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時間始端
蘇齊雲收好餐具出來的時候,剛一拉門,險些撞上顧培風。
他低頭溫軟一笑,讓開點位置,讓蘇齊雲通過後,才側身進了廚房。
“孝慈,你一個人發什麽呆?”
餐桌都沒顧培風收拾幹淨了,蘇孝慈還坐在餐桌邊,不知道愣什麽神。
“沒、沒什麽。我去上課。”
她急匆匆收了收自己的東西,還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顧培風慢條斯理地解開左手襯衣的袖扣,拉起袖子,露出胳膊裏長得嚇人的疤痕,朝她笑了笑。
“——不是喜歡。”
“我肯為他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命。”
金融20人也特邀了FRCA,蘇齊雲原本喊他一塊去會場,結果顧培風神神秘秘的,一直在接電話發短信,碗都沒來得及洗,放進洗碗機就走了。
蘇齊雲就自己開車去了會場。
“誒喲,這曲麵大屏——金融20人搞得可真是氣派。”
快到中午的時候,顧培風和易燃才處理完突發事件,到了會場。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為了配合金融20人的主題,會議承辦方在門廳正中央立起了一個超大曲麵屏幕,起碼有三四層樓高,屏幕上正飛速跑著行情。
“這地方本身就是個超五星度假村,金融20人會議,算是得名又得利的大客戶了,盡心盡力,很正常。”
顧培風說,他瞥了一眼行情,杜氏領漲。
果然,易燃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我沒看錯吧?杜氏領漲?之前Nebula把他家砸熔斷,相當於明麵上撕破臉了麽——誰敢和蘇齊雲站對立麵?”
“正常。”
“熔斷之後,Nebula把杜氏的股價砸到一個幾年來最低的價格,本身性價比就不錯。加上頭幾天,杜明不是接受采訪,說即使麵對熔斷難關,也要捐贈三個億嘛。喏,看來市場,挺認可他這個舉措。”[1]
“不是,可問題是,杜氏現在拿不出來這三個億吧?打腫臉撐胖子,不怕敗露了反噬麽?”
“炸彈,我問你,這回來月城,你有打算投資買房麽?”
“啊?”
易燃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上司怎麽就把話題扯到買房上麵,他想了想,照實說:“月城這房價,6萬塊一平啊,200平就得小一千萬呢……現在買,就怕高點入市,後半輩子都被套牢咯。”
顧培風看他一眼,富二代瞎哭窮。
“前幾天江邊上那個樓盤不是降了麽,差不多五萬多一平,買麽?”
“降了更不買!誰知道還會不會再降。”
顧培風點點頭:“那如果降到四萬一平,過幾天忽然又回升接近五萬塊呢?”
易燃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瞄了一眼大屏幕,原來杜氏的暴漲是這麽個道理。
和房子一樣,越是猛跌價,其實越不會出現紮堆購買行為。因為說不準將來會不會繼續猛跌,觀望的人很多,都在等轉折信號。
但一旦觸底反彈,市場有了信心,跟進的人就不少了。
“你不是問,誰敢和蘇齊雲站對立麵麽?”
“對啊。”
顧培風低頭笑了笑:“他自己。”
看著盤麵上飛速跳動的數字,顧培風喃喃說:“我也很好奇,他究竟布的什麽局。”
“哎喲!注意點!”
羅半仙一擋,還是給潑了一手咖啡,徐漂亮站在旁邊瘋狂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買杯咖啡,您兜頭就往咱雲哥手上潑啊……你這擱狗血偶像劇,就是霸道總裁愛上我啊。”陶子堅揶揄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沒事。”
蘇齊雲從兜裏掏了手帕,把自己手背上的咖啡漬擦幹淨:“漂亮估計是太緊張了,畢竟下午他要登台。”
徐漂亮慌張扶著咖啡杯,露出左手腕上的繃帶。
蘇齊雲一怔:“怎麽,手還沒好麽?”
“有點嚴重。”徐漂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估計要帶繃帶上場了。”
“嗯。準備的怎麽樣了?”
徐漂亮從包裏掏演講稿,結果剛撈出來,不知怎麽一哆嗦,稿子散了滿地,他慌慌張張,趕忙蹲下來急著理稿子。
蘇齊雲也幫著撿他的稿子,理好了還給他:“別緊張。”
徐漂亮嘴角下垂,搖搖頭:“我準備的真不是特好……我還有點慌,怕給公司丟人。”
“放鬆點。”蘇齊雲溫聲安慰,“你就按照平時的來就行。”
蘇齊雲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朝徐漂亮打了個手勢:“我接個電話。”
“您好。”
“你敢拉黑我的號碼?”
