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全文

  “王爺……”


  重陽今早去王府聽到了些風聲, 他直覺出了什麽事,也跟著追出來了, 此時看到立在雪地裏那道一動不動的身影時,心裏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要不先回去吧?”他小心翼翼地提議,“在這裏幹等著也不是辦法。”


  “傅公子也可能隻是出去散了會兒心,或許已經回王府了。”


  楚晏默然不語, 毫無反應地看著遠方的天際, 如同一具失了心魂的木偶。


  兩邊肩頭積了厚厚的冰雪, 披散的墨色長發被風吹得淩亂,濕淋淋地貼在臉側,劍眉和眼睫上掛了層白霜, 緊抿著的薄唇也被凍得青紫。


  重陽抬頭看了眼天色, 馬上傍晚了。


  “你等了快一天了。”他看向楚晏的背影,勸道:“別等了, 不然傅公子沒找回來, 你的身子倒先垮了。”


  楚晏眼裏空洞,嗓音粗噶,沙啞如破風簍。


  “他一定會來。”


  聽到這話的重陽心裏有點打鼓, 傅公子若是跟那個白發男人走了,恐怕以後真的不會回來了。


  剛剛的那些話,隻是他在勸慰楚晏而已。


  “既然會來, 那回去等不也是一樣的?”重陽道:“反正傅公子要回也是回王府,不可能去別的地方。”


  楚晏眼裏微動,神色逐漸恍惚, 說:“不一樣。”


  “這是我欠他的。”


  重陽一臉不解,困惑道:“你和傅公子之間有什麽好欠不欠的?”


  “……”


  楚晏眼裏重新灰暗下來,又開始陷入了讓旁人手足無措的沉默之中。


  重陽望他一眼,見他沒有回府的打算,便想著先拿幾件厚一些的外袍,不然再多等一會兒,這人恐怕真的要凍死在這雪地裏。


  楚晏像是不知道重陽已經走了,被風吹久了,他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不清,身體被凍得僵直,像是已經沒了知覺。


  他心知自己這番舉動太過愚蠢,有這會兒等的功夫,不如先派兵去尋找傅時雨的蹤跡。


  但楚晏的腦子裏卻完全冷靜不下來,想盡了一切可行的法子,但最後又被他全部否決,剩下的隻有這條最笨,又最無用的路。


  但楚晏現在隻能賭了。


  賭他不會這麽冷心絕情,賭他對自己並不是全無想法,賭他心裏也會一絲不舍、猶豫、難過,雖然微不足道,但已經足夠了。


  雖然這法子太過冒險,但若是賭贏了,傅時雨絕不會再有離開自己的心思了。


  所以他必須要試試。


  輸了也無妨,起碼能讓那個人記自己一輩子。


  楚晏又等了快半個時辰,腦子裏嗡嗡作響,身體已經在發出到極限的信號,再等下去,他必定會成為一個久病纏身的廢人。


  又是一陣狂風迎麵襲來,他終是忍不住晃了兩下,差點狼狽地摔倒在雪地裏,但他又憑借著腦子裏最後一絲執念和意誌,強撐著雙腿,重新站好。


  不能倒。


  他明白自己這一倒,恐怕就再也抬不起來了。


  意識到自己撐不久了,楚晏心裏湧現出一股濃濃的不甘,他攥著拳頭,漆黑的眼瞳裏壓抑著嗜血和絕望。


  “傅時雨……”


  難道他真的賭輸了?


  “叫我幹嘛?”


  溫潤清透的嗓音在這個雪地裏顯得很是縹緲,楚晏差點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神色僵硬地抬起頭,當看到站在對麵的青色身影時,他麵上強裝著的平靜瞬間瓦解,化為分不清是欣喜還是震驚的呆滯。


  “你……”楚晏唇齒顫抖,伸出凍得麻木的右手,想去觸碰傅時雨的身影。


  他恐懼得連指尖都泛起哆嗦,生怕自己摸到的隻是一泡美好又殘忍的虛影。


  “誰讓你在這等的!”


  傅時雨主動抓住他試探著深處的手,當發現這人手上的體溫冰涼的有些嚇人,他倏地皺眉,言辭嚴厲道:“你不要命了?”


  “傻站著幹嘛,還不滾回王府去!”


  “大冬天的,穿這麽少,杵這好看呢?!”


  “你要是殘廢了,我可不會照顧你!”


