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SSRI

  Nebula的人走沒多久,FRCA那輛豐田阿爾法也來了。


  剛還一拐一拐的顧培風瞬間恢複了正常的走姿,信手拉開了門,易燃在身後驚訝道:“我去,你沒瘸啊!”


  “你才瘸了。傷都是我自己摳的。”


  易燃一愣,旋即明白過來:“苦肉計啊!”


  顧培風朝他笑了笑,利落上了車。


  “昨天白鬆帶人過了蒙代爾的數據,已經申請了搜查令了,一下來,公安機關估計就要去現場查抄,到時候,可能會抽調一兩個人跟著一起過去。”


  顧培風心裏掛著蒙代爾的事情,沒回家,直接奔FRCA月城分部去了。


  這回易燃罕見地和他一起坐在中排,探著身子,和他說話。


  “嗯。”


  顧培風一臉心事,“到時候別叫上我。”


  “成。”


  他想了想,又改口道:“算了,叫上我。”


  易燃有陣子沒答話,顧培風一抬頭才發現,這家夥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就跟大姑娘第一回 相親,哪兒看哪兒滿意似的,直看得顧培風一身雞皮疙瘩。


  他嫌棄地往左趔了趔:“你有什麽病?”


  易燃悠悠朝他追了追:“老大,咱倆認識,怎麽也得五六年了吧。”


  “……說話就說話,摸什麽摸!”


  易燃居然拉了他的左手,活跟摸大姑娘似的來回摸。


  “我是關心你啊!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壓著難辦的事兒,跟哥說,都跟哥說。”


  顧培風一把抽了手:“滾!”


  顧培風發現了,這家夥今天真有病。


  工作一上午,滿屏幕不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就是扭來扭去的字母,顧培風看得眼酸,摘了眼鏡,正緩緩揉著眉心,休息休息。


  “上午茶來咯!”


  話未落音,易燃一陣風一樣從門外轉了進來,變戲法似的在他桌子上挨個放下幾個杯子:“烏龍茶、紅茶、拿鐵、黑咖啡,任君選擇。”


  接著從口袋掏出一把小餅幹:“茶餅,任君享用。”


  顧培風眨眨眼睛,看著一臉堆笑的易燃:“你……犯事兒了?”


  易燃朝他神秘一笑,學著女仆的樣子比了個加油:“請顧首風天天好心情,妞妞會為你加油的!”


  顧培風差點沒把隔夜飯給吐出來。到中午的時候,這家夥更過分了。


  “倆雞腿?”


  顧培風把飯盒一掀開,四菜一湯,顏色鮮亮,還附贈倆拳頭大的雞腿。


  他瞟了一眼旁邊易燃的飯盒:發蔫的青菜,大海撈針的肉片,還沒得一口的米飯,當然,沒得雞腿。


  顧培風陷入沉思。


  他輕歎口氣,大手把盒飯蓋上,把凳子朝易燃那邊挪了挪,傾著身子,懇切問:“易燃,你和我說,你到底犯了什麽錯?”


  “什麽呀!”易燃把唯三肉絲塞進嘴裏,說話都含含糊糊的,“這是咱食堂升級了!”


  “升級隻升我不升你啊?”顧培風無語道,“而且食堂多摳門,我還能不知道麽。有話快說,別搞這些虛頭巴腦的,究竟啥事兒。”


  “先吃飯!”


  飯畢。


  顧培風正坐在沙發上,用pad翻今天的《美國科學人》。


  他平時是不戴眼鏡的,隻有看電腦、看書看報的時候會戴上。可一旦戴上,再配上一身講究的西裝,就很有點斯文克製的感覺。


  易燃坐在他對麵,用居委會大媽同款關愛眼神看著他,直看得顧培風全身都發毛。


  “老大,你這麽年輕,這麽英俊,這麽多金,這麽瀟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該開心啊!”


  顧培風簡直懷疑他下一句就是:“我家有個閨女性格溫柔人也端正,不如介紹你倆認識認識?”


  他把pad一扣:“……你今天到底搞什麽。飯也吃了,你趕緊說,說了趕緊恢複正常。”


  易燃歎了口氣,不知從哪兒搞出個保溫杯放在顧培風麵前,把杯子朝他推了推:“磁石的,對健康有好處。裏頭泡的是枸杞烏龍。”


  他換上鄰家老大爺同款語重心長神情:“人在社會不由己,保溫杯裏泡枸杞。”


  顧培風實在懶得和這神經病搭腔,抬腳就往外走。


  “老大你去哪兒啊!”


