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離家
白無常已經透過玻璃門看見商場裏各色數碼專櫃，心思開始飄忽不定，顧不上回答我什麽，拉著我一頭鑽進去。
我和她在櫃台之間穿梭，一會聽聽講解，一會擺弄下樣機，一個小時下來，各項功能參數，她已經比我懂的還多。
最終在她的精挑細選下，我們買了一個全場最貴的手機，我暗自慶幸沒有帶她去更高級別的商場，否則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破產紀念日——在我們城市的中心地段，可是有VERTU專櫃的！
在付款之前我曾經小小的抗議過，但是白無常義憤填膺的說：我可是犧牲了善業來換一個手機！用無價的善業，換這麽點兒錢還不行嘛？錢在人間是好東西，可是到了地府什麽用都沒有，一絲善業值都買不到！我吃多大虧啊！
結果就是我張口結舌，刷卡，拿貨，走人，一氣嗬成。
走出商場的時候，奧迪不耐煩的衝我擺動幾下雨刷，我揮揮手讓他再等一會。帶白無常去了隔壁的營業廳，用我的身份證辦了一張SIM卡。
回到車裏，白無常隻顧著設置鈴聲，調換壁紙，下載軟件，這個樣子不由得讓我想起了剛剛接觸手機時年少的自己。
收音機裏奧迪的抱怨再次傳來：嘛去了你們！不知道我跟太陽底下曬著那！人家一身黑漆多吸熱啊！你們坐上來小空調一開舒服了，我這受多大罪啊我！
“我還沒開空調啊？”
“你沒說可不沒開嘛！行了你也甭說了，我給你打開吧。”
“你這張嘴啊！就像那個……電影裏那個……”
白無常頭也不抬的說：唐僧……
我斜她一眼，接著說：對！像唐僧似的，以後叫你小唐吧。
小唐又嘟囔了幾句，才啟動開出停車位。回到小區，我和白無常又在單元門口下車，直接回家，小唐自己去找位置停車了，這是我最愛他的一點。
回到家門口，白無常過去準備敲門，我正說著不用敲我有鑰匙，門已經被打開了，開門的是陳瀾。
我隨口打個招呼，但是陳瀾神情有些緊張，勉強給我擠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我往客廳裏走著，一邊向沙發上的陳靜合招手，一邊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門口啊？
陳瀾關好門，站在那裏沒有動，指著門鏡說：我一直在這裏看。
我這才感覺到氣氛不對，陳靜合也麵帶驚恐之色，黑無常從臥室裏出來，看見我忙說：表哥，陳叔叔他們來很久了。
“怎麽了？說吧！”
陳瀾搓著手說：昨晚開始，家裏陸陸續續來了一些陌生人，看起來都不像好人，他們全是被張慧芳叫來的，我和靜合都被控製了，行動坐臥都有人監視，有些人還對靜合動手動腳的……今天我們終於趁他們都去花園裏開會，偷偷跑出來，總之那個家我們是沒辦法待了！
“開會？開什麽會？”
陳靜合鎮定了一會兒道：說來也奇怪，張慧芳把那些人叫齊，跪成一圈，圍著一塊空地不停的拜，看起來特別虔誠。然後張慧芳還低頭看手機，看一眼說一句話，像是在傳達什麽人的指示。
“具體說了什麽？”
“我臨走的時候多偷聽了一會，可是擔心被發現，不敢靠的太近，聽得有一句沒一句，我聽到的內容是這樣：當初梁緣坑害我……淪落成如今這副模樣……他以為不入地府就能躲得掉……終於找到他的下落……幾千年來……沒想到就在眼前……”
“沒了？”
“沒了……哦，最後還聽到兩個字，不成詞，不知道什麽意思。”
“什麽字？”
“夢無。”
我和黑白無常互換一下眼神，黑無常湊近我小聲說：恐怕那兩個字是人名，孟婆婆的大名就叫孟無……
我輕輕點頭，黑無常大聲說：眼下的事，是先給陳叔叔他們找一處地方住，咱們家不是很安全，一旦發現他們逃跑了。張慧芳應該首先想到這裏。
我咬著指甲說：是呀…… 可是這城市就這麽大，到處都是人，誰知道他們有多少眼線……
白無常忽然一拍我胳膊，興奮的說：對了！名片！
“什麽名片？”
“光頭的名片！”
我忽然想起來，那一片不迷路就走不進去的荒涼地段，用來藏身簡直是完美至極！
“你們等會兒！”我說完跑進臥室，鎖好門低聲道：賀天！去找小唐，後座有張白色名片，給我拿上來。
“遵命！”賀天答應一聲，一陣風從窗口吹出。
接著胡彬的聲音傳來：大人，我回來了。楚漢兄弟已經在兩個時辰以前，順利開始監視。
他剛說完，我手機響起，正是楚漢的電話，我接起來，楚漢輕聲說：報告大人，張慧芳在她主人家的別墅裏，聚集了……
“很多陌生人。”我插嘴道。
“他們還……”
“在花園開會來著。”
“咦？大人您怎麽知道？”
“你應該明年再打電話告訴我，沒準那時候我就忘了——這邊人都跑到我家裏來了，你電話才到，你這嘴比腿慢的也太多了吧？”
楚漢不好意思的說：大人，我是想確認清楚再傳話……
“大哥！現在是什麽情況，哪容我們確認，以後第一時間匯報！”
“遵命！”
掛掉電話，臥室窗刮進來一陣風，風中卷著一張名片，我摘下名片，正是光頭袁方的。
拿著名片去客廳，他們還在商討，我舉著名片說道：我知道一個地方，絕對隱蔽，就是環境不好，比城鄉結合部還破敗，你們要是能忍……
陳靜合站起來說：能忍，大家一起去吧，我擔心張慧芳這些人找不到我們，來找你的麻煩。
我邊撥電話邊說：找我麻煩是必然的，這是我們之間的事，還真不是你連累的。
電話接通，手機裏傳來慵懶的聲音：你……你……你好！哪……哪……
接著電話那邊安靜了幾秒，換成了平頭清晰流利的話語：你好！請問哪位？
“告訴你大哥以後手機直接放你手裏吧！”
“哎呦！是你啊！我聽出來了！怎麽著？有想租我們那院子的？”
“先說說，你們那租金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