  “……”


  看到這人開始動怒,那張確認不了虛實的麵孔,終於在楚晏的眼中變得鮮活起來。


  正喋喋不休罵著的傅時雨,在晃到楚晏眼角的濕潤時,心裏突地一驚,嘴巴微張,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剛剛竟然在這人那張像是欠了他幾百萬兩的臭臉上,瞥見了一絲疑似脆弱的表情。


  傅時雨有點手足無措。


  兩世以來,這是楚晏第一次在他跟前流露出這種柔軟的情緒。


  “傅時雨……”楚晏嘶啞地喊了聲。


  “嗯。”傅時雨心裏如同打翻了調料盤,什麽滋味都有。


  楚晏扯起被凍僵了的嘴角,眼裏漸漸升起一絲淡淡的得意。


  “賭贏了。”


  傅時雨一臉不明,“什麽賭贏了?”


  楚晏沒說話,驀地伸手把站在跟前的人狠狠拽在懷裏,臉埋在他的頸間,瘋狂地呼吸著傅時雨身上熟悉的氣息,心裏所有的恐慌緩緩回歸鎮定。


  傅時雨皺了皺眉,脖子上猛地一陣鑽心的劇痛,他疼得五官扭曲,剛想罵,張開的雙唇卻被凶猛的堵住了。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傅時雨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被楚晏宣泄似的進攻奪走了所有思緒。


  傅時雨抓著楚晏的衣襟,他有點受不了了,剛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他立馬叫停,“別……”


  但被所有怒火逼紅眼的楚晏,哪裏還能聽到傅時雨的聲音,又一次報複性地掠奪著傅時雨口中的城池。


  傅時雨有點怕了,這個吻有種想把自己拆吃入腹的狠厲,甚至他感覺到了這人心裏那絲想與自己同歸於盡的殺念。


  他拚命推搡著楚晏散發出寒意的胸膛,想把他推開開,但這混蛋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就跟一座沉重的大山似的,怎麽推都紋絲不動。


  就在傅時雨以為自己會窒息而死的時候,正在自己唇上肆虐的人卻先倒下了。


  楚晏麵無血色地倒在雪地裏,雖然昏了,但掌心卻緊緊攥著傅時雨的手腕。


  傅時雨掙了掙,跟鐵銬似的,甚至還有越發使勁的跡象。


  若不是彎腰摸了摸這人的額頭,燙得明顯不正常,傅時雨恐怕還以為這人是故意裝的。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夾著尷尬的咳嗽,“咳咳咳……”


  傅時雨回過頭,看到重陽拿著兩件厚毛氅,一臉窘迫地站在雪地裏。


  他來了有一會兒了,恰好撞上楚晏抓著傅時雨一通亂啃的畫麵,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藏在暗處等著。


  看到楚晏暈了,重陽這才走出來。


  傅時雨麵上倒是沒什麽羞臊的情緒,抬手抹了下唇上的血跡,淡淡道:“還好你來了。”


  “幫我把他搬回去。”


  重陽趕緊點了點頭,上前把毛氅披在楚晏身上,然後把人背了起來,但因楚晏燒得糊塗了,也不肯鬆開傅時雨的手,所以他們三人隻能保持著怪異的姿勢,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所幸此刻天色已晚,街上沒什麽人,不然恐怕今夜還會收到不少異樣的目光。


  那日回去後,楚晏大病一場,燒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第四日的晚上,才總算是褪了熱。


  傅時雨為此甩了楚晏好幾天的臉色,偏偏楚晏為傅時雨的私自離開,心裏也頗為不爽,但又不敢發怒,所以也隻能跟著臭臉。


  他們鬧冷戰,便苦了王府的下人們,那些天王府裏的氣壓低的像是頭頂罩著陰雲,每個人的心裏都惴惴不安,生怕那兩人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好在最後總有個人要服軟,楚晏在某一日的深夜,偷偷摸進了傅時雨的被窩,一陣類似調節氣氛的‘拳打腳踢’過後,翌日傅時雨頂著酸痛的腰,楚晏頂著青紫的右眼,兩人終於重歸於好。


  ……


  和好後,兩人出發前去南陽。


  南陽地勢富饒,四麵環水,被譽為‘魚米之鄉’,出了很多都是有名的商賈。傅時雨早有耳聞,一直想去目睹南陽的秀美風光,這次算是實現了前世未了的心願。


  楚晏陪著他在南陽遊玩了幾日,這才想起接楚東歌和秋姨娘回府的正事。


  路上得知了朝落的死訊,楚東歌哭得死去活來,回府後,便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閉門不出,顯然是無法接受朝落的突然離開。


  秋姨娘對此也感到很是難過,整日暗自垂淚,歎朝落命苦,生前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而按理說最傷心的傅時雨,卻出乎意料的平靜,看起來像是放下了,但楚晏明白,這人隻是將自己的悲痛藏起來了而已。


  畢竟,會慟哭的不止眼睛,眼淚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看見。


  三年後


  宗盛帝大婚,整整空了三年之久的正宮之位,總算是有了主兒。


  隻是這位皇後容貌不算出眾,頂多隻能算是小家碧玉,身形也不夠纖細,甚至看著還稍顯圓潤,唯一出彩的便是,她身後站著的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朝中的大臣私底下都說攝政王狼子野心,強逼著陛下娶了自己的妹妹。


