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割法
滴。滴。滴。
心電圖的波瀾十分微弱,頻率也相當低。
“餓了吧,忙活一天了,來隨便吃點。”
羅半仙提著兩盒外賣從旁邊的樓梯上來了,放在窺視窗前的窄白桌子上。
陶子堅慌忙捂住塑料袋:“這地方不讓隨便吃東西,可能會汙染手術環境——連咱倆進來都是我好說歹說和我哥申請的。”
羅半仙點點頭。
這裏距離手術室一牆之隔,大約半層樓高,其實就是手術室旁的樓梯道裏,隔開了一個小空間,別的什麽都沒有,隻有一條長桌和一個往下窺視手術情況的窗口。
這個小屋子原本是主任醫師過來查看情況用的,大多數手術過程,正常人都受不了,所以一般不會對外開放。
窗口下方正在做著手術準備,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就像菜市場上被分割的五花肉一樣攤在手術台上,平心而論,這根本看不出來是個人。
手術台另一側放滿了各種儀器設備,把病人的臉遮擋的嚴嚴實實,隻看得到一截脖頸。
其實看不到黃詠的臉,陶子堅放心了不少——說是說,罵是罵,真要他清清楚楚看到黃詠身上插滿管子儀器,全身碎裂在他眼前,不說蘇齊雲,怕是他都繃不住。
他沒經曆過身邊的人破碎在眼前的衝擊,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受不了。
手術室裏的小護士開始用黑色筆在那堆肉還是組織樣的東西上畫線。
羅半仙看了一眼就轉過臉去,抬手把那盒外賣往遠處推了推,搖了搖頭:“遭罪。”
“雲哥怎麽樣。”陶子堅問,眼睛沒離開手術室。
“我瞞著,剛送了吃的過去,不知道吃沒吃,我惦記你,就給你送上來了。”
陶子堅想了想:“你還是下去,陪雲哥。他那人太機敏,我怕他看出點什麽問題來,跟上來了。”
“行。”羅半仙點點頭,“我在這看著也難受——你說,這還是個人的形狀麽,怎麽就做這麽大的孽呢?”
黃詠被送過來的時候,身上的骨頭斷了十幾處,一片完整的皮肉都沒有了。
按他哥大陶冷血的表述方式來說,他曾經在搶救室裏見過一個因為尋仇,被車來回碾了十幾遍的,都沒有這個慘。
那是碾,是鈍刀。
黃詠這是鈍器、利器一起招呼,打折了骨頭再剜肉,刀刀還避開大動脈和致命處,大陶說,這就是明擺著折磨人惡心人的。
手術台上原本鋪了許多層一次性台床罩,現在已經被血潤了小半,陶子堅又看了一眼,隻覺得心裏活跟堵了個大石頭似的,又塞又悶,還一陣陣犯惡心。
都是人,怎麽有的人就這麽惡毒呢。
“沒事吧。”
羅半仙拍著他,幹脆扶著陶子堅背對著監視窗,靠著窗沿坐下,不讓他再看。
“你看了都難受,不知道雲哥要是看了,會是什麽樣。”
“這事……瞞好了,千萬不能讓他知道。”陶子堅艱難說,“你趕緊下去吧,我這心裏,怪墜的慌的,總感覺,要出事。”
羅半仙沒走,坐在一邊看著他。
“我沒事,大老爺們兒哪兒那麽矯情。”陶子堅朝他擺擺手,“再說了,我哥是幹啥的,天天吃飯給我看各種心髒病變圖片呢,放心。”
他逞強說著,其實臉都白完了。
“快去。”
羅半仙剛點了點頭,就聽樓梯口傳來一句:“去哪兒?”
