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們在咖啡館裏等了十五分鍾，沈鶴掰著手指正打算托詞說自己有事先走，Cici就舉著手機驚喜道：“來了來了，他們就在樓下。”
說完還看了沈鶴一眼，沈鶴沒get到Cici的意思，以為她看出自己想走，心虛地低下頭，把話吞回肚子裏。
……行吧。
包廂門被打開，先進來一個留著利落短發的女孩，陸旭緊跟其後。
令沈鶴意外，所謂的陸旭團隊算上陸旭竟然隻來了兩個人。
他還以為明星全是前呼後擁跟著好幾個人才正常的。
“不好意思久等了，路上堵車。”
“沒事沒事，我們剛到十分鍾。”Cici說著就往沈鶴方向瞄，“這位你們知道的……”
“知道，我們發布會上見過。”陸旭今天穿著款式簡單的私服，和上周發布會上給人的感覺一樣溫和，他站在門口，帶著盈盈笑意叫他的名字，“沈鶴，謝謝你能過來。”
……這麽客氣，這也要謝謝？
搞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
三方會談，沈鶴越來越覺得接下來這個局麵的走向他可能把控不住，於是坐下後幹脆先發製人。
“在你們說之前，我想先聲明一下，我的確是對這個節目沒有興趣，這次過來是因為Cici打了兩通電話給我，所以我想當麵和大家說清楚比較好，我並不是陸旭的粉絲，首先就不符合你們選人的標準，我覺得你們要不還是從其他候選人裏挑吧？”
Cici電話裏說過的，並不是沒有別的人選，隻是更中意他而已。
和陸旭一起進門的短發女孩是他的經紀人，名叫櫻桃，她大概是受了超話裏粉絲洗腦包的影響，第一反應是問沈鶴：“是不是因為你是男生，所以對這個粉絲的標簽有點抵觸？”
沈鶴搖頭，把自己妹妹的事情和盤托出，順便還把沈鶯的微博翻出來給他們看。
這下總行了吧。
哪想到陸旭和櫻桃看完以後對視一眼，再轉過頭來時，陸旭眼中的笑意更濃了，沈鶴都要懷疑陸旭這人其實沒做表情，隻是天生笑眼。
陸旭說：“不是粉絲就更好了。”
沈鶴：？？？
什麽意思？
櫻桃解釋了一通他才知道，做節目講究的是噱頭和爆點，說是邀請粉絲，其實到底是不是純粹的粉絲並不是最重要的，在其他備選的素人中有網紅、也有高校的在讀研究生，可無一例外都是女生，陸旭的女粉絲多，綜藝節目的過程中難免會有肢體接觸，和女生一起搭檔這件事讓團隊苦惱了很久，直到上周沈鶴出現，還意外上了熱搜出了圈，這才讓團隊找到了一個解決的方向。
而沈鶴不是粉絲這件事正對陸旭下懷，和明知道喜歡自己的粉絲一起搭檔是一件壓力很大的事情，如果沈鶴不是粉絲，陸旭反而輕鬆，隻要以平常心和他相處做任務就可以。
櫻桃說：“你是不是粉絲不重要，重要的是觀眾是怎麽想的，而大部分吃瓜群眾隻要看過上周的熱搜，都會相信你是陸旭的男粉，現在粉絲圈中，你是知名度最高的C位。”
Cici說：“節目組邀請的另外四對搭檔要麽是男女，要麽是女女，你的加入不僅是多了一個男粉絲，還多了一對男男搭檔，類別更多更有看點。”
“可……這個節目會打亂我的生活，我不想活在公眾視線下。”沈鶴說出他最主要的顧慮。
一直在旁觀的陸旭開口了：“沈鶴，實不相瞞我看過你的資料，你現在是居家做獨立設計師是嗎？”
沈鶴點頭。
這不是什麽秘密，節目組既然能找到他的電話，自然就會查到他掛在網站上的設計合作的招募信息。
“你的設計質量很好，有口皆碑，隻是你初出茅廬，知道你的人太少，圈子又小眾，所以可接的私活並不多。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給自己找一個更大的曝光途徑？讓更多人知道你嗎？”
沈鶴看著陸旭篤定的眼神，感覺他身上收著的鋒利感又冒出來了。
陸旭繼續說：“這個節目就是一個曝光途徑，其實你不必擔心生活受影響，就算有影響也最多持續節目播出期間的三個月，觀眾都是健忘的，隻要你一段時間不出現在鏡頭下，大家就不會再關注你，你可以回到自己平常的生活中，但是經過這個綜藝，全國知道沈鶴是個設計師的人會變多。”
沈鶴明白陸旭的意思了，知名度擴大，潛藏的機會也會變多，這對他來說的確很有誘惑力。
他並不怕名氣太響導致名過其實，因為他本身就很有實力。
Cici聽完陸旭的這些話十分驚訝，她之前沒和陸旭私下接觸過，沒想到他本人居然和《鴻業》中的角色一樣睿智、冷靜、直中要害。
Cici看著沈鶴明顯有些動搖的表情，接著說：“我們甚至可以在節目中設計一些橋段來展現你的專業水平，就當是為你宣傳，隻要你提出來，這些都是可以協商的。”
沈鶴思考了五分鍾：“我可以考慮，麻煩你們詳細說說這個節目的細則吧。”
談話持續了兩個小時，下午四點一行人從咖啡館內出來時，三方已經達成共識，還互留了聯係方式。
陸旭和櫻桃率先驅車離開，明天陸旭還要拍戲，他們趕時間回去。
關上車門後，櫻桃靠在椅背上，臉色頗為煩躁地打字。
陸旭看她這樣，瞬間了然：“又是曹姐？”