蘇齊雲眉頭稍稍皺了皺:“您哪位。”
“600萬!我和你說,不討回來我跟你姓!”
蘇齊雲平靜按掉了這個電話。
“誰啊?”徐漂亮問,“雲哥,你遇到麻煩了麽?”
蘇齊雲擺擺手,說沒事。
“你先休息一下,我打個電話。”
蘇齊雲出了嘉賓準備室,沿途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他一直走到盡頭,才找到了個安靜的更衣室,檢查過五個隔間都是空的之後,他鑽進一個,哢噠鎖上了門。
“喂,貝達麽。”
蘇齊雲扶著電話:“U盤看過了麽?”
對麵沉默了片刻,才簡短匯報:“雲哥,你傳過來的數據,鎖在一個程序裏,有自毀係統。”
果然,Mudwater果然不是好對付的。
他現在唯一的欣慰是黃詠已經逃脫了,而且為了保證他的安全,一路上各個節點,蘇齊雲都安排了不少人手,明裏暗裏保護他。
“能複原麽?”
“你傳過來之後,我們已經嚐試過了。”汪貝達答複道,“可以複原一部分,但數據可信度會下降——我們不確定是不是被人篡改過。”
蘇齊雲嗯了一聲:“先複原再說吧。”
“昨天晚上要你查的手機號碼查出來了麽?”
“查出來了。這個號碼是個冒名號,都是外地信息,開卡也是在給你打電話前幾小時才開的。相當於是什麽都查不到,我們隻能先對這個號碼做了標記。”
蘇齊雲的眉頭越來越沉,汪貝達說的委婉,但這其實是希望渺茫。
“……不過,就在昨天快深夜的時候,Dastring裏忽然跳出來了一條這個號碼的消費記錄——他用這個號碼點了外賣。”
蘇齊雲眼神一亮。
點過外賣,相當於位置直接鎖定了,還免去了追蹤破解的麻煩。
“外賣地址是哪裏?”
“——市一醫院。”
“市一醫院?”蘇齊雲下意識重複了一遍。
他還以為是什麽隱蔽的老居民樓、或者是什麽不正當場合,怎麽會是陶子哥哥所在的醫院?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更衣室的木門上傳來激烈的拍門聲。
蘇齊雲暫時捂住手機:“隔壁有空的隔間。”
隔著門,對方的呼吸很粗重,聽得蘇齊雲莫名有些緊張。
這人步子沉重,聽著走到更衣間統一的大門處,哢嚓反鎖了門。
“貝達,我回頭和你說。”蘇齊雲掛了電話。
對方鎖上門之後,腳步聲又再度踱了回來,恰巧停在蘇齊雲的更衣室門前。
“你想幹什麽。”
對方沉默了幾秒。
“蘇齊雲。”
他認出了這個聲音。
蘇齊雲冷聲道:“你認錯人了。”
更衣室的門瞬間被擰開了,杜氏集團的掌舵人杜明就站在他眼前。幾天不見,他像是蒼老了不少,頭發也花白了許多。
“我沒認錯。當時,撿到你的筆,我就猜想是你。後來看陶子堅對你的態度——除了Nebula的蘇齊雲,也沒人能讓他有那種畢恭畢敬的態度。”
蘇齊雲幹脆將門拉到最大:“你想怎麽樣?”
他看似無意,實際上一直在左右打量四周的環境,查看有沒有其餘人躲在看不到的角落。
“不用看了。”杜明說,“之前犬子和你有些誤會。犬子有錯,你砸也砸了,人抓也抓了,也算是扯平了。今天,我是一個人來的。”
“抱歉杜總,我時間很緊。”
蘇齊雲邁開腿就往門口走,手還沒搭上門把手,聽著杜明在身後緊張一喊:“黃詠的U盤……給的是你,對吧!”
蘇齊雲轉而回頭:“是你跟蹤我。”
“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杜明說,“筆是我做的手腳,我也知道黃詠想表忠心,去杜嘉那裏偷筆。但犬子派的人我的確不知道——”
“杜總。”
蘇齊雲輕輕笑了笑:“您拿我當三歲小孩哄麽。您自己想想剛剛這段話,杜嘉派人來泄憤,你是真的不知道麽?”
