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脆桃

  溫暖的唇立即貼了上來,這個舉動似乎給蘇齊雲帶來了極大的衝擊,他猛地掙紮了一下,卻被蠻橫地吻住了唇。


  他的眼瞳都微微放大,滿眼都是夜色中培風的輪廓。


  他之前從來沒想過,顧培風力氣居然這麽大。


  最開始顧培風還算得上是小心謹慎的,蘇齊雲掙了一下之後,他忽然開始發力,桌子吱呀一聲,真的被兩個人的角力撞開,朝一角斜去——


  不知怎麽就被摟著,滾到了地上。


  低低的誦經聲像綿延不絕的河水那樣流淌著、流淌著,經過整個房間。


  就在這無比寧心的誦經聲中,顧培風卻發了瘋。


  蘇齊雲的頰是冷的,唇瓣卻是溫和的。


  這種溫和給了他莫大的鼓勵,一時之間,長久鎖住的鏈條全部斷裂,長久壓抑的思緒全部迸發出來,他也分不清這是吻還是啃咬,得償所願的歡欣已經拉斷了他最後的神經。


  他順著側頰,下頜,側頸,肩線到鎖骨,好像齊雲是世上最芬芳的花,最甘甜的蜜,他怎麽都擷取不夠。


  他的心髒幾乎要衰亡般地搏動著,心中的溫血恨不得撕開胸膛,流淌到身下的人身上。


  他想給他留下些痕跡,或多或少,或重或輕,直到屋子一暗,轉為了暗紅色。


  月全食,開始了。


  隨著血紅的月光一起,他忽然徹底瘋狂,拉開了身下人的衣襟。


  禪衣外衫本就寬鬆,他的右手幾乎不費力地滑入,沿著裏衣的料子,朝上溯回。


  蘇齊雲的體溫好低,低到不像是溫熱的人體,就像是一塊緊實的、散發著冷香的美玉。


  蘇齊雲身體中,唯一隻有一小片是溫熱的,是他的胸腔。他的心髒正在有力地搏動,覆上去,能感覺得到他胸口的顫抖。


  “齊雲……”


  他有些癡迷地喊這個名字,一遍又一遍。


  蘇齊雲側著臉躺著,闔上眼睛,睫毛細微地顫抖著,沒有給予回應。


  這讓顧培風愈發撕裂了。


  他不知哪來的一股勇氣,像是刻意懲罰一樣,直接扒開了齊雲的整個肩頭——


  他的前胸膚色是那麽薄透,在赤紅的月光下,有種殘酷的美。


  蘇齊雲的眉頭顯著蹙緊了一些,但他依舊朝右側著臉,沒看顧培風。


  他不知是默認還是順從的態度,更加刺激了殷紅月光下的情緒。


  如果他肯側臉看一看,是能看到顧培風的眸光如何流轉,神情又是如何被他刺得動容,但他沒有。


  顧培風的最後一絲理智,就在那一瞬間,被他逼得徹底潰塌。


  他把自己全部的體重壓了上去,單手撕開了齊雲的裏衣前襟,手腕卻忽然被對方製住了。


  濃到滴血的月色裏,蘇齊雲終於轉臉,和他對視了一眼。


  他得逞了。


  顧培風刻意的試探、胡鬧,甚至過界,就像是刻意搗亂的孩子,終於逼得自己在意的人注意到自己的不同。


  蘇齊雲,終於看了他一眼。


  夜半,鍾磬聲響,沉鍾的餘韻過了很久很久,才散去。


  蘇齊雲抓著他的手腕,這時候顧培風才察覺,他的手勁兒很大,不說是掀翻他,至少兩人應當是勢均力敵的,絕不會出現一方潰逃如山倒,另一方侵略深入的情況發生。


  就比如現在,但凡蘇齊雲想反抗,他們是旗鼓相當的。


  他忽然有一絲欣慰。


  “你以為這裏是哪裏。”蘇齊雲幾乎咬著牙說出這句。


  隔壁一直若有似無的誦經聲,忽然變得明晰起來。


  這裏是禪寺,最不該有任何褻瀆事情的聖地。


  蘇齊雲拉開了他的手,從顧培風身下緩緩坐了起來。


  “對不起。”


  蘇齊雲理著自己衣服的手忽然頓了頓。


  “對不起。”


  “不用道歉。”蘇齊雲看起來並沒有震怒,隻是低下頭:“我真的……世上還有千千萬萬個更好的人。培風,別在我身上費神了。”