  “我怕得傳染病。”


  剛出辦公室門,他的微信接連傳來一連串收訊提示音,顧培風掏出手機,就看到易燃的頭像蹦到最上端,消息預覽上寫著[鏈接]。


  分享的什麽?

  他下意識點了進去。


  結果一連串“50歲知道這個道理,我大徹大悟”式的朋友圈心靈雞湯嗖嗖彈了出來,連他爸媽看了都懶得轉那種。


  顧培風瞬間捏緊了手機,他改主意了,轉身把門一推,啪地把手機撂桌子上。


  易燃正擰開保溫杯,幫他吹涼烏龍茶,一看正主來了,抬頭一樂:“我是不是對你特好。這之後,我會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顧培風:“……”


  易燃其實是京城挺有名的小開,家裏雖然稱不上是全國前幾的大富,但金融圈子裏基本都知道他爸的名字。


  所以他從小是衣食無憂,家長朋友擁著長大的。這人既不缺錢也不缺女朋友,人又仗義,忽然這麽反常可能隻有一個原因。


  顧培風在他身邊坐下:“炸彈,你和我說實話。”


  “嗯。”


  “……你是不是,時候不多了?”


  易燃險些噴出一口茶:“啥?”


  顧培風又朝他靠近了點:“你得癌了?”


  “誰得癌了!”


  他一下炸了,看著一點不像是裝的,顧培風疑惑問:“那你搞這一套一套的幹嘛?不是珍惜最後美好時光?”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就是覺得,對你有些疏於關心。”


  這下顧培風的耐心已經是負值了,他稍稍朝後坐了坐,一臉嚴肅。


  看他忽然改了神情,易燃剛嘻嘻哈哈的樣子也收斂了。


  顧培風語氣聽著平靜,隻是放鬆坐著,卻莫名有種壓迫感:“究竟怎麽回事。”


  “哎……”


  “說實話。”


  “我和醫生,把你的情況都說了。他說你平時還能正常工作生活,也有一定社交,應當不是抑鬱症,可能就是輕度的焦慮情緒或者強迫症,頂多是什麽依賴型人格障礙……你放心,這都是小問題,咱們堅持堅持,好好疏導,都能克服過去的。”


  “什麽?”顧培風聽得一頭霧水。


  “藥。”易燃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了個透明塑料袋,“藥還是得你自己去診斷了開了處方了才能配。我和醫生求了半天,他說這和感冒發燒藥不一樣,精神類藥物是藥也是毒,非得本人去……”


  顧培風一眼認出了那粒膠囊,他有些懵然,又問了一遍:“什麽類藥物?”


  這下易燃也懵了:“這不是你要我查查是什麽藥,搞點回來麽?這是氟西汀,醫生說了,這是SSRI,全名是5-羥色胺再攝取抑製劑類藥物,用來克製焦慮、抑鬱、情緒波動、自殘、攻擊行為……”


  自從焦慮抑鬱之後,易燃在說什麽,顧培風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好像全世界的聲音都被抽離,隻看到他的嘴唇在闔動。


  “喂,喂!”


  再意識過來的時候,易燃的臉出現在很近的地方,關切地看著他:“你沒事吧。搞不到藥也沒關係……我們總能……”


  顧培風直接打斷了他:“這不是我的藥。”


  “啊?”


  他從西裝口袋裏摸出煙盒,抽了一支極細香煙,易燃一把按住他:“別。來了月城不是都戒了麽。”


  顧培風低著頭,開始摸火機,摸了幾個口袋都沒摸著,氣得將煙盒重重往桌上一摔。


  怪不得今天易燃對他裏裏外外都不正常,原來是……


  他忽然想明白了陶子堅對著蘇齊雲的態度,小心翼翼,竭盡心力,就和今天的易燃一模一樣。


  原來是這個原因麽……


  顧培風整個人靠在沙發裏,整個人都頹廢下來。


  “這誰的藥?”易燃看出點不對來,“……不會是你那徐美人吧?”


  顧培風低垂著眼簾,沒答話。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辦公桌邊,拉開左邊抽屜,拆出一連串尼古丁貼,一把拉起袖子,冷著臉往自己左胳膊上貼。


  “老大,你悠著點……”易燃看他三兩下貼了好幾片,“這東西雖然不傷肺,用的多了比煙猛。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醫生都和我說了,現代社會壓力大,焦慮情緒其實比我們想象中常見的多……”


  顧培風的胳膊上已經貼了七八片尼古丁貼,他背著光站著,整個人格外沉鬱。


  他沉默,易燃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好,整個屋子就剩下牆上時鍾哢嚓哢嚓的聲音。


  直到顧培風歎了口氣:“所以說,這藥是治抑鬱症的?”