如果按照杜明的說法,望月山上那群窮凶極惡的人他不知情,可他們明明有精準的定位器,直接找上了天文台。
而杜明又說,蘇齊雲星空筆墨水囊裏的追蹤器是他放的,那杜嘉派人來的事情,他就不可能不知情。
蘇齊雲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擰了門就要走,沒想到撲通一聲。
杜明居然跪下了。
蘇齊雲停住腳步,第一反應居然是有些尷尬。
對方畢竟是年長他許多的長輩,即使之前有過節,這也太不合適了。
他回頭打算扶,杜明卻一退,躲開他要扶人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可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黃詠一逃走,我就知道,他們要掩護自己,是我、是我要被犧牲了!”
蘇齊雲沒說話,他正在強烈遏製自己快要產生的同情心。
如果說杜明用下跪這種極端手段,是為了留住他、激發他的憐憫,那麽他快要成功了。
“熔斷之後,他逼著我拿三個億做慈善,表麵上看起來氣勢如虹,漲勢很好,可誰不知道這就是一時的——市場很快就會反映過來,憑著現在3%的淨利潤率,杜氏根本拿不出三個億……接著就會是更大的反噬!”
“……他們這是,這是要最後榨取一波杜氏,然後高位拋空,用杜氏的死,博最後一波利潤!”
蘇齊雲笑了笑:“沒錯。”
“你既然想的這麽清楚,也應當知道——Nebula一樣在熔斷的最低位埋了倉,也一樣等著高位拋空。我們一樣是吸人血的資本——杜總,你真的求錯了人。”
“可他!他什麽都聽你的。不,他隻聽你的!”
蘇齊雲的語氣冷下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不,你知道!”
杜明忽然大聲喊了起來,他跪著朝前走了好幾步,扯住蘇齊雲的褲腳:“算我求求你,這事隻有你能幫我,我進去了不要緊,可杜氏、杜氏不能垮啊……”
“80年代,我孤注一擲,懷裏揣著五萬塊錢就下海了,從倒賣紗線起步,一點一點做大,後來才開始慢慢買廠、蓋廠、搞技術中心……這才漸漸有了杜氏,最輝煌的時候,我們真的是國貨之光——國外的品牌真的指定要我們的牛仔布,市場上,沒人能打得過我們。”
“我們是沒落了,可沒落的原因根本不是經營啊!我們是民營企業……你,你不缺錢真的不知道。看著我們是財大氣粗的企業,可誰不是在銀行麵前求爺爺告奶奶的求貸款、磨利率——就因為是民營企業,我們去貸款利息都要高出很多,信用評級卻低出很多,某些企業,他們拿著政策傾斜、享受著利率優惠做大做強,搞量大低價的惡性競爭,這根本就不公平!你說誰能不恨?!”
“我一睜眼,是幾萬名員工工資要發,壓了幾個月的貨款要催,還有各類來巡察視察的領導要接待……我一個人倒了不要緊,可杜氏垮了,垮的是一大片啊!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傍上了大樹,以為好乘涼,沒想到……沒想到……”
如果說剛才的跪下,有道德脅迫的意思,現在的杜明跪著,無形的悔意幾乎要從他身下漫出:“我千不該萬不該,暗算了黃詠的媽媽來做投名狀,招惹了你們Nebula……”
蘇齊雲彎下腰,輕輕拉開杜明扯住他褲腳的手。
“杜總。作為對衝基金,我和您的角度注定是不同的。企業高樓起,企業高樓塌,優勝劣汰甚至產業迭代,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止你,不止杜氏,也不止企業,隻要跟不上時代的發展,誰都會有那麽一天。Nebula也是。”
他靜默了一會兒,語氣溫和了許多:“杜總,你才不過50出頭,這一輩子商海沉浮、也夠英雄了,有些事情,沾上了真的躲不開的,不如趁著現在這個機會,放手吧。”
杜明怔然跪坐在地上。
“還有,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再提一次,我讓你後悔今天沒退市。”
說完,蘇齊雲抬腳就走。
“我兒子杜嘉!”杜明在蘇齊雲身後喊,“杜嘉在齊光手上,杜嘉找人去天文台的事,被他知道了!他……很生氣。”
“我知道杜嘉之前對不起你,可他、他還是個孩子,一時賭氣糊塗了……我活這一把年紀,怎麽都行,可我兒子他還小啊!隻要你出手,他一定不會和你作對,隻要你打個電話——”
蘇齊雲稍稍朝後看了一眼,沒等他說完,抬腳就出了更衣間。
木門留了一扇縫,五十歲的杜明,黯然跪在黑暗裏。
他最後的選擇破滅了。
“這可是你逼我的……我隻能按他說的做了。”
“那這600萬,我們該怎麽說……”
“我覺得還是不能告訴雲神……”
Nebula準備室的門被驟然推開,羅半仙和陶子堅猛地抬頭,接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雲、雲大神,你怎麽回來了……”
蘇齊雲站在門口,眼神銳利:“什麽600萬?”