  蘇齊雲垂著眼眸,即使在這樣昏暗血腥的月色下,也無損他那種清淨的美。


  室內朦朧而微弱的光線,的確能喚起許多東西。


  顧培風坐在一邊,忽然有些不明白,人的情感為什麽會那麽難以傳達。


  明明他的感情已經快要漫溢出來,再也遏製不住,為什麽蘇齊雲卻像是視而不見。


  何況,他明明是全世界最好的蘇齊雲,在顧培風眼裏,他甚至滿含著慈悲又威嚴的神性。


  為什麽這樣完美的人卻會自我厭惡,會認為自己是不值得愛的人。


  “齊雲……”蘇齊雲這才注意到,顧培風連聲音都是壓抑的。


  “我……”


  “別說了。”蘇齊雲打斷他。


  “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樣安撫蘇齊雲的情緒,好像即將被拋棄的小獸,隻會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對不起,我剛一時衝動,惹得你難過,痛苦,讓你不開心了。”


  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顧培風頭一次發現,他是那麽詞窮。


  蘇齊雲依舊側臉,輕輕整著自己的衣服,雖然這無濟於事。


  他的領口已經被人蠻橫地撕扯開,總是不爭氣地垮下來,露出小半個肩頭。


  看著罪證,顧培風終於沉默了。


  “……沒有。”


  他忽然抬眼,發現蘇齊雲正在看他:“我說沒有。不難過也不痛苦。”


  他的心忽然被揪緊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很危險。


  “你傻麽,我隻是——”


  蘇齊雲話還沒說完,忽然被人猛地撲在了地上。


  顧培風的喉結在輕輕顫動,他周身的體溫烘得人發燙,音色也是從沒聽過的低啞:“你不反感,你不反感,對不對。”


  蘇齊雲轉過臉,低低地嗯了一聲。


  顧培風的唇立即覆了上來。


  這一次的親吻更加激烈,像暴風雨一般肆虐,有時又像春雨一般溫柔,如果拋開最後顧培風在他肩上狠狠咬的那一下的話。


  最讓他心情顫栗的是,當他從胸口往上,吻到蘇齊雲的側頰,他居然輕輕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間,比任何激烈的回應都讓他著魔。


  等顧培風燃著的熱情終於平和下來,他這才發現,蘇齊雲的脖頸、胸口,肩膀,他吻過、碰過的地方,大片大片都是緋紅的痕跡。


  齊雲的皮膚實在太過於菲薄了,菲薄到讓人憐惜,顧培風一點點觸碰,他脖頸上立即會紅上一大片。


  蘇齊雲安靜地躺在地上,任由他溫和的指尖摸索那些痕跡,直到他摸到了蘇齊雲的右肩——一個完整圓潤的齒痕,咬得太過於深,破了皮肉,還汪著血。


  顧培風躺在他身邊,有些疼惜地摸了摸:“疼麽?”


  蘇齊雲沉默了會兒,側臉看了他一眼:“咬的時候你怎麽沒想到?”


  顧培風吃了癟,瞬間沒了言語。


  “……真是屬狗的。”


  蘇齊雲翻過身子,背對著他。


  月全食散了。


  室內瘋狂的月色漸漸恢複到平和的白。


  “……哥。”


  蘇齊雲低低應了一聲。


  “我想抱著你睡。”


  “……”


  看他沒答,顧培風挪近了點,湊在他耳朵上,把聲音放得很軟:“行不行哪。”


  “……不行。”


  “你說了有月食的話就不抗拒的。”


  “我沒答應你。”


  蘇齊雲閉著眼睛躺著,剛剛顧培風瘋狂吻過的地方還有些火辣辣地疼。


  腰上忽然一溫,顧培風的手不老實地環了上來。


  蘇齊雲揪著他的手腕就要拉開他,接著就聽到背後可憐兮兮地說:“是我不好麽。”


  蘇齊雲扯開他的手停了停,這才說:“……是我不好。”


  “不許你說我喜歡的人不好!”


  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顧培風這句話的邏輯,被逗得有些想笑。


  這回,他沒再扯開顧培風的手,反而覆上了他的手背:“睡吧。”


  他抬手撈過來長長的藤蘿枕頭,供兩個人枕上去。


  背後似乎含糊地哼了句什麽,之後顧培風溫熱的臉頰貼了上來,安定地枕著他的後頸。


  這一覺,蘇齊雲睡得尤其安穩。


  來月城之後,顧培風實際上沒怎麽睡上好覺。


  接連發生了太多事情,FRCA內部也有很多線索要理,他晚上睡得並不早;每天早上,因為要給蘇齊雲做早餐,他總是天沒亮就醒來了,所以幾乎沒怎麽好好睡過覺。


  可能是積累的壓力和疲倦太過於濃鬱,也可能是蘇齊雲的體溫讓他格外欣慰,昨天一貼上蘇齊雲的後頸,他一夜無夢,睡得分外安穩香甜。


  天光剛亮,他正想吻著蘇齊雲柔軟的發絲醒來,稍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的胳膊橫在身側,原本應該枕著他左臂的人,早不見了蹤影。


