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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風起兮 第一百八十八章 身世(上)

  “這是哪兒……”


  緩緩睜開雙眼,陸清凝隻覺得自己身在一個漆黑的領域之中,分不清上下左右,東南西北。


  “隊長,星瀾姐,無晴……”


  他奮力地呼喊著,卻沒有人回應他。


  突然,一陣陰風吹來,讓他打了個寒顫。


  從遠方隱隱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哀嚎,仿佛地獄中的惡鬼,不斷地逼近著他。


  黑暗之中,凝聚出一道道靈魂殘像,他們麵無表情,眼中沒有眼白,隻有無盡的黑暗,慢慢地朝著陸清凝走來。


  “陸清凝,你這劊子手,還我命來……”


  “你這假仁假義的偽君子,心中的殺念其實比誰都重,死在你這小人手中,真是氣煞我也!”


  “我莊泓跡原是王氏財團未來的接班人之一,獵人組織的絕世天才,就因為你落得如此下場,今日我非要撕碎了你,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無數幽魂匯聚,飛速纏繞到陸清凝的身軀之上,他們麵色猙獰,爪牙鋒利,幾乎要將他撕成碎片一般。


  “不……不要啊……你們都給我滾開!”


  陸清凝無力地抵抗著,他不想再傷害這些已經逝去的人了,但是身體卻不自覺地出現了反應。


  隻覺得右胸口一陣疼痛,渾身的靈脈盡數沸騰,他的身上慢慢長出了堅硬的鱗甲,麵目也變得猙獰起來,眼中再次蒙上了駭人的血色。


  一聲低沉的嘶吼,巨大的冰柱拔地而起,將這些幽魂盡數撕裂刺穿,灰飛煙滅,世界再次歸為沉寂。


  心髒劇烈地跳動著,陸清凝頹然跪倒在地,大口地喘著粗氣,強行維持著自己的理智,不讓那種殺戮和狂暴的感覺繼續統治自己。


  意海之中,新生的靈核熠熠生輝,散發出柔和的聖潔光芒,對抗著紅目之力的侵蝕。


  感受到了靈核的力量,陸清凝凝神定誌,將自己的全部精神力都灌注到了靈核之中,兩股力量此消彼長了幾次過後,最終還是由靈核占據了主動權,將紅目之力鎮壓到了身體的最深處去了。


  內世界再次歸於平靜,而陸清凝也就此失去了意識。


  ……


  “怎麽樣,他還有救嗎?”


  “多處骨折,內髒破損嚴重,隻能盡力而為了。”


  “一定要救活他,我也來幫忙。”


  “嗚嗚……都是我不好,小陸都是為了我,才會受這麽重的傷……”


  昏昏沉沉之間,無數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回蕩在陸清凝的腦海之中。


  他很想睜開眼睛看看,卻覺得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連輕輕動上一下都極為困難,渾身像是散架了一般疼痛,體內似乎還有兩股力量在對衝著,五髒六腑都被攪翻了一般。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陸清凝才勉強睜開了雙眼,隻見自己正躺在一張味道很熟悉的床上,房間內充斥著各種藥材的氣息,熏的人睜不開眼。


  微微側了側頭,發現葉無晴正坐在床邊打著盹,而在不遠處,項烈、夏雲珊、元塵、元鴻、元璟等人或靠著椅子,或伏著桌子,都睡著了。


  “這裏是……”


  聽到陸清凝的聲音,葉無晴睜開了布滿血絲的雙眼,輕聲道“你醒啦?感覺怎麽樣?這裏是青雲山聖地,是你之前的房間哦。”


  陸清凝看著她,擠出一個笑容“無晴……大家……你們都沒事嗎?”


  她眼圈一紅“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比起你來,大家都好得很呢。”


  “發生了什麽,我已經記不清了……”


  陸清凝幽幽一聲歎息,道“隻記得,自己好像殺了很多人……無晴,我是不是已經不配做獵人組織的隊員了?”


  葉無晴搖了搖頭,道“不,你做的很好,那些都是該死之人,不必多心了,還是好好養傷吧。”


  “星瀾姐呢……她怎麽樣了……我好像聽到她的聲音了……”


  陸清凝費力地環視了一圈房間內的眾人,並沒有看到林星瀾的身影,有些焦急。


  葉無晴臉上微微掠過一絲失望之色,回答道“她沒事,雖然被誅魂陣所傷,並且被幽魂殿攫取了一部分能量,但是元素聖體的自愈能力極強,在封印她意識的紫水晶棺槨被你打碎之後,很快便醒來了,隻是還沒有恢複完全,所以大家讓她去休息了。”


  她輕輕抬手,覆在了陸清凝的額頭之上,將一道道聖愈手的精純能量緩緩輸入到陸清凝的體內,頓時陸清凝身體中的不適之感減緩了不少,各處損傷也開始緩緩修複起來,不愧是葉家世代相傳的頂級治療型武訣,這種複原力全天下也隻有一份。


  望著葉無晴憔悴的臉龐,陸清凝淡淡一笑,道“謝謝你,無晴,這些日子真的多虧了你,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葉無晴臉上微微一紅,道“不必在意,我們好歹也是朋友一場,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也不必覺得自己虧欠我什麽,這些事情,也算是我的一些小小補償吧……”


  “補償?”陸清凝聽得雲裏霧裏,“你又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說補償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當我說錯話了吧。”葉無晴自知失言,連忙改了口,道“反正你安心養傷就是,隊長隻說你在追捕過程中受了重傷,已經就近送到聖地來治療了,唐天局長也表示理解。而隨著真相大白,你的嫌疑已經解除,隻要等傷好了,咱們就可以回到警署了。”


  “回到警署……我還能回的去嗎?”