  “那真不一定。”易燃搖了搖頭,“我仔細問了醫生。”


  “SSRI現在用的比較廣泛,很多病症都用這個,抑鬱症隻是其中一種。別的還有什麽強迫症啦、神經性怪癖啦、偏執情緒啦、人格障礙、雙相障礙等等……具體還是要帶病人去醫院。”


  越聽心裏越是發虛,顧培風右手撐住了桌子邊,眼瞳都沒聚焦。


  他想起平時蘇齊雲平和冷淡的樣子,怎麽都和上麵那些可怕的字眼聯係不起來。


  “我……我先回去了。”


  顧培風感到自己的神誌和身體像是撕離了,身子還在維持機械步子,腦子卻渾渾噩噩,完全不聽指揮。


  “對了,白鬆如果去查蒙代爾,記得叫我。”


  他晃晃悠悠朝外走,臨出門還差點撞門框上。


  易燃看他這精神狀態就不對,趕忙追了上去,安排了司機把他送回家。


  他人都飄忽了,居然還強撐著去超市買菜,司機拗不過他,隻好一路跟著。


  顧培風提著買回來的東西站在大門口,他看著指紋驗證發著綠光的小窗口,有些愣神。


  他該直接問麽?還是……


  不,按照他對蘇齊雲的了解,對方對這件事情一直避著他,還躲躲閃閃的,不能直接問,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隻有平時多疏導、盡量多注意他的情緒了。


  他心裏亂七八糟的,把手指摁進了小綠窗口。


  “驗證成功。”


  一開門,家裏居然有電視聲音——按道理說,現在指紋隻有他一個人的,他回來之前,是不可能有人在家的。


  這聲音當下擊醒了顧培風,他猛地拉開了門。


  “啊——”


  迎麵就是尖尖的一嗓子,活生生把他喊懵了。


  定睛一看,他眼前站了個小蛋糕,不對,站了個小姑娘,穿的裙子,褶子拉開能繞地球三圈。


  小姑娘轉過身去,露出後背快有她半個身子大的碩大蝴蝶結:“齊雲哥哥!!你偏心!!我都沒有你家裏的指紋!!!”


  她喊哥。


  顧培風猜想,這可能是蘇孝慈。以前那個睡在藤蘿裏,聽著蘇齊雲的晚安故事長大的姑娘。


  他也曾經想過蘇孝慈長大會是什麽樣——


  有蘇齊雲的言傳身教,之前的設想裏,他隻以為會是個溫柔賢淑的好姑娘,或者幹脆就是性轉版蘇齊雲。


  結果他漏了一個最大的問題:


  蘇孝慈才兩歲的時候,蘇齊雲就天天哄著抱著,寵的跟什麽似的。


  小時候身世淒慘,長大了衣食無憂,她周圍的大人、長輩出於彌補心態,慣壞了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一萬。


  “說什麽呢,培風隻是路過。”


  蘇齊雲從客廳裏走出來,苦笑著朝他使了個眼神:“他待會兒就回去了。”


  蘇孝慈跟FBI似的,上下把顧培風打量了好幾眼:“路過,還買菜……還有魚?活的!”


  他手裏的魚,不失時機地甩了甩尾巴。


  顧培風這才想起來,他心神不寧的,連怎麽飄去超市又怎麽飄出來的都快斷片了。


  “培風,你……不是還有事兒麽,放了快走吧。”蘇齊雲朝他悄悄遞眼神。


  他還是第一次見著蘇齊雲這幅樣子,有點心虛又有點焦慮。


  感覺好像無意間發現了他的命門。


  顧培風應著就往廚房走,蘇孝慈把腰一叉,小臉氣鼓鼓的:“琰琰姐姐都告訴我了,還瞞我!他就住在你家!”