白色的安全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了,安靜的醫院裏,嚇得倆人一戰。
蘇齊雲就站在門縫裏,正看著他們。
“雲哥。”
陶子堅立即用肘撞了撞羅臨平,他倆不約而同站直了身子,擋住小窺視窗,朝蘇齊雲笑了笑,“你怎麽來了。”
蘇齊雲安靜看了他們一眼:“層高不對。”
意料之中。
陶子堅幹澀地咽了口口水,有時候,他真希望蘇齊雲的觀察力不要這麽敏銳。
“你們在這裏幹什麽?”蘇齊雲皺了皺眉,“這裏是什麽屋子?”
“這是……這是有時候手術太長了,有輪換值班的,來休息一下的地方,對吧,陶。”半仙撞了撞他。
“啊對,我是覺得在別人醫院裏吃外賣不太好,就喊了半仙我倆一起來這吃,這不是免得影響別人嘛。”
陶子堅僵僵地笑了笑。
蘇齊雲掃了一眼,外賣距離他們兩三個身位,外賣盒沒開封。
羅半仙立即意識到問題,彎腰一夠拿起了外賣盒,丟給陶子堅一份,倆人站在小窺視窗前,把它堵得是嚴嚴實實,一點縫都不透。
蘇齊雲問:“那為什麽讓我在下麵吃?”
倆人嘻嘻哈哈拆外賣的動作停了片刻,接著羅半仙低著頭,瞎說了一句:“還能為啥,陶子怕你!”
“對對,我怕你。”陶子堅心虛地笑了笑。
蘇齊雲看了他倆一眼。
“雲哥,您要不先下去吧,我們吃完了就過去找你。”
“行吧。”蘇齊雲想了想,“今天累了一天,你們也辛苦了。我先走了。”
他推開沉重的安全門,樓道裏又是嘎吱一聲響聲,蘇齊雲左腳都邁出去了,忽而又回頭看過來,嚇得後麵倆人趕緊又站直了身子,用同款標準假笑看著他。
“……你哥說,下麵有些增補的費用要先結一下,半仙,你去吧,你管結算係統的,從公司走。”蘇齊雲低頭想了想,“就算……就算工傷,算了,算捐贈。”
“手術剛開始呢,就增補費用?”
羅半仙脫口而出,之後恨不得拍自己一大嘴巴。
他和蘇齊雲分開前,為了讓他安心等,和他說的是,黃詠手術就要結束馬上就快出來了,就在手術室外坐著,免得有什麽事,要簽字,或者推出來黃詠沒見著人,傷心。
這時候羅臨平才忽然恍悟過來——說不定壓根就沒有增補費用這事,這都是蘇齊雲根據他說的手術快完成了推測的,然後刻意說出來詐他們反應的。
結果一詐,詐出矛盾點來了。
這下,蘇齊雲邁出去的腳也收回來了:“黃詠到底是剛開始還是快結束了?”
倆人低著頭,都沒敢說話。
這裏安靜下來,蘇齊雲才注意到,他能隱約聽到一點有節律的滴滴聲——就像是心電監控的聲音!
但是聲音的來向卻在右下方。
蘇齊雲三兩步上前,陶子堅立即來了精神趕忙站直了,他個子大,也壯實,這一下的確能把視野遮擋的嚴嚴實實。
可他漏了一點。
“讓開。”
蘇齊雲站在陶子堅一步之遙的地方,平靜說。
他音調不高,莫名嚇得陶子堅有些心虛。
看他不動,蘇齊雲直接拉開了陶子堅。
高高壯壯的陶子堅碰上蘇齊雲,活跟個泄了氣的大號皮球,一點硬氣勁兒都沒有了,由他一拉,露出了小半個窗口。
接著,蘇齊雲怔怔地看了十幾秒,忽然轉過身,掩住口鼻幹嘔了一下。
陶子堅臉色瞬間變了,還好羅半仙離得近,趕忙扶了一把,他才不至於滑到地上去。
蘇齊雲的皮膚不可遏製地發白起來,幾乎接近於一種病態的透明,他扶住窗沿,勉強站住了,可手指尖還在細碎的抖,呼吸也錯亂的不成章法。
他隻看了一眼,那一眼足以喚醒他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黃詠的遭遇,幾乎是照著他的恐懼,一比一打造的。
全身打碎的骨節,倒折過來的四肢,全部被翻開的肌膚、血肉,遠遠看過去,這根本不是個人形,而是把人揉碎了,像包子餡那樣堆在一起。
他不自覺地冷戰了一下。
羅臨平把手上的外賣盒一摔。
“你氣,我不氣麽。”陶子堅歎了口氣,“現在已經這樣了。能怎麽辦!”