  陸清凝眼中掠過一絲失落,歎息道“一旦進入那種狀態,我整個人都不受自己控製,仿佛一個隻知道殺戮的惡魔一般,我覺得那樣的自己,比起魔化人還要更加恐怖……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力量啊……”


  “關於這個……”


  葉無晴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抿了抿紅唇道“還是等明天,讓元塵長老來告訴你吧。天色不早了,我也累了,你繼續休息吧。”


  葉無晴走了,陸清凝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默默運起碧水訣心法,洗煉著靈脈中被紅目之力侵蝕後留下的汙穢,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


  第二天早晨,悠悠醒來。


  不得不說,踏入啟靈階之後,身體的各方麵機能也跟著大幅度強化了,在靈核的催化之下,身體內儲存靈力的上限擴充了一倍有餘,複原力也更加強悍了,在葉無晴的聖愈手和碧水訣心法的幫助下,僅僅是一夜的時間,身上的骨肉之傷就愈合了不少,剩下的就是戰鬥帶來的內傷了。


  輕輕地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上,帶上通訊手環,群發了一條消息道“各位,我醒了。”


  片刻之後,房間門打開,眾人一擁而入,狹小的房間裏瞬間站滿了人。


  首當其衝的,便是林星瀾了。她也絲毫不避嫌,直接衝了進來就抱住了陸清凝。


  “哎喲,疼疼疼,我的肋骨……星瀾姐,你最近發育的太好了……”


  林星瀾擦了擦眼中的淚水,臉頰一紅,輕輕錘了他一下道“這麽久不見了,你就跟我說這個?真是沒個正經……”


  陸清凝望著她脖子上的兩道血痕,心疼地撫摸了一下,帶著歉意道“疼嗎?對不起,我……”


  林星瀾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的嘴上,輕聲道“不用說對不起,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麽,你為了我已經付出了太多了,謝謝。”


  夏雲珊雙手抱胸,靠在門背後,輕笑道“小子昏迷了整整三天,這都沒死,真是可喜可賀。聽說你把蕭淩通這蠢貨打的隻剩一口氣了,倒是挺讓我開心。”


  陸清凝哈哈一笑,道“那個麵瓜,永遠會是我的手下敗將。不過也真是難得,能看到你和隊長同屏出現,還沒有打起來,看來我這次受傷還是挺值得的。”


  二人微微一愣,夏雲珊條件反射似地從項烈身邊站遠了兩步,轉過頭道“哼,說的跟誰願意跟他同屏出現似的。我隻是來看你的,他來不來,跟我有什麽關係。”說著,轉身就要離去。


  陸清凝朝著項烈使了個眼色,笑道“隊長,還不表示表示?”


  項烈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要不……吃了飯再走吧。”


  眾人哈哈大笑,連夏雲珊自己也笑了,氣氛頓時舒展了不少。


  “言歸正傳,雖然小陸你這次死裏逃生,身體卻發生了一些異變,你自己也應該清楚吧?這也是為什麽我們決定把你帶回聖地進行治療的原因。”項烈沉聲道。


  林星瀾點頭,接話道“如果把你帶回警署治療,事情可能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知道……”


  陸清凝麵色凝重,看向了夏雲珊,道“我身體的變化,應該……是魔化吧?”


  夏雲珊點了點頭“我看了他們拍的照片,不離十是魔化,但是卻又有些不同……按理來說,你這個級別的修煉者,就算是魔化,也應該完全可以控製住自己的行動才是。況且,你在之前完全沒有露出魔化的跡象過,隨著修為的增長,想要後天感染魔化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難道說……你從出生開始,就是魔化人?”


  “這……我不知道……”


  陸清凝滿臉愕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關於他的身世,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


  這時,放在床邊的檀霜劍輕輕一震,水鏡的靈體驟然出現在眾人麵前,把大家嚇了一跳。


  “元塵,我覺得也該是時候了,小陸有權利知道一些事情了。”他望著房間角落裏的元塵,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力量還沒有恢複完全。


  元塵似乎對水鏡的出現並不意外,恭敬地對他行了個禮後,他緩緩走上前來,坐在陸清凝的床邊,開口道“好吧,小陸,既然你身體中沉睡的魔化因子已經覺醒,那也就意味著,有些事情不能再瞞著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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