陶子堅拿肘子捅了捅羅半仙:“你說。”
羅半仙拿肩膀撞了撞陶子堅:“你說。”
結果倆人誰也沒說。
蘇齊雲沉著臉走進來,坐在沙發最外側,一語未發。
陶子一臉討好地湊了上來:“……雲哥。”
“說。”
陶子堅趕忙看了羅半仙一眼:“那我說了……是這樣的……”
自從黃詠背叛那事出了之後,他的賬戶一直是重點監控對象。
他也像是猜到這點了一樣,一直也沒用過Nebula App,直到前天深夜,他忽然從Nebula APP轉了600萬到蘇齊雲的賬戶。
“前天深夜。”
蘇齊雲垂下眼簾。算起來,應當就在他把護照交給黃詠的時間點前後。
“完了當時半仙正盯著係統,一下就給發現了,生怕這事兒後來查出來怎麽又扯到你身上,就這麽把這筆交易給攔了下來——這筆600萬,到現在還在流程中凍著,壓根沒到銀行結算那一步。”
原來這幾天總是打電話索要的600萬是這麽一回事麽。
可對方是怎麽知道他的號碼的?
“我覺得不對。”蘇齊雲掃視了他倆一眼,“你們還有別的事情瞞著我。”
陶子堅一臉坦然:“沒了,真沒有了。”
蘇齊雲忽然一把摸到他胸口上,嚇得陶子幾乎原地蹦起來,他立即捂住自己胸口:“雲、雲哥,我可是個清清白白的大男人!”
“清白?心跳快180了你還清白?”
陶子堅自知理虧,低著頭撇了撇嘴。
“我說。”羅半仙上前一步,“會場外有杜氏的紡織工人在鬧事,說是有好幾個月都沒發工資了。”
“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陶子堅麵露難色:“鬧的……是咱們的展廳。他們似乎認定沒發工資,是被我們砸得。”
“……我去看看。”
“別呀,您現在去了,那不是……”
“你倆別去,總是拋頭露臉,外麵認識你們的人多。我自己去,沒人認識我。”
蘇齊雲說著就推門走了出去。
“現在怎麽辦。”
“反正我是一點都不想去。他是死是活早和Nebula沒關係了。”
“陶子,有些事情真不是你想象中那樣……”
“半仙,你不用勸我。我知道你倆關係好,想去看黃詠你就去吧。我和我哥打個電話。”
他還正在撥號,準備室的門砰一聲被推開了。
蘇齊雲沉著臉,背著光站在門口:“說實話!”
“啊讓一讓,對不起讓一讓。”
王健扛著攝像器材,帶著唐蘇從金融20人論壇大廳越過。
這裏坐了不少人,都自備小馬紮、瓜子花生巧克力,連背著的水壺都是農夫山泉大桶裝,一看就要做長期作戰準備。
“王哥,這怎麽回事啊。”唐蘇跟上他,悄悄問。
“嗨,工人討薪。正常。”
“Nebula有工人?”唐蘇不解問,“不說他們家除了博士員工,就是博士員工寫的程序麽?”
王健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是杜氏的紡織工人,覺得杜氏經營不下去,全是Nebula的問題,工會組織了來靜坐示威呢……這種集會,都得提前好幾天審批,你懂吧。”
唐蘇搖了搖頭。
“笨!說明是算計好的,早瞄準了今天,要搞他們呢!”