蘇齊雲有些失神:“什麽……什麽時候的事。”
“就今天……上午吧。大黃被剁成……這樣,被人送回家裏——就放在他們家茶幾上。大黃老婆,還懷著孩子呢,早上起床,推門一看,你想想,是什麽場景?這都什麽時代了,怎麽還有這樣亂來的人!”
“你再說一遍……”蘇齊雲幾乎是氣若遊絲地說,“大黃怎麽被發現的。”
陶子堅沒明白這其中的問題在哪。
他理了理思路,重新說了一遍:“警察同誌說,大黃家裏應該不是第一現場,因為,很整潔。是被人害了之後特意拉過去的,就鋪了幾層報紙,整個人跟殺開的豬一樣丟在他家茶幾上。發現的人是他老婆,摔了一跤,差點流產了,也昏了,兩個人一起拉來醫院的。”
“發現人是他老婆,他們是怎麽來的醫院?”
“……一個匿名手機丟在茶幾旁邊,剛開的號。”陶子堅說,“警察說這個手機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凶手沒通過120平台呼救分配最近的醫院,而是直接打到市一醫院這邊,這裏是城東、黃詠家城西,又折騰好久,才趕過去。”
蘇齊雲靠在牆壁上。
他終於明白了。
這件事情,明明白白就是要做給他看的——用他媽媽一樣的死法,一樣的發現地點,甚至主動撥打救護車,指定要送到市一醫院。
這是威嚇。
齊光真的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變得他一點也不認識了。
“你……你沒事吧。”
陶子的眼瞳放得很大,幾乎目不轉睛地盯著蘇齊雲,“雲哥,咱們在這裏反正也幫不上什麽忙,我看你要不先回去吧……或者我找我哥給你勻個床位,你先休息一下……”
“……不。”
他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個字,身後忽然響起了刺耳而連續的報警音,蘇齊雲立即轉身,看到剛還有那麽點波瀾的心電圖忽然拉成了一條平直的線,其中一個醫護人員正按著黃詠應該是胸口的位置。
“連續室顫!”
“快!”
一個醫護人員當即衝了上來,手裏拿著一對起搏器。
蘇齊雲閉上了眼,他聽到裏麵在計數起搏次數。
報警音還未接觸,另一個急促的滴滴聲交錯著響了起來。
“血氧含量下降!現在87!86!83!”
“是室顫影響麽?”
“不!是氣管閉合!”
“準備氣管切開。”
“可病人還在連續室顫!”
蘇齊雲立即回過頭去,無可遏製地捏緊了窗沿。
看著是主刀醫生的人說一不二,時間緊急,他沒再進行無謂的辯論,直接拿了新手術刀,在黃詠的咽喉部開始切口。
鋒利的刀尖刺入柔軟的脖頸,一小股膩得發紅的血,泉眼樣湧了出來。
一股幹嘔感襲來,蘇齊雲身體無可遏製地一個痙攣,他隻感到四肢都虛軟得像是在飄一樣,接著眼睛一黑,意識恢複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扳著窗沿滑在地上,羅臨平和陶子堅一左一右,緊張得連呼吸都急促了。
“別看了,雲哥,你別看了。”陶子堅趕緊說,“我扶你下去。”
此刻的蘇齊雲,臉色無比蒼白,唇上更是一點血色沒有,遠看過去,就像是一支哀婉的花朵。
他搖了搖頭,微卷的發絲被冷汗潤濕,又遮住了臉頰。
蘇齊雲決定的事情,向來是誰勸都沒用的。
“二陶,二陶?”
