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男孩的媽媽死了,死在2011年的冬天。
男孩於兩年前在日記裏暗暗許諾,想要帶媽媽逃離這個地方,但她沒有等到孩子擁有足夠的力量就先離開了。
可能是因為沉浸式解密,身處密室其中導致情緒的傳遞十分強烈,陸旭和沈鶴對著這張紙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不知道失去了母親的男孩,日後的生活會是什麽樣的,是不是依舊處在絕望裏,有沒有離開家暴又有精神問題的父親。
片刻後陸旭把紙放在櫃子上,正好擱在一張全家福的旁邊,照片上的一家人臉上都帶著一絲淺淡的微笑,現在看來卻很諷刺。
陸旭深吸一口氣,蹲下繼續翻找其他東西。
劇情的後續線索一定在這間屋子裏。
上了鎖的櫃子放的都是重要的證件,比如房產證,存折,戶口本,陸旭蹲在這裏一頁頁翻閱,沈鶴已經擺脫了剛踏進這裏時的那種恐懼感,便回到茶幾和電視機旁搜其他線索。
電視機是不能打開觀看的,這裏連充電插座都沒有,但是節目組卻額外配置了機頂盒,沈鶴拿起晃了晃,果然聽見裏麵有金屬撞擊的響聲。
打開一看,又是一把鑰匙。
鑰匙是銅製的,很小,顯然不是開主臥大門的,而客廳裏已經沒有其他被發現的鎖,於是沈鶴先把鑰匙收了起來。
就在他準備把機頂盒放回原位的時候,他看見盒子說明書下有一張發舊的照片。
這是一對新人的婚紗照,男士身姿挺拔正氣凜然,女士溫柔可人笑容燦爛。
照片的背後寫著——我與我的愛人,1993。
照片年代久遠,像素模糊,但大致的五官還是可以看清的,沈鶴盯著男士的臉,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張婚紗照上的女士就是男孩的媽媽,可男士的臉和全家福上爸爸的臉,似乎並不相同。
沈鶴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這時陸旭也發現了東西,手上拿著兩本結婚證往沈鶴旁邊走。
“你看這個,這個男孩的媽媽……結過兩次婚。”
沈鶴接過了其中一本,和陸旭同時打開,和照片一樣,女方的樣貌名字相同,但男方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笑容開朗的是第一任丈夫,於1993年結婚,表情陰鬱的是第二任丈夫,於2005年結婚。
沈鶴拿出新人照:“我也剛剛發現。所以……男孩日記裏寫的爸爸,和小時候給他玩具的爸爸,並不是同一個。”
陸旭點頭:“繼父從事金融,並且家暴,導致母親抑鬱而死。”
故事線被豐富了一些,沈鶴和陸旭一人拿著一本結婚證麵對麵站了兩分鍾,沈鶴突然反應過來:“唉不對,我們這是密室逃脫,不是偵探推理,節目組劇情證據放了這麽多,打開主臥的鑰匙在哪兒呢?”
這帶了懸疑色彩的劇情實在是太有迷惑性了,沈鶴一出聲,陸旭也反應了過來,兩人繼續在客廳有意識翻家具找鑰匙,然而大概十分鍾過去了,一無所獲。
沈鶴嘟囔:“放哪兒去了?”
總不能在水泥牆裏吧。
對找過的地方進行第二輪搜索,沈鶴有些無聊,開始和陸旭討論劇情:“你說,那個小男孩媽媽去世的時候,男孩是幾歲?”
陸旭回憶了一下線索:“父母93年結婚,他最早也得94出生吧,2011年的時候還沒成年。”
沈鶴聽到前半句話,瞬間想起了他大學裏的室友和女朋友奉子成婚的事情,露出了一個神秘微笑,想都沒想就直接接話:“最早94出生?那可不一定哦,我……”
說到一半沈鶴突然打住,因為他想起來現在還在錄節目,別人的隱私在攝像機下宣之於口,不合適。
哪想這欲言又止在陸旭眼裏變了個味道,陸旭突然頓住,眼神帶著探究看向沈鶴,緊緊抓住了手邊的窗簾。
“你,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沈鶴擺了擺手,但又抬頭看了一眼角落的攝像機。
這個動作讓陸旭心裏沒來由地一空,抓著窗簾的手攥得更緊了。
陸旭試探著問:“你是在你父母結婚前……?”
沈鶴:“不是!我是合法期內出生的,別亂猜。”
陸旭聽到沈鶴的回答,反而垂下了眼睫,有些落寞。
沈鶴見不得陸旭這個表情,琢磨著他可能是覺得自己話說一半藏著掩著不告訴他,顯得兩人太生分客氣,所以挪了過去補了一句:“這個事下了節目再說,比較私人,這裏錄著節目呢。”
陸旭淡淡看了沈鶴一眼,那一瞬間沈鶴覺得他眼神似結霜般透著絲涼意,但這份冷並不是一種外放的攻擊,而像是陸旭本身的情緒落入冰雪之中,導致這份濃烈的情緒掩蓋不住,從陸旭的眼神中流露出來。
沈鶴一愣。
等會兒再說也不行?
陸旭這眼神看得他心生憐愛,很想伸手去抱他。
但這不行,太怪了……
那他要不現在就說?大學室友幾年沒見了,出賣就出賣,反正後續也可以求節目組剪掉。
沈鶴剛想開口,就聽到“次拉”、“丁零”兩聲。
抬頭一看,窗簾的一角被陸旭拽壞垂落,而掛在窗簾上的一把鑰匙跟著掉了下來。
沈鶴:“……”
樓外的導演組:???這也行?
