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怎麽辦
我大驚,拉著他問了好一會而才知道我爸爸在河對麵的村子口。
爸爸正揮舞手裏的刀子,拽地上女人的頭發,“你個賤人,騙走了我的錢,還給我,不還給我就砍死你。”
我大叫跑上前,一把將他拽住,“爸,爸,是我,有話好好說,刀子放下,行嗎,啊?”
他紅著眼睛看我,估計是沒認出我來,將我踢開,“滾,都是一群騙子,騙子,還我的錢,還我的錢。”
他尖叫著再一次衝上去,地上趴著的女人已經沒了任何掙紮的力氣,眼巴巴的瞧著我爸爸的刀子又一次落下。
我大叫,又衝上去,不顧刀子會砍在我自己身上,趴在女人身上,“爸,爸……”
這會兒,有人跑上來,上來求情,可也都沒有人敢動手。
爸爸該是殺紅了眼了,見到人就要砍,所有人都後退,手裏的棍子都不就知道如何用。
我把身下的女人拉起來,她胸口前一大塊刀子口,皮肉外翻,臉都是白的,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流血過多。
爸爸被人吸引過去,我就一直拖著女人往安全的地方走,走了幾步,有人過來幫我,三兩下將那女人拉走,我掉頭去找我爸爸,他瘋狂的舉刀子衝向人群。
我尖叫,嘶吼,失聲大喊,可爸爸就像是發了瘋的野狗,見到人就砍上去。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沒了力氣蹲坐在地上,哼哼唧唧,擦一把自己的臉,血水跟淚水抹的到處都是。
我走過去,搶走了刀子,這會兒警察也趕了過來,狠狠按住他。
他斷斷續續哼唧的話就像那刀子活了一樣直奔我的脖子,痛,哪裏都痛。
“給我閨女的錢,結婚用的錢,我想結婚先給彩禮,結婚後想辦法再賺,她騙我,騙我,我要殺了他,殺了她全家,騙我女兒的錢。”
我早沒了哭的淚水,隻瞪著眼睛看到他痛苦的地上扭曲,那撒混的樣子,刺痛我的五髒六腑。
那筆錢他在銀行存了許久,哪怕喝酒也隻是用我打工的錢,我時候多苦啊,總埋怨他,抱怨他,甚至恨他,可他還是一直喝酒,每天把自己灌醉,酒後撒潑打架,我在後麵跟著給他收拾爛攤子。
但是那筆錢,他始終都沒有動。
當初嬸子介紹人過來給他說彩禮的事情,他猶豫了很多天,後來還去找了對方,再回來就變卦了,說是同意給彩禮,取錢的晚上他一個人坐在院子裏麵悶了半個晚上。
那段時間他精神好起來,不喝酒了人也精神,說話有條有理,我看著也高興,放假那段時間打工的錢都給了他,他頭一次沒有要。
我以為一切都好起來,那彩禮給了也值得,以後再賺就是,隻要一家人和和氣氣比什麽都好。
哪想,隔天那個女人就卷錢跑了。這個事兒就像現在的刀子,硬生生的挖走了我爸爸身上的內髒,瞬間擊垮了他的全部希望。
當年我媽媽離世,他也消沉了很長時間,漸漸染上酒癮,變成了後來的樣子。
家是什麽呢,可以改變人的一生。可那個女人拿走了屬於他的一切。
我更沒想到的是,他留著那筆錢是為了給我結婚用。
我深吸口氣,淚水到底還是湧了出來。
“爸,錢沒了就沒了,你要是沒了,我怎麽辦?”
他一怔,歪頭看我,發紅的眼睛裏麵蓄滿了淚水。
爸爸被警察帶走了,這一次我沒能跟過去,一個人回了家,鎖了房門。
我好累,好像爸爸那一刀直接砍在了我的身上,抽走了全部血脈,帶走了我的精氣神。
我躺在火炕上望天,屋頂上的風扇吱嘎吱嘎的轉悠,帶來的熱風更叫人煩躁。
晚上,村長敲門,還帶了介紹人嬸子,前前後後很多人。
我給他們倒了溫水,一屋子人坐著,先是沒人吭聲,男人們抽煙,女人們低頭看地麵,彼此沉重的沉默。
過了許久,介紹人嬸子先是深深歎息,跟著才說,“這個事兒吧,我有責任,問題在我,可事情發生了,不能就這麽算了,現在的問題是錢呢能要回來,可那個女人給花了不少,不過東西可以給你拿回來,就是……你爸爸這……是犯法啊。”
我點點頭,腦子一片空白,想到爸爸的樣子,想到當時那番話,我就心痛著。
到底是親情,割舍不掉。
我心裏發狠的恨著他,也不希望親眼看著他被人抓走而不管,可我又不能做什麽,他到底需要法律製裁,雙重的矛盾折磨的我一直不知所措。
村長說,“我們來找村裏人求情,寫了聯名書,大家都簽字按了手印,這個到了法庭上可以起點作用,至少能少判幾年。”
我感激的點頭,“謝謝大伯,我,我不知道怎麽辦了。”
嬸子走過來,坐我身邊,看我直皺眉,淚水也在眼圈裏麵打轉轉,“孩子,你啊真是命苦,哎……我們都是村裏住的,知道誰家什麽樣子,可誰想到就這樣了呢,那女人也是聽說了我們報警抓她,自己害怕就跑回來了,才露麵就被你爸爸看到了,事情就發生了。我們能做的不多,但是……你也有個心裏準備,畢竟這件事錯的也是爸啊,哎!殺人啊,那多可怕,詐騙那是壞人,壞女人,可有法律呢不是,錢還回來就完了唄!他做事啊就是每個底線,這個事啊,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啊。”
我不懂的看向她,這話說得怎麽那麽奇怪呢?
還寫了聯名書?
我爸爸是拿了刀子砍人,可這件事其實是可以有轉機的,為什麽看他們那麽奇怪?
我一陣心驚。
抹了把淚,“嬸子,到底怎麽了,我爸爸他沒事吧?”
嬸子一陣歎息,欲言又止。
我看屋子所有的人,這是怎麽了,我爸爸被抓,那女人送醫院,這件事哪怕是按照正常程序走,也都沒事的吧?
詐騙是否犯罪,我爸爸那是打擊報複,也不是事先有預謀,算是民事糾紛,隻要人沒事……
哄!我似乎明白了。
那村長有些急躁,看醫院所有人,狠狠按了煙頭在地上,“這個壞人我當,我說,我說,哎。丫頭,出人命了,死了,人死了,被送醫院的路上就斷氣了,要不是我們捂著這件事啊,那家人也不消停,可還是拉去醫院搶救,那死透了,流血過多,脖子上的口子兩寸長,那能活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