樓梯道裏傳來句喊聲,聽稱呼,應該是陶子堅的哥哥陶子義,他叫陶子堅二陶。
“啥事,”陶子堅剛回他哥,忽然改了主意,“別說,你別說,等我下去。”
大陶直來直往慣了,下麵又鬧騰的緊,他沒聽出來陶子堅的意思,直接回:“黃詠家屬……你下來一下吧!”
倚靠在牆上的蘇齊雲,瞬間睜開了眼睛。
“怎麽回事。”
路上,已經完全是逞強強撐的蘇齊雲問著情況。
因為大陶一句話,搞得蘇齊雲拖著發病邊緣的身體又趕過去,陶子堅已經完全懶得理他哥了。
可他們誰也拗不過蘇齊雲,更沒人敢武力強製他休息,而且也打不過。
大陶的表情有些為難:“去了你就知道了。要是別人,我真的早就報警了。”
還沒走到大廳,就聽著一陣尖叫,然後一聲怒號:“庸醫!我告訴你們,我弟弟可是我們鄉裏的大學生,唯一一個!美國上的大學,讀的博士!今天我弟弟要是死在這裏,誰都別想好過!”
“這是黃詠他哥黃昌。”陶子聽著耳熟,“他哥十二三歲騎自行車,腦子給摔得有點不靈活,就隻知道賣雞蛋。最開始黃詠上大學,不偷偷帶半袋子雞蛋麽,都是他哥鬧著要裝的,瞞著海關也得帶……這怎麽在這裏鬧啊。”
“叫警察吧。”蘇齊雲放慢了步子。
“大黃還躺在裏麵,我們叫警察把他家裏人抓走,不太合適吧。”羅半仙勸道,“我去試試,他估計也是看大黃這樣,一時心急……”
結果正走到那人眼前的時候,羅半仙傻了眼了,立馬叫了警察。
那個人,手裏拿著彈|簧|刀。
黃昌拿著刀,挾持著一個看著挺年輕的瘦高個醫生,和一幫人僵持著。
“你想幹什麽。”蘇齊雲問。
黃昌看了說話的人一眼,細皮嫩肉的,斯文的緊,壓根沒放在眼裏。
“這是那個搶救室做手術的病人家屬。”旁邊的小護士解釋道,“我隻是讓他簽一下字,他好像聽不懂,就以為我問他要錢,忽然就生氣大鬧起來,非說自己有錢,今天非要救活他弟弟什麽的。然後小田過來救我,兩個人打起來,他就掏了刀……”
蘇齊雲看了羅半仙一眼,後者很機靈地退了出去,簽字預結費用去了。
“老子不是沒錢!老子有的是錢。”
黃昌還挾持著醫生,粗紅著脖子:“你們好好救我弟弟!我真有錢!”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猛地掏兜,周圍人全體一怔,接著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居然自拍了一張。
“……什麽人哪這是。這還留念?!”陶子堅小聲說了一句。
“等著啊……老子的錢馬上來了。”
他一隻手仍拿著刀,懸在醫生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操作著手機,隻聽嗖一聲,像是信息發了出去。
接著,人群中叮咚一響。
那個人的神情很明顯凝固了一下,他又按了一下手機。
叮咚。
他忽然顧不上手裏這個醫生了,放開他,猛地就朝著一個方向撲去:“是你!你還我600萬!”
刀尖破著寒風,嗖嗖就朝著蘇齊雲臉麵紮去,四周的人立即逃竄開,陶子堅剛要上前,就被人一把推開,接著,聽著嗷嗷嗷幾聲大叫,黃昌被人狠狠扭住了手腕,活生生背過身去。
蘇齊雲單手製住了他,趁著他另一隻手要來抓,又遏住了另外的手腕,把整個人反擰製住。
彈|簧|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黃昌四下掙紮著,還想憑著蠻力掙開,還好這人一看就沒什麽章法,被蘇齊雲遏得死死的。
“別給黃詠丟人,別在醫院鬧。”他壓低聲音說。
“少廢話!你還我600萬!”
