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要去幾天啊？”
蕭秋南用下巴指指她手裏的IPAD：“基本上和‘你家貝貝’的行程是一樣的。”
田瑤瑤圓睜雙眼：“那豈不是要一直到元旦？”
“對啊。”蕭秋南好笑地看著她，“我以為你知道的，這部電影裏還有我。”
田瑤瑤一時都沒顧上習慣性地回嘴，情緒頓時低落下來，天知道她白天刷手機的時候還興高采烈地跟別人討論‘覃遠要去跑路演了，各大前線站都要出動，到時候肯定會有好多美圖，可以舔舔舔個夠本’
沒想到啊沒想到，蕭秋南也要去啊。
“哦……”她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要去那麽久？”
“工作啊大小姐，你看覃遠也要去的。”蕭秋南安慰著她，“北京有個首映禮，到時候你要跟我一起去嗎？我可以安排你坐在覃遠身邊。”
“你故意的吧蕭秋南！”田瑤瑤嘟著嘴說，“我剛有點傷心的情緒，你提什麽覃遠啊！？”
蕭秋南雙手交握，抵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因為根據我的經驗，每次你傷心的時候，我提起覃遠，就能讓你好過一點。”
“討厭啊，那是從前！我還是他粉絲的時候，當然了我現在也還是他粉絲，但是我的另一個身份是你女朋友，未婚妻啊，你馬上就要走好幾天，不，十幾天！提覃遠有什麽用，我能高興得起來嗎？”
田瑤瑤嘀咕著，忽然眼睛一亮，神秘地湊過來低聲說：“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就像上次你去南京錄節目一樣，跟你一個酒店，反正我不是你粉絲，這種行為算不上私生飯！”
蕭秋南看著她笑了笑，搖頭說：“算了吧。”
“為什麽？”田瑤瑤不大高興地說，“我會很乖的在酒店房間等你回來的，反正以前在橫店不也這樣嗎……你要是怕被別人看到的話，我可以躲著覃遠一點兒。”
“你最好看看我們的具體行程。”蕭秋南歎著氣說，“十幾天裏要跑十幾個城市，每個城市起碼跑七場，基本就是下了飛機到酒店，梳洗一下就得去電影院，然後挨個跑過來，七場結束之後運氣不好就得直接去飛機場，行李都得助理收拾好，你在酒店有什麽用，等不到我的。”
蕭秋南壓低聲音，又苦巴巴地說：“再說了，高伯伯剛考察過我呢，這時候我不得表現得好一點？要是他知道我把他寶貝女兒拐得一下子就跑到外地去十幾天這麽奔波勞累，飛機轉遍大半個中國，那還了得？我們都快結婚了，不能隻顧眼前，要考慮未來的日子。”
他伸手握住田瑤瑤的小手，輕聲說：“我一個人受累就可以了，你不用去，沒有必要，你就好好地在北京等我回來，嗯？”
田瑤瑤眨著眼睛看他，心裏一點點柔軟起來，過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展顏一笑：“好。”
食不甘味地吃完大餐之後，兩人坐觀光電梯下去。透明的景觀電梯外，是北京城流光溢彩的夜景，蕭秋南一隻手保護性地攬在田瑤瑤腰間，低聲說：“不高興？”
“沒有，我正在調整情緒。”田瑤瑤忽然抬頭說，“咱們去兜風吧？去六環飆一圈兒？”
蕭秋南忍不住笑了，親昵地用鼻子碰了她額頭一下：“終於忍不住了？手癢癢了是不是？還說要拿駕照呢，拿了沒有啊就想開車？”
“我沒說我自己開啊，你開不行嗎？反正你車技可以的。”田瑤瑤狡黠地說，“我可沒忘記咱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開車把我都飆吐了。”
蕭秋南難得地紅了臉，有點羞窘地說：“那還不是你要提分手嗎？”
“喝！我提個分手你就敢這麽幹，將來你會不會家暴啊？”田瑤瑤瞪著大眼睛，驚恐地說。
“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提出要分手，所以我以為那之後就沒有見麵的機會了，所以幹脆身體力行嚇唬你一下，讓你知道飆車多可怕，以後再也不敢碰那麽危險的玩意兒了。”
田瑤瑤滿意了，撇著小嘴說：“這還差不多……喂，蕭秋南，說實話，你到底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一見鍾情。”蕭秋南鎮定地說。
“騙人！”
幸虧這時候電梯到了，他們這才停止了無聊的鬥嘴，手拉手地出去。
坐進駕駛座的時候，蕭秋南雙手拍在方向盤上，笑著問她：“怎麽樣？去哪兒兜風，真的去繞五環一圈嗎？還是重走一遍當年我開車載你那條路？不過我自己都不大記得清楚了。”
“少來！”田瑤瑤唾棄地說：“那時候還是春天，現在十二月了，我穿成這樣，你再把我一個人扔在路邊，我就跟你翻臉哈！”