  他一下從床上翻了一起來,怔了半天。


  天文望遠鏡還支著昨天的角度仰望著天穹,室內的木矮幾被擠得歪在一側,他倆睡著的藺草席則曖昧地卷了幾個邊。


  仔細回想一下,昨天蘇齊雲並沒有明確他倆之間的關係,他隻是溫和地縱容了顧培風的感情,這樣想來,他昨晚是有些太出格了。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顧培風心裏一陣陣後怕起來。


  他急匆匆在庭院裏找了一圈,沒找著人影,連走出去的腳印都沒有。他又急急忙忙折了回來,在內間裏找人。


  一拉門,不大的內間空落落的,蘇齊雲的西裝已經清洗幹淨送回來了,懸掛在裏側的木架上。


  他稍稍定了定心,蘇齊雲總不能穿著禪衣跑出去,他的西裝還在,說明人還在禪院裏。


  出了門,他接連問了好幾個小沙彌有沒有看到一個頭發偏長的人,都衝他搖了搖頭。


  直到有個小沙彌主動回了頭:“啊,特別漂亮的那位施主是不是!”


  顧培風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是那天勸他放生的那個小沙彌,他點點頭:“你今天見到了他?”


  小沙彌朝他行了一禮,接著指向某個方向。


  小沙彌指著的方向不是朝外、也不是朝後山,而是禪院最裏側,一音大師所在的地方。


  他一路趕過去,心裏有些惴得慌,昨天一音大師忽然出現點撥他就有種預感,好像下一秒蘇齊雲就要遁入空門了。


  該不會他昨天那樣,惹得蘇齊雲一時想不開,看破紅塵,找一音大師結佛緣去了吧……


  越想,顧培風越是恨不得揍自己一頓。


  讓你帶人來禪院,真帶進空門了,怎麽辦。


  一音大師禪房藏在一大片夏櫟林子前,他還沒走到,就看到一個素白的身影,單手把著杆翠青長竹,站在林前若鬆若風,颯爽又飄然。


  他一眼認出了這個背影,昨天晚上,他正是抱著這個背影安眠的。


  蘇齊雲拿著截長竹,還時不時在空中揮舞幾下,這點讓他十分起疑——這難道是惹了禪院的武僧?

  他扒開夏櫟樹,趕緊衝了出去,沒想到手勁太大,昨夜又下了大半夜的雨,最後一棵樹被他推得一悠,嘩啦就當頭澆了一臉豆大的雨珠子。


  人倒黴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他還沒來得及擦把臉,接著一大串樹枝掉下來,頭頂一沉,不知砸了些什麽下來。


  有人輕輕把他頭頂的東西拿了下來。


  抬眼一看,一個不大的小鳥巢正在眼前,兩隻小雛鳥被驚得羽毛都炸了起來,小圓眼睛滴溜溜的,正盯著他看。


  “幹什麽,冒冒失失的。”


  鳥巢的高度稍稍降了降,蘇齊雲的臉露了出來,他溫和一笑,把鳥巢遞給顧培風:“自己驚下來的,自己拿著。”


  顧培風乖乖接過了鳥巢。


  蘇齊雲這才抬手,仰著頭,幫著把他頭上的小樹枝和葉子都撿幹淨。


  他看著顧培風,眼睛裏有些淺淺的笑意:“昨天抓魚,今天偷鳥,你怎麽……這麽淘氣。”


  “我以為……”


  蘇齊雲朝他一笑,顧培風的後半句就全吞回去了。他笑起來,實在是太攝人心魄了。


  “拿著。”


  蘇齊雲把手上的竹竿塞給他,蹬著個巨大的樹疤,朝上一蹬,穩穩站上了樹枝。


  他回過頭來:“把鳥巢給我。”


  幸虧蘇齊雲個高,也靈活,他把鳥巢歸位後,單手攀著樹枝,輕輕一悠,穩穩落在地上。


  和他小時候,在刺桐城下樹的姿勢一模一樣。


  顧培風眼神跟離不開他一樣,一直盯著看。


  “年輕就是好啊,身手也很挺不錯。”身後傳來一聲讚歎。


  一位大約六十多歲的老人穿著漢服對襟褂子站在不遠處,滿目慈愛地看著蘇齊雲。


  蘇齊雲拍了拍手上沾著的水,笑著說哪有,接著他攬住顧培風的肩膀,帶著他朝老人那邊走了幾步:“剛剛突發狀況,還沒來得及介紹您。”