  顧培風手裏的魚,啪嚓摔在了地上,垂死掙紮地甩了甩尾巴。


  卒。


  實在瞞不過,蘇齊雲把她拉在沙發上,坦白了顧培風在這裏借住幾天的事實。


  蘇孝慈坐在沙發上,抱著胳膊生悶氣,一句都沒搭理。


  期間廚房裏一直兵兵乓乓的,蘇齊雲不放心,不住地朝廚房方向瞄。


  上回顧培風自己在廚房,就把胳膊給燙著了,今天他回來的時候都恍恍惚惚的,腳還傷了,廚房裏又是刀子又是火的,他還真怕培風出什麽事情。


  “我去看看你培風哥哥。”


  蘇孝慈直接側過臉,沒理。


  蘇齊雲走進去的時候,顧培風剛給魚調好味道,正在上鍋清蒸。


  他輕手輕腳開了門,生怕像上次一樣,嚇得顧培風鍋都給摔了。


  “培風。”


  顧培風有點心神不寧的,出神地應了一聲。


  “……孝慈,從小就沒有媽媽,我又離得遠,總覺得虧欠她很多,從小就老是順著她。結果順著順著,她被我慣壞了……剛剛的事情,不是針對你,你……也別放在心上。”


  顧培風搖著頭說沒事。


  “還有些什麽菜?我來幫你吧。”蘇齊雲挽起袖子,在水龍頭下洗著手。


  他剛想答不用,餘光遠遠瞟著蘇孝慈就隔著玻璃門站在外麵,一臉怪異地看著他倆。


  顧培風忽然改了主意:“我看孝慈來了,估計她愛吃甜的,想再做個元宵丸。哥,你幫我搗點花生芝麻碎做餡料吧。”


  蘇齊雲笑了笑:“會的挺多,還會南方的甜點。她也的確愛吃這個。”


  蘇孝慈站在門外,看著顧培風走近蘇齊雲,右手遞了什麽東西,雖然一點沒碰著他哥,但從後方看去,右胳膊簡直像是要環抱他一樣。


  可疑。


  蘇孝慈把臉壓在門玻璃上。


  吃飯的時候,氛圍尤其古怪。


  蘇齊雲垂著眼簾安靜吃飯,蘇孝慈挑挑揀揀,眼神不住往他倆身上瞟。


  顧培風坐在長桌主人位上,看著這倆兄妹一左一右,著實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蘇孝慈壓根沒叨幾下,把碗一推:“不吃了。”


  蘇齊雲眼皮都沒抬:“不許任性。”


  蘇孝慈音調立即高了幾度:“他都可以住,為什麽我不可以!”


  原來是這麽回事。


  蘇孝慈還在旁邊絮絮叨叨,什麽你是我親哥我們都十幾年沒生活在一起了;好不容易回國了,都在月城,你也天天不回家;不僅如此,不讓爸媽來家裏就算了,還不讓她來住;不讓她住就算了,居然讓一個外人住。


  顧培風心裏暗爽,一句話沒插,殷勤地給他哥舀了一碗湯。


  “孝慈。”蘇齊雲沉默著聽了半天,終於放下碗,“別的我就不說了。你今年十七歲,已經是大姑娘了,不能隨便住在別的男人家裏,不安全。”


  “大姑娘怎麽了?”蘇孝慈歪著頭:“大男人住你家也不安全啊!”


  顧培風險些嗆到。


  蘇齊雲給梗了一下,然後領會了些意思,居然捧著碗,生生給噎的沒說出來後半句。


  三個人忽然同時都低下頭去,都沒說話。


  這下,飯桌氣氛更詭異了。


  “……反正,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顧培風聽著,美滋滋地,耐心地在勺子裏剔一小坨魚肉。


  他用筷子把刺都去了,仔仔細細檢查了好幾遍,這才把魚肉裝在小勺子裏,遞給蘇齊雲。


  孝慈果然火辣辣看了他一眼。


  “哥!”蘇孝慈當即繞到他哥這邊,在他身邊坐下,可憐兮兮地扯了扯他哥的袖子,“我不想回去。”


  蘇齊雲沒理他,順手接了顧培風給剔的魚肉:“那你還不說實話。”


  蘇孝慈忽然老實了一點。


  “你自己招。”


  看她還憋著不肯說,蘇齊雲決定誆她一下:“爸媽都和我說了。”


  蘇孝慈細微地怔了一下,這才心虛地笑了笑:“她……連我想打電競的事,都和你說啦?”


  “什麽?!”


  這回蘇齊雲也把碗放下了。


  顧培風洗完碗,進客廳的時候,蘇齊雲坐在沙發上,蘇孝慈坐在單人椅上,倆兄妹都抱著胳膊,一個憋著氣一個小著心,誰都沒先開口。


  顧培風把西瓜放在桌上:“吃點水果。”


  倆人誰都沒理。


  “我不同意。”蘇齊雲率先打破沉默。


  “你不知道我打的有多好!”


  “打的好的人多了去了,你今年才十七歲,高二!”


  蘇孝慈朝後一坐:“這時候你怎麽和爸爸一樣了!那有的人適合學習有的人不適合嘛!家裏出了你一個博士還不夠嘛,我就想做點自己喜歡做的!”


