，倒還有些痛上了。
看著江然呲牙咧嘴的樣子，檀越問道：“怎麽了？沒事吧？”
好還傷痕小，江然趕快背過了身體去把月餅都提了過來，說道：“全部都是我自己做的，厲害吧？”
檀越一驚，看著裏麵一個個圓鼓鼓的小拳頭，還是有些不可置信，覺得江然現在就像一個驕傲的花孔雀，檀越覺得現在自己不摸摸他的頭充作鼓勵都是他的錯，更是身體比腦子快，一隻手就搭上了江然的腦袋。
肉眼間得，江然的表情凝固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檀越也凍在了原地。
“江叔叔，你不能欺負哥哥！”
小小發話，趕緊插在了兩個人的中間，更是伸出了雙手擋在了檀越的麵前。
江然覺得自己的腦袋上暈乎乎的。
檀越覺得自己的手沉甸甸的。
兩個人一時相顧無言。
好還是這時候夫婦兩人回來了，解開了這個圍，一群人又擠到了飯桌上麵吃月餅。
原來是江然沒有意識到，等到節目結束的時候節目組讓他們各組嘉賓錄製中秋祝福的時候，他才知道節目播出那天正好是中秋節。
團團圓圓。
等到節目錄製結束後，江然一頭紮進了和SW解約的各項流程中，又要自己籌備工作室。江然也計劃在明年生日左右在山河體育場開辦一次演唱會，紀文不在江然的身邊，很多事都是江然和檀越兩個人親自做，檀越也拒絕了SW伸來的橄欖枝。
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個月，兩個人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
江然坐在沙發上，躍躍和燃燃正在地上滾成一團，檀越從外麵回來，手裏提著一袋月餅。
沒想到中秋節兩個人在一起過，沒有任何一邊提起過自己的原生家庭。
江然聽到檀越回來了，趕緊把他召喚到了自己的身邊，說道：“快看，快看！”
隨著這一次節目錄製的結束，網絡上對節目的討論也是此起彼伏，檀越看著江然興致勃勃地給自己看微博上別人對自己的誇讚卻提不起來興趣。
“你看這個，還真挺像哈？”江然指了兩張圖片，一張是江然之前拍攝的雜誌圖，一張是檀越在花田裏漫步時候的截圖，都是白襯衫和花。
江然看著檀越有些悶悶不樂，問道：“怎麽了？”
有些事情兩個人心裏都有了數，隻是沒有捅開那層膜。
檀越覺得時候到了，江然也放鬆下來了，有了新的工作室了。
終於，檀越說道：“我想，這個荒謬的東西已經結束了。”
江然沉默，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裏，他和檀越再也沒有過交換身體的事件發生。
江然心中有些沒來由的煩躁，把手機丟到了一邊，說道：“怎麽？”
檀越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和江然不是一類人，連性取向都不一樣，他像一個怪物一樣活在世上，是江然帶他走到了原本對他陌生的地方，可是自己心裏也明白，現在一切歸於正常了，他也不能再打攪江然的生活了，就像之前說的，他會像正常男人一樣娶妻生子……
檀越抿抿唇，鼓足了勇氣說道：“這些天麻煩您了。”
檀越說完之後對著鞠了一躬，繼續說道：“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上樓去收拾東西走了。”
“沒有麻煩，是我麻煩你了。”
江然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默默看著檀越去了樓上，心裏一陣悵然若失，這顆被兩個人共用過的心髒正在被失落一點點蠶食，直至全部包裹。
江然最後還是站起身來去了自己房間裏打了一個電話，又走到了檀越的房間外麵看著他將自己的洗漱用具收進箱子裏，所有的衣服被他疊成了漂亮的小方塊放在了衣櫃裏麵。
檀越盡力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過失落，於是抬頭對著江然笑了一下，說道：“燃燃能不能拜托您先幫我照顧兩天，等我收拾好了我來接它？”
“可以。”
東西已經全部收好了，檀越隻差把旅行箱的拉鏈拉起，東西有些多，檀越一隻腿壓跪在了箱子上，這時候躍躍和燃燃好像都察覺到屋裏的另一個人要離去一般，紛紛跑到了檀越的腳邊。
檀越敵不住兩隻小貓咪，就任憑著箱子開著，反正也不急。
江然看著檀越盤腿坐在地上揉著躍躍和燃燃的腦袋，看著窗外深藍色的天幕上掛著一個圓圓的月亮。
一個都不能少。
“檀越，你聽我說，不準插嘴。”
檀越把頭垂得更低。
“我想的是，就在C區那裏我還有一棟房子，你可以去住。”
檀越對著燃燃說道：“謝謝您了，不用您這樣做了，我已經給您添了很多麻煩了。”
“你別走了，燃燃會想你，躍躍也會想你。”
“還有我——”
檀越抬起頭來。
江然和檀越的目光交匯，突然覺得舌頭打了結，快要說出口的話打了轉，故作輕鬆說道：“我……你知道我嘴挑，我吃慣你給我做的飯了，你走了我怕我會餓死……”
作者有話要說：食用可搭配bgm：
Taylor Swift《Safe And Sound》
幼兒園老師：喜歡一個人就要告訴他你的心意哦。
小小：哥哥，我超喜歡你。
躍躍&燃燃：喵喵！喵喵！
江然：檀越，那啥……就是那啥我那啥那啥……喜歡……我喜歡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矽磷硫氯氬鉀鈣。
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