  他放輕聲音,向顧培風介紹道:“這是馮老,你應該聽說過吧,業內的泰山北鬥,馮易之前輩。”


  馮易之的名字,業內幾乎沒有沒聽過的,即使沒聽過,教材上和行業自律條款上也見過他的大名。


  隻是這位馮老出世的很,不怎麽愛社交,平時也沒怎麽拋頭露麵,唯一愛好是資助極有數學天賦的學生,按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見不得好苗子被埋沒,該拉一把還是得拉一把。


  他大大小小資助了快幾十名學生,現在有的進入社會,有的留在科研崗位,說句桃李遍天下,實不為過。


  蘇齊雲參加奧數、得以公費出國,正是這位馮易之舉薦的。


  顧培風朝他點頭:“馮老好。”


  蘇齊雲轉而向馮易之介紹:“馮老,這是FRCA的顧培風,現在的首席風控官。”


  馮易之反應了會兒,點點頭:“哦,白鬆底下的人吧。”


  顧培風這還是頭一次聽“白老”被人直呼其名,稱白鬆。


  他點點頭,說是。


  “好,挺好。”馮易之祥和地笑了起來,“一代代年輕人起來,好啊,長江後浪推前浪,時代就是要這樣才能夠發展嘛。白鬆,最近身體還好麽?”


  顧培風寒暄著說還不錯。


  “聽說白鬆最近在推國外資本準入國內市場的事情——是不是文件快要下來了?”


  顧培風低著頭笑了笑:“馮老,我們有保密協議的,您是馮老我也不能說。”


  “好!”


  馮易之朝顧培風豎了豎大拇指:“有覺悟,有原則,你這個年輕人不錯。是不該談這個,這回是我糊塗了。”


  他轉頭問蘇齊雲:“不過,要是開放準入,齊光打不打算回來啊?你回來了,他要是也回來了,你們師兄弟聯手,該有多好——以後談起金融,再不提什麽美國、紐約,首先要提的就是你月城蘇齊雲,再就是我們齊光啊……”


  馮易之有些感慨地抬頭:“你說,他當初為什麽一定要留在美國。”


  顧培風有些悶悶不樂地拿竹竿在地上胡亂戳著,下過雨的泥土鬆軟,沒多會兒就被他戳出幾個坑。


  “我和他有陣子沒聯係了。”他聽到蘇齊雲說,“不過這回準入了,國內這麽大塊市場,他應該會回來的。”


  “……你和他知根知底,打小一起住在老師家裏,還講究同業避嫌啊。”


  蘇齊雲語氣溫和:“倒也不是。”


  地上的土快被顧培風戳成蓮蓬頭了。


  “你的Nebula和他的Mudwater,本質是脫胎於一樣的東西嘛。怎麽,他要是真回來了,你還怕他和你競爭?不過說是說,你們投資博弈歸投資博弈,可不能壞了感情。”


  “是,老師。”


  顧培風聽著馮易之和蘇齊雲在懷舊以前的事情,在地上越戳越用力,結果竹竿卻被人溫和地抓住了。


  蘇齊雲隔了點距離,抓在他手上麵一點:“幹什麽呢,地上是我和馮老的遊戲,別毀了。”


  顧培風這才發現,地上那些彎彎曲曲隨意畫著的東西,原來有一定的規律——幾個點,數條線鏈接點點,這是無偏博弈的豆芽遊戲。


  難怪他來的時候,蘇齊雲手上拿著竹竿,原來正在和馮老玩邏輯遊戲。


  他趕忙退開,連聲道歉。


  “有什麽。”馮易之倒不生氣,“我來找一音,沒見著人。正好碰上齊雲也來找一音,結果我們兩個無聊人,就在一音的院子裏搞點無聊事罷了。老咯,這不,還沒幾個回合,輸給齊雲了。”


  眼前的豆芽遊戲,的確是個殘局,要連的一方隻連了兩個點就停了下來,他思索一番,抬起竹竿,想繼續這盤遊戲。


  還沒連上下一個點,蘇齊雲在身邊輕輕笑了:“不對。”