羅半仙恰巧回來,陶子堅迅速和他對視了一眼,不會這麽巧吧,難道是他攔住那600萬?
陶子堅忽然恍惚想起一件事,當時黃詠媽媽病重,蘇齊雲一直偷偷在付錢,加起來,好像差不多就是600萬。
大陶神情無比緊張,但不是因為當前千鈞一發的場麵,而是因為蘇齊雲的臉色。
蘇齊雲一直沒公開就醫,向來都是他醫院、蘇齊雲家兩頭跑,開導治療順便把控著,不許他藥物濫用。
蘇齊雲發病也見過好幾次了,這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來了,蘇齊雲這個狀態,是在咬著牙強撐。
蘇齊雲壓根沒有和這個醫鬧無賴理論的打算,他想著隻需等到警察來,把他交過去就好了。
結果事與願違。
人群外忽然就高嚎了一句:“我不活了!”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接著就有人衝了上來,趴在蘇齊雲左胳膊上就是一口,疼得他肩膀一縮,可他忍住了,依舊沒鬆手。
撲上來的是個孕婦,她頭發亂七八糟的,看著像剛睡醒。
“弟妹,那600萬,就在他那兒!”
那孕婦一愣,接著忽然哭喊起來:“家裏那個不中用的死了,可憐我孩子還沒出生沒了爸爸,上頭還有個得癌症的老娘,留下點錢,怎麽就這麽多人惦記呢!”
蘇齊雲聽明白過來,這估計是黃詠老婆。
“大妹子大妹子。”陶子和羅半仙也聽明白了,立即衝了上來,駕著她的肩膀把他從蘇齊雲身上拉開。
幾個人正亂作一團,黃昌不知怎麽就掙開了一隻手,唰地抽出一支改錐!
陶子堅立即倒抽了口冷氣。
那改錐高高揚起,接著就要往蘇齊雲頭上刺下去——
正在此時,忽然有人衝了出來,一拳把黃昌打得一歪,接著就拽著黃昌的胳膊,奪了他的改錐。
這時候蘇齊雲才看清楚來人,居然是顧培風。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著一句:“警察!”
哢嚓一聲,黃昌就被人給銬上了。
黃詠老婆先是一愣,接著一嗓子哭了起來:“你們不許抓他,你們把他都抓走了,我一個女人,這可怎麽辦啊——”
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觀察著,看警察完全沒有要放過黃昌的意思,忽然往地上一撲,再站起來的時候,手上抓著黃昌的彈|簧|刀。
“你們要是把他帶走,我……我就不活了!”
她的刀尖橫對著自己的手腕,滿眼都是瘋狂的血絲。
警察果然有所顧忌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肚子。
接著兩個小護士眼疾手快,趕忙一左一右架住了她。不架還不要緊,一架住,黃詠老婆反而急眼了,刀尖馬上就要往手腕鑽。
“讓她割!”
所有人都被這聲嗬斥驚得一愣。
顧培風站在人群正中間,場麵安靜下來之後,他的語氣平靜了不少:“鬆開,讓她割,現在割,我們都看著。”
“這是個孕婦!”左邊的小護士立即瞪了他一眼。
趁這個機會,黃詠老婆一把推開小護士,右手立即舉起了彈|簧|刀——
“慢著。”
她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但這笑稍縱即逝,她看向顧培風:“不是你要我割的麽?”
“是啊。”
顧培風不緊不慢,對她幹淨地笑了笑:“我是說,你的割法不對,這樣割,死不了。”
他用手指橫著在自己手腕上比劃。
“你該這麽割。”
他把手肘翻出來,沿著豎向的靜脈比劃:“真正想自殺,你得順著靜脈割,看到你胳膊內側的大靜脈了麽?就是它,順著它,沿著血管一路拉下去,一路拉到你胳膊肘,拉到血管壁全部爆開,我保證你活不了幾分鍾,一了百了。”
蘇齊雲猛地回頭,看了顧培風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前文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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