“是她，真是煩到姥姥家了。你說這過去的五年裏，你在公司的時候她不把你當回事，資源處處向別人傾斜，現在你紅了，眼看合約年底就要到期了，反過來蹭我們熱度還暗地裏使絆子，要不是這個沈鶴出現得及時，我看你的綜藝搭檔真要定她強塞的那個小網紅了。”櫻桃翻了個白眼，“現在還沒死心，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沒事，沈鶴現在同意簽了。”陸旭從容道，“她可以死心了。”
“也是。還好你讓我提前收集他的資料，今天才能洞察到他的需求，一擊即勝。”櫻桃想到沈鶴，轉怒為笑，“我發現你演了《鴻業》以後，人越來越精明了啊，雖然以前也挺會給人下套的……也虧得你和WIH提了一句男粉絲的熱度，他們才想到給ITY導演組提要求，不然這件事不會這麽順利。說起來沈鶴這人也有意思，相貌這麽好，也不想著說趁著有機會上電視小火一把。”
櫻桃回完幾個消息，終於放下手機閉目養神：“希望這位曹大姐以後別再耍什麽花樣了……”
陸旭握著手機，看了眼沈鶴的微信頭像，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話。
“你要和旭旭上綜藝？！！！”沈鶯一蹦三丈高，退後兩步又搖了搖頭，“你是不是騙我？”
“騙你幹嘛？你看微信好友。”
沈鶯瞪大了眼睛戰術後仰。
陸旭的微信其實看不太出來是他的，頭像和名字都與本人搭不上邊，但櫻桃的微信頭像是本人，而櫻桃作為陸旭的經紀人，粉絲們都很熟悉。
沈鶯信了，沈鶯又驚了。
“可你不是旭旭的粉絲啊。”
沈鶴就把櫻桃對他說的那番粉絲論又對沈鶯說了一遍：“我主要是覺得他們說的擴大知名度那部分有道理，信息時代，口耳相傳太慢了，我為什麽不利用這個機會，反正也就十期節目，我就當去玩遊戲了。”
“不行！你既然參加了就要敬業，就要時刻記得你粉絲的設定！”沈鶯蹬蹬蹬到自己房間來了個往返，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本小本子，“這是我記錄的旭旭喜好，你好好研讀，必須熟記在心，做節目的時候要照顧旭旭，別讓他受傷……”
沈鶯嘰裏呱啦講了一堆，沈鶴錯覺陸旭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而妹妹在給自己托付遺孤。
沈鶯總結：“你要珍惜這次機會，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
沈鶴：“……”
等沈鶯一走，沈鶴就把小本子往抽屜裏一扔。
他才不要看這東西。
和ITY簽完合同後，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等待期。
要等參與的嘉賓湊出檔期，也要等節目組實地考察做進一步的規劃，總之等到再有消息時，已經一個月過去了。
這天沈鶴外出采風，半途收到Cici的消息，要他下周五去ITY攝影棚和陸旭一起拍攝宣傳照，收到消息的時候，他簽約了一檔節目的真實感才湧上心頭。
隻是還沒到他拍宣傳照的那天，微博上有大批營銷號突然一夜之間同時爆料，陸旭會參加《最佳搭檔》，一起組隊的粉絲代表是沈鶴。
這爆料本來沒什麽，可壞就壞在，營銷號們言語間暗示沈鶴想借此機會蹭陸旭的熱度出道。
這下粉絲不樂意了，幾個大粉開始回顧整個事件。
從她們的視角出發，沈鶴是發布會上半路冒出來的一個男粉，在此之前從沒人在粉圈聽說過他，發布會當天又這麽巧合地被主持人百裏挑一喊上台進行互動，一互動就上了熱搜，幾個營銷號同時下場導致他們的合照直接出了圈，而發布會結束一個多月了，沈鶴這個男粉在此期間卻都沒在超話出現過。
他不是帶了單反嗎？那應該拍了照片，可照片又為什麽不發出來呢？
還是說，單反根本就是個擺設，沈鶴沒有拍下照片，隻是在給自己立男粉的人設。
——越回顧，粉絲就覺得越不對味。
沈鶴瞬間被拉入他所不熟悉的輿論旋渦，沈鶯急得很，然而她的小透明賬號在這件事中也依舊沒有任何作用。
眼看著粉絲就要走到上手人肉沈鶴這一步了，他卻收到來自陸旭的信息。
陸旭：營銷號和我粉絲的事情，很抱歉，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陸旭：最近這兩天，先不要發微博
沈鶴回複：你不用道歉，誰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的
他倒也沒問為什麽不要發微博，因為沈鶴不怎麽用微博賬號，隻在很久以前發過自己的設計稿和拍攝的照片。
陸旭知道他微博賬號的原因也隻是之前咖啡館裏他提供過，節目開播後Cici需要他用賬號和官博互動。
囑咐完這些，陸旭那邊沒有再發消息了，他退開聊天界麵後點進自己的超話，手指指節一下下地在桌麵上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