  他直接靠近了些,手把手握著顧培風的竹竿,教他下一步解法。


  蘇齊雲一邊溫和低聲解釋著,一邊教他推演下一步對方可能的行動。


  蘇齊雲本來就離得近,聲音又和軟,顧培風握著竹竿,思路卻完全聚集不到數學遊戲上去,滿腦子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結果他的走神被蘇齊雲發現了,蘇齊雲小聲埋怨他:“聽課呢,走什麽神。”


  被抓個正著,顧培風有些窘迫,摳起竹竿上的結。


  馮易之見狀,感歎道:“你們感情不錯。”


  蘇齊雲抬頭笑了笑:“這是琰琰的弟弟。”


  馮易之頓了頓,接著慈愛笑了:“我說呢。白鬆的那個侄女?她好像也是不小了。之前就聽白鬆說,老顧想招你進顧家做女婿,我還和他說,我們齊雲心氣高,還沒見正眼看過哪個姑娘。這是……快了?”


  顧培風手裏的竹竿,哢嚓就劈開了花。


  馮易之愣了愣,蘇齊雲趕忙幫著顧培風開解:“解不出來心裏也別急躁嘛。小孩脾性。”


  蘇齊雲摸了摸他的肩膀,結果顧培風回頭瞪他一眼,問候都沒問候一聲,丟了竹竿轉身就走了。


  馮易之略微皺眉。


  快到晚上的時候,蘇齊雲才回來。


  “數據基本都複原了,但有加密措施……這份數據實在不好委托給別人,我們找了幾個公司內部學數學的在分別解密,比特追蹤、碰撞攻擊、原像攻擊都在嚐試,但畢竟不是學密碼出身的,可能會稍微慢一點。”


  電話裏,汪貝達匯報著黃詠U盤數據破解的最新進度。


  蘇齊雲低低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屋子裏格外安靜,汪貝達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過來,“這份數據顯然已經經過篡改,萬一解密出來,篡改的數據結果對我們不利,那該怎麽辦。”


  蘇齊雲停了停,才說:“先解吧。”


  掛了電話,他才看到顧培風一個人坐在木簷地下,身邊放了一堆小石頭,正一顆一顆朝庭院中間的泉水池子裏麵丟。


  他看著不經意,實際上微微側著耳朵,偷聽得全神貫注。


  蘇齊雲低頭笑了笑,從庭院裏走過去,站在他對麵。


  顧培風頭也沒回,又拋了一塊小石頭,篤一聲,在泉水裏打出個小水圈。


  “晚飯吃了麽。”


  顧培風沒說話。


  “顧首風真的是……反反複複的。”蘇齊雲看著他,“之前說要合作,無條件支持Helium的開發,結果第二天就帶人來現場檢查。昨天……昨天挺橫的,今天又開始不理人。”


  顧培風幹脆轉臉,不讓他看。


  蘇齊雲無法,朝前走了幾步,站在顧培風一步之遙的地方:“生什麽氣呢,顧首風。”


  “我和琰琰什麽樣,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麽。”


  顧培風閑閑散坐著,修長的腿垂落在上木簷的石階上,小聲說:“我才不是氣琰琰姐姐。”


  顧家對蘇齊雲的那個熱忱勁,要有戲早有戲了,根本不會輪到他。


  “那你鬧什麽變扭?”


  他沒抬頭,用腳尖,輕輕碰了碰蘇齊雲的腳。


  蘇齊雲被他逗得一笑:“受什麽委屈啦?”


  “沒委屈,我是氣我自己。”顧培風說。


  “好啦,多大人了。”蘇齊雲轉手丟了個東西,“給你。”


  顧培風下意識雙手接住。


  沉甸甸的,低頭一看,是個粉嫩的脆桃。


  “想起來家裏還有個生悶氣的,路上順的。”


  蘇齊雲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裏間走去。


  桃剛要熟,除了尖上有點紅,身上都是青的。顧培風咬了一口,立即縮了縮鼻子。


  酸的。


  他有些悶悶不樂地也朝裏間走,一到就發現,木格門虛虛掩上了,裏麵透出極微弱的一點光。


  蘇齊雲修長的影子隱約映在木格門的白紙上,像一幅影畫。


  接著他看到蘇齊雲右手輕掀開左肩的衣物,身上的外衣順著肩背,滑了下來。


  他怔怔地,啃了口桃。


  好像沒那麽酸。


  作者有話要說:孝慈珍藏的畫放在vb啦,大家可以去康!(審核爸爸,不是澀圖,允許正常宣傳的求別鎖)


  感謝追更(鞠躬)

  好想吐槽一句,顧顧你造你哥從小學擒拿格鬥不?還敢在老虎頭上動土,嘖嘖


  明天雙更,12點&21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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