  蘇齊雲沉著臉,緩緩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看倆人誰都沒動,顧培風拿小勺轉了點甜瓜瓤,用勺子舀著遞給蘇齊雲:“哥,消消氣。”


  剛在他哥那憋的火,一下爆了,蘇孝慈把他一瞪:“你不許喊哥!”


  “你沒大沒小!”


  蘇齊雲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本來沒想接西瓜的,她這麽一嚷嚷,蘇齊雲像是故意給顧培風撐腰似的,右手掰過他遞來的勺子就把西瓜咬了。


  顧培風美滋滋地笑了笑。


  “哥,你怎麽幫他!”


  蘇齊雲沒理會她的胡鬧:“你和培風一樣,17歲本碩連讀,21歲碩士畢業,我也幫你。”


  得,又繞回來了。


  明著鬧不行,這位小公主開始換第二招,坐在椅子上委委屈屈的:“反正你和爸都不理解我,也不支持我。這世上就沒人理解我。”


  “你和爸爸,你倆脾氣都那麽臭,根本沒人疼我。”


  顧培風眨了眨眼睛,從這表現來看,這不是沒人疼,這是給疼過頭了。


  不過這段位太低,蘇齊雲應該不會妥協。


  他轉頭一看,蘇齊雲居然微微低著頭,居然真的一副在反省的樣子。


  不是吧……這也能行。


  顧培風給自己喂了一口西瓜,學到了。


  果然,蘇齊雲的音調和措辭都軟化下來:“我不是強行要你放棄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喜歡,要不試試,雙線並行,先搞好學習,然後業餘時間打電競試試?等你打出什麽成績,有保障了,咱們再考慮後麵的路也不遲。這樣你也有兩條路可以選,何必非左即右呢。”


  “哥,你懂不懂啊。職業電競是要花很多很多練習時間的,根本不可能不怎麽練習還打得很好,除非是那種天賦型選手。”


  “如果你能一邊兼顧學習一邊出電競成績,不是更證明了你的天分麽?”


  蘇孝慈這才明白過來。


  這壓根不是妥協了,這就是緩兵之計,說到根本還是要學習。她醞釀都沒醞釀,馬上打算開鬧——


  “哥,你這話不對。”


  小姑娘眨眨眼,沒想到居然是一直刻意在她麵前宣誓主權的顧培風開口了。


  顧培風又給遞了一小口甜西瓜,順勢坐在蘇齊雲身邊:“你看著是給了她選擇,可剛才妹妹也說了,練習電競要花費大量時間,你讓她兼顧學習,幾乎是不可能的,你這樣,看著通情達理,其實沒給她選擇權。”


  蘇孝慈猛地點頭。


  蘇齊雲斜瞟了他一眼,大意是你小子哪邊的,西瓜都沒接。


  “其實你倆根本的分歧在,孝慈之後走什麽路上。”顧培風分析道,“孝慈是覺得,她打電競可以做職業的養活自己,而哥你覺得打電競不靠譜,還是得好好學習,起碼是一條比較容易穩妥的路。”


  蘇齊雲點點頭:“學習能帶來的改變是最快的。何況孝慈她並不是不聰明,她是不肯好好學。”


  他彎腰從茶幾裏拿出一張成績單:“數理化都快要滿分,容易拿分的語文倒是剛過半,你讓她自己說,為什麽。”


  顧培風瞟了一眼,語文就八十分,還能總分年級十三,這不是差,這是有點過分好了。


  他看了看眼前一身Lolita裙的蘇孝慈,還真看不出來。


  他還以為她得是年級倒數。


  “……我作文沒寫……”蘇孝慈小聲說,“我這不是對語文沒興趣嘛……”


  “聽聽。”蘇齊雲把成績單甩在茶幾上,“這是態度不端正。還想去打電競。態度不端正,什麽事情都做不成。”


  “那不一定。”顧培風看著他說,“她沒寫也許是因為她不喜歡,如果是自己想做的事,她的態度肯定不一樣的。”


  蘇孝慈見有人撐腰,在一邊瘋狂點頭。


  “你點個什麽頭。”蘇齊雲皺眉道,“你個小孩子,說了不算。”


  蘇孝慈立即抓著了把柄:“可他不是小孩,他說了算!”


  顧培風終於笑了。


  他點點頭,黑發隨意搭在眉眼上,看向蘇齊雲:“對。我不是小孩,我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這麽記仇,你就是小孩(斜眼看顧顧)


  孝慈,一個砸場子砸出助攻效果的女人(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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