  因為匈奴首領當年得知自己兒女們的死訊後,這些年一直在邊陲霍亂,多虧攝政王親自掛帥,屢次率兵鎮壓,所以大慶才能維持著這表麵上的風平浪靜。


  這場大婚遭受著諸多猜疑,每個人心裏都不看好,暗道要不了幾年,要麽攝政王成功篡位,要麽攝政王篡位失敗,這位皇後也會成為可憐的犧牲品。


  看笑話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動了惻隱之心的也有,每個人都對這場政治聯姻不抱希望。


  可他們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攝政王主動交出兵權,退出朝堂,等到那個看著軟弱好欺的皇後生下一兒一女,等到宗盛帝力排眾議,遣散後宮,他們才逐漸意識到……


  特喵的,這對看著注定BE的CP,最後竟然HE了。


  宗盛帝一生賢明,克己奉公,自遣散後宮後,再未冊封妃嬪,隻有帝後一人,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共築一段佳話,膝下育有兩子一女。


  晚年宗盛帝將皇位交給長子,封承殊,隨後同皇後一道四處雲遊,直到壽終就寢,同棺而葬。


  至於另一位風雲人物,攝政王自從交出兵權後,就甚少出現在京城裏,一生未娶過妻妾,所以也沒有子嗣,偶爾會看到他去宮裏探望皇後和自己的外甥。


  每次去,身邊都總是跟著一位相貌俊美的公子哥兒,大臣又說是他的幕僚,又說是他養的孌寵,有人認出那位公子是之前太子身邊的太傅,眾人心中暗暗稱奇,對攝政王與那位公子之間的關係頗多猜測。


  可惜他們很少出現在世人眼中,後來有人傳聞,他們常年定居在南陽,但是當這消息被傳出後,他們又開始行蹤不定,再也沒人知道攝政王同那位公子到底去了何處。


  後來宗盛帝駕崩,一位頭戴帷帽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皇宮中,向皇帝呈上了一個刻著楚晏之名的牌位。


  那時,眾人這才知道,這位一生傳奇的攝政王已於三年前辭世。


  但遺體不知葬在何處,隻有牌位在皇宮祠堂裏供奉。


  而那年輕男子離去後,京城裏卻流傳過一道驚世駭俗的消息。


  說是有人不小心看到了那位男子的臉,相貌竟與當時伴在攝政王身邊的那位公子一摸一樣。


  這消息傳進宮裏後,皇帝在朝上大發雷霆,斥其是謠言,在京城裏貼出告示,勒令所有人禁止提起,若再聽到有人胡言,定將重懲。


  皇命如天,所有人自然不敢違抗,偶爾偷偷在私底下說幾句。


  白駒過隙,事過境遷,幾年過去了,這件事也逐漸被人淡忘,再無一人談起。


  ……


  人生苦短,隻爭朝夕,前塵鋪舊事,莫再抱憾歸。


  生又何妨,死有何懼,相思寄南風,千裏伴君行。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知道你們會說這不算HE啦,但主角兩人的結局其實還不算結束,我說了主角是HE就是HE的,嘻嘻,你們到時候可以看看番外,另外其他人的番外有沒有想看的,可以在下麵留下言,這章留言的小可愛,會有紅包掉落哦~

  番外這幾天我會放上來,這裏放一下我下本新文的文案,感興趣的可以收藏下,愛你們喲~

  文名:《差一分我就成攻了》


  文案:


  全校都知道二中的校霸叫段稷,而段稷最討厭的人,就是他們班上那個永遠都坐第一排的書呆子。


  全校都知道二中有個中考狀元叫馮淮,而馮淮最討厭的人,就是他們班上那個永遠都不交作業的攪屎棍。
——

  麵臨即將到來的高考,馮淮看著依舊每天混日子的段稷,決心想個讓他奮發圖強的辦法。


  馮淮:“如果你能考上大學,以後我就在下麵了。”


  段稷:“那如果我沒考上呢?”


  馮淮:“反之。”


  後來

  全校師生知道二班那個遊手好閑的校霸頭子從良了,突然每天開始認真聽課,奮發圖強,就這樣過了一年,終於到了公布高考成績的那天。


  ————離最低的分數線還是差了一分。


  攪屎棍段稷從一個不務正業的的小混混,變成了一個努力刻苦的好學生,他爸高興的在酒店設宴慶祝,見麵就有人誇他勵誌,連平時總是板著臭臉的班主任都樂開了花,獨獨隻有馮淮,什麽話也沒說。


  以這一分為由,壓了他整整一輩子。


  正直健氣校霸受X冷漠禁欲學霸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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