說著她打開手機，找到百度地圖，一臉嬌縱地說：“我給你指路，就照我說的地方開哈，開錯了小心我罰你。”
蕭秋南有點奇怪，偏過頭來看了一眼，看到還是鳥巢水立方什麽的，會心地笑了：“還真要翻舊賬啊？行，你說了算！”
說著他發動了汽車，向停車場出口開去。
蕭秋南有點奇怪，按理說，如果僅僅想在北京城裏兜風的話，那麽看完鳥巢水立方也該回頭了，有的是燈火輝煌的去處讓他帶著田瑤瑤暢遊，哪怕長安街來回溜達幾趟看看夜晚的天安門也好啊，如果是田瑤瑤多日寂寞，動了飆車的癮，那直接奔六環外就是了，這時候六環外人跡罕至，高速上空空蕩蕩，正好飆個痛快。
但是她指的路，一站站的都是五環上的睡城，從天通苑到霍營，再到回龍觀……都是幾十萬北漂的聚居地，雖然馬路寬闊，但這個點兒晚高峰居然還沒有過去，走走停停，開得艱難無比。
“瑤瑤，你是不是太隨心所欲了？”剛開過一個紅燈，還沒提速，就不得不在下一個紅燈前停下來的時候，蕭秋南唉聲歎氣地說，“我本來沒飆車的想法的，現在都被逼出癮來了，就想找個地方奪命狂奔一把。”
田瑤瑤噗哧一笑，把手機啪地扣上：“我可不敢，你馬上還要跑路演宣傳呢，這算是你們……嗯，合作的一部作品，不管是哪家粉絲，都希望它好啊。”
說完她幹脆地一拍手：“好啦，先就這樣吧，前麵有個便利店你看到沒有，路過的時候停一下，我去買瓶飲料。”
“飲料？車裏有水啊，”蕭秋南轉頭尋找，“後備箱裏就有。”
“我又不是明星，非要喝水，不能喝飲料的，白水有什麽喝頭，我現在想喝點帶氣兒的！”
“蘇打水也有啊。”蕭秋南裝傻。
田瑤瑤白了他一眼：“開車啦！別廢話。”
蕭秋南聳聳肩，掛著笑容，把車開過紅燈之後，緩緩地停在她說的那個便利店附近。
雖然是在小區門口，兩邊也有幾間其他的門臉做小生意，但現在和夏天不一樣，十二月的夜風凍得人骨頭都疼，早沒有人大晚上的還出來溜達了，偶爾有下班回家的人，從公車下來也都低著頭匆匆忙忙一溜煙地直撲向大門，一心想趕緊回到自己的小窩裏享受暖氣。
便利店雖然亮著燈，裏麵沒什麽人的樣子。
田瑤瑤在蕭秋南的注視下繞過車頭，步履輕快地走向便利店，在裏麵貨架上逡巡了一圈，然後又走到一邊，跟店員說著話。
蕭秋南不放心地一直盯著她，也不知道她在裏麵磨磨蹭蹭到底幹什麽，終於他失去耐心，差點就要摸起墨鏡戴上進去找她的時候，田瑤瑤出來了，一手拿著一個大紙杯，一手拎著個塑料袋。
她出了店門，並沒有跑過來，而是向外走了兩步，站住了，扭頭看著小區裏的一棟棟高樓。
蕭秋南也跟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裏是商業樓盤，二十幾層的樓房擠得密密麻麻，入住率不錯，晚上自然是萬家燈火，黃色白色的燈光從臨街的窗口泄漏出來，透著家的溫馨。
但是……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吧，為什麽田瑤瑤要看呢？
他又等了一會兒，幹脆按下車窗，探出頭去叫她：“瑤瑤！瑤瑤？”
田瑤瑤仿佛被什麽突然驚醒了，慌張地轉頭看過來，看到他的時候，才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快步奔了過來，一疊聲地說：“你瘋了！露頭幹什麽，被人看到怎麽辦，快塞回去塞回去！”
她用力把蕭秋南的頭給摁回了車內，然後自己也趕緊轉到另一邊，打開車門竄了進來，誇張地說：“媽呀，冷死了！今天一準有零下十度了吧！我的腿都快給凍瘸了。”
蕭秋南掃了一眼她大衣裏麵的禮服裙，悻悻然地說：“知道自己穿的少，就別突然犯文青的毛病，買了東西不敢進回來，傻站在那裏看什麽呢？忽然有了什麽人生感悟？”
“沒啦。”田瑤瑤笑嘻嘻地說，把自己買的東西舉到他麵前：“吃嘛？肉包子，關東煮。”
看著她清澈明亮，不帶一絲雜質的眼神，蕭秋南自覺受到了打擊，苦笑著說：“看出來了，你剛才確實沒吃飽。”
“說什麽呢，剛才那頓不就吃個氣氛嗎？燭光音樂玫瑰花，旋轉餐廳……哎，我還是俗氣的，我願意吃大肉包子關東煮。”田瑤瑤動手打開杯蓋，“真的不吃嘛？今天的蘿卜煮得很酥軟。”
蕭秋南本來想搖頭拒絕的，但是看見她吃得很香甜，眼睛都眯了起來，像是個滿足的小貓的樣子，也動了念頭，湊過去說：“來半塊……半塊就行了！我可不想體重超標！”
然後他嚼著半塊被湯汁浸得透熟的蘿卜，含糊不清地問：“你剛才站那想什麽呢？我叫你才醒過來，這時候就不怕冷了？”
“我想啊……”田瑤瑤臉上帶著微笑，聲音卻突然變得低而悠遠，就像從另一個次元傳來的那樣，幽幽地說，“我當時忽然想，如果我是一個住在這種地方的女孩，最大的奢侈享受就是晚上來這家便利店買兩個肉包子和一杯關東煮，那我還能不能有愛你的資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