倆人一前一後,跨過地上這片密集人群構成的千山萬水,這才來到Nebula的展廳。
“看看,看看人家Nebula這策劃,嘖嘖。這都是錢呐。來,把機器打開,我們來個現場直播——”
王健說著,手持著機器,正在試機位。
別的公司都是在會場裏,按照預先劃分好的一個一個展示小格子,支起洽談桌和手冊展示架,看著活跟金融版婚博會似的。
Nebula從不這樣。
他們的整體策劃由Dastring係統的員工向夢負責,概念視覺圖都是她親手繪製,每次都極其標新立異。
這一次,為了符合Nebula的理念,這個公司居然在偌大的會場正中心,建了一個宇宙。
真正意義上的宇宙——一個蛋形空間,周身都投影著深邃的浩瀚星空。
走進去,強烈的視覺衝擊迎麵撲來,恍然進入了外太空。
地麵被布置成了外星荒土,錯落擺放著形狀各異的隕石——這是給參與發布會的人的座椅。
距離開始還有一小時,這些隕石墩子上居然都坐滿了人,還有些坐在地上的、站在四周的,整個展廳熙熙攘攘,到處是人,找個空地都十分艱難。
“Nebula這裏可真是熱鬧。”
王健嗯了一聲:“獨特嘛。打個卡發朋友圈都逼格滿滿。”
無垠的星河在頭頂展開——
為了做到這一點,除地麵外,整個展廳全是特製的屏幕,它環繞地麵,一直延伸到弧形天花板上,正合著Nebula的概念,流轉星雲。
宛如太空。
更妙的是第一排特邀嘉賓席。
從正麵看去,你是看不出這是個座椅的,隻以為是漩渦星係和超新星殘骸漂浮在空中。
隻有切實走過去觸摸到才會發現,這是用特殊材料製作的座椅,底色純黑,裏麵鑲嵌著發光素材,坐上去,身後露出一點星雲旋轉的微光,真的有種星河主人的感覺。
“王哥!給我拍一張!”
唐蘇坐在一個玫瑰漩渦星係上,朝鏡頭比著V。
哢嚓閃過之後,她嘖嘖稱奇摸著四周的凳子:“真厲害,Nebula這創意,真是被賺錢耽誤的藝術天才!”
“拍完了麽。拍完了起來吧。”旁邊排隊的人提醒道。
Nebula的展廳裏本就人山人海,這些極稀有的椅子更是觀眾關注的焦點,每個椅子周圍都圍滿了人,排著隊等著拍照。
唐蘇退到一邊,踮起腳估量了一下Nebula展廳的人數,嘖嘖感歎:“這人數……也太恐怖了吧,這比春運的火車站還恐怖……明明別的展廳都沒什麽人啊。”
“我還以為你習慣了。”王健找好機位,開始架設機器,“這還是在國內,金融科技相對知道的人不多……你知道英國那次FIA不,在倫敦奧林匹亞會展中心,幾萬人的場子啊!早上一開展,瞬間進去了五六萬人,差點出踩踏事故。最後還有粉絲進不去,沒辦法,主辦方在外麵大屏幕上全程直播,會展中心的馬路都不走車了,密密麻麻站的全是人——看Nebula的直播。比歌星演唱會都紅,就是這麽恐怖。”
“為什麽啊。沒明白這麽火的原因。”唐蘇四周看了一圈,“策劃倒是真的挺有新意的,可這也不足以讓幾萬人來圍觀吧。”
“你想想,蘋果多少用戶?7億。每次發布會世界矚目吧。你再想想,Nebula全球多少用戶?”
唐蘇小聲答:“20億。”
“錯,早上我看了數據了,已經30億了。”
唐蘇顯著有些被嚇到。
突破20億,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情……這增長速率。
“即使不提用戶基礎,Nebula每次發布會,總會開拓些新的東西……比如專業點的智能動態對衝係統、遍布全球的支付結算係統、還有每個人日常生活離不開的Nebula App、還有倫敦那次發布的,一代智能決策樹,Helium。內行人呢,來聽個門道,學習。外行人呢,來看個熱鬧,刺激。於是,人就這麽多了起來。”
王健抬頭看了看流轉的浩瀚星河,念出上麵灰白的漢字:“‘金融與科技碰撞,現實與未來結合’……這公司真是,太前沿了。前沿到所有人跟追光似的,隻能在後麵追。”
他把話筒遞給唐蘇:“準備吧,開始直播了。”
展廳裏黑暗,密密麻麻全是攢動的人頭,四周越來越嘈雜,因為人多,甚至把展廳門口示威人的口號聲都壓下去了。
猝不及防,燈滅。
一直在頭頂流轉的浩瀚星河忽然像潮水一樣快速褪去,直至縮減成一個幾難察覺的光點。
嘈雜的人群陡然安靜了下來。
無邊的黑暗中,縈縈出現了些許星光——
這是奇點,時間的始端。
作者有話要說:[1]即使麵對難關也要捐贈三個億:見《王後棋子》
感謝在2020-06-16 18:47:04~2020-06-18 09:25: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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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追更(鞠躬)
明後兩天,金融20人壓軸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