陸旭撿起鑰匙,沒有再說話,沉默地走到主臥處開門。
沈鶴站在他身後,看著陸旭開門走進房間的背影,覺得他現在看上去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更想抱了怎麽辦……
沈鶴按捺住自己,緩了緩也走進房間裏。
先把注意力放在解密上。
主臥的配置也十分簡單——床,梳妝台,衣櫃,書桌。
沒了。
從節目組找了個水泥毛坯房就能看出來,他們對密室場景的態度真的很隨便。
陸旭一進門就目標明確地往書桌走,迅速、高效、人狠、不說話,沒多久就被他連著開出了兩個鎖。
沈鶴:“……”
陸旭翻出的新線索中,同樣有劇情的後續,但他沒細看,隻顧著找出大門的鑰匙。
主臥的書桌很明顯是繼父的地盤,沈鶴細細翻看抽屜裏疊成一堆的收據、報紙和書信,看完之後腦中把線索連成線,有些震驚。
這麽狗血?!
沈鶴主動打破與陸旭之間的安靜:“陸旭你來看,這些東西的意思是不是繼父開車的時候把男孩的親爸爸給撞死了。”
沈鶴獻寶似的呈上報紙和書信。
報紙上有一篇對車禍的報道,而繼父與友人的書信中講述了他開車時曾經撞到人,之後又對死者的遺孀產生情愫的過程。
陸旭的嘴角抽了抽:“還真是……”
然後又低頭繼續找能讓他們離開整間房子的鑰匙。
沈鶴:“……”
好叭,那他也幫著找,等出去了就盡快用室友的八卦安撫陸旭的莫名情緒。
之前在機頂盒裏,沈鶴拿到過一把鑰匙,但沒找到對應的鎖,他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床,轉身打開了衣櫃的門。
衣櫃裏果不其然有一個上了鎖的抽屜,沈鶴成功旋開,裏麵隻放了兩樣東西——大門鑰匙和一柄紫光燈。
大門的鑰匙很好辨認,因為出密室的門是柵欄狀鐵門,與之相配套的鑰匙也是鐵製的。
已經拿到了鑰匙,沈鶴卻沒有急著立刻出去,他還想知道這紫光燈是做什麽用的,為什麽和鑰匙放在一起。
鑰匙是離開密室的最後一個道具,那麽可以推測,紫光燈應該也是劇情解密的關鍵。
沈鶴一個人思考不出答案,而陸旭在梳妝台處也有發現,手上拿著幾張揉成團的紙張,正皺著眉閱讀。
沈鶴對著他晃了晃鑰匙:“我找到了,但還有一盞燈,不知道是做什麽用。”
陸旭麵色凝重:“你先來看這個。”
沈鶴看了一眼就認出,他手上拿著的是第一個房間裏小男孩被撕去的日記——
【2010年2月5日,媽媽最近總是去醫院,她臉色不好,精神好像也很恍惚,那個男人不在家時我逗媽媽,可她笑也不笑。】
【2010年8月30日,暑假快結束了,作業還沒做完,昨天悄悄溜進媽媽的房間想要找作業的答案,結果那個男人突然回來了,讓我從房間裏出去,他好像特別緊張他的書桌,不知道在搞什麽名堂……】
【2011年11月30日,媽媽自殺了,我不相信,她明明答應我等我高考結束以後帶我離開這裏,她怎麽會自殺呢?】
【2011年12月5日,我看見了,我的人生都是那個男人毀了的,我的爸爸本該和我們一起繼續快樂地生活下去。】
【2012年1月22日,再過三天,我就要十八歲了,今天我穿著媽媽送我的襯衣,還在床底下發現了小時候爸爸送的一把刀,感覺他們好像還在我身邊。快過年了,冬天真冷啊,還好,血是滾燙的。】
五張紙,沈鶴一一讀完,冷汗不禁層層冒出,他抓著陸旭的手,右手舉著紫光燈抖了抖:“那……那這個,是用來照襯衣的?”
陸旭點頭:“應該是。”
如果日記上記錄的內容沒錯,那襯衣和鐵盒裏的刀應該就是作案證據,他們正橫陳在那間四處無光的狹小臥室內,陰森又恐怖。
陸旭取下了沈鶴手裏的紫光燈:“你害怕,我們沒必要去,鑰匙已經拿到了,直接出門吧。”
說完就把燈往梳妝台上一放,牽著沈鶴的手往門口走去。
鐵門應聲大開,終於離開了昏暗的毛坯房,沈鶴深呼吸了一口外麵的新鮮空氣,情緒才慢慢放鬆下來。
挺意外,他們居然是第二個逃脫成功的,第一組居然是龐元元和潘可航。
圍觀了全程的櫻桃向他們解釋:“潘老師他們運氣好,鑰匙一摸一個準,但要是問他們劇情卻什麽都不知道。”
送陸旭沈鶴坐上接送車,櫻桃對他們揮了揮手:“你們回去吧,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打擾了,師傅可以走了!”
司機接到指令,點火發動,沈鶴靠著座椅歇了會兒,想要轉身拿水解渴時才發現——
陸旭還握著他的手沒有放。
作者有話要說:我看到還有人在問考試hhh,考試已經考完了,周二那個是突擊測試,周一早上才通知要考,我每天都更新的,隻不過手速問題不一定保證21點就能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