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田瑤瑤吃了一驚：“爸，您怎麽了，好好兒的說這事幹什麽呀，上次你不是還不同意了嗎？”
“我是不同意！因為你小嘛，你這個歲數，還不是頭腦發熱，想一出是一出的。”高桅東不高興地說，“怕你後悔，怕你吃虧……婚姻是個神聖的事，選對了人就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不替你多想點兒還行？你還有六七十年好活呢，爸爸可是老了。”
“爸～”田瑤瑤心裏酸溜溜的，抱緊了他的胳膊搖了搖，“我聽你的，你說晚幾年結也行，蕭秋南那邊也不著急的。”
高桅東聽到這句話倒笑了：“別瞎說，你是不是成天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負小蕭來著？二十六七的大小夥子了，哪有個不想結婚的，又不是條件不好，沒房沒車的結不了……除非他在外麵有別的女人！”
“哎呦喂！沒有沒有！我向您保證絕對沒有。”田瑤瑤看自己老爸一皺眉，虎目圓瞪，竟然有點煞氣，急忙解釋，“他跟我好著呢，一切都願意聽我的。”
“那不就結了？他聽你的，你聽我的，你瞧瞧上次來吃飯，我就說了一句，說現在不能結婚，等到法定婚齡再說，你瞧你那個臉拉得嘛～～還跟爸爸賭氣，這周就沒回來吃飯，這算什麽？非暴力不合作啊？告訴你這套對老子沒用，你暴力不合作都嚇唬不了我。”
田瑤瑤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看著老頭發飆，幸虧高桅東自己的情緒轉換得很快，緩了兩口氣，就不耐煩地揮揮手：“橫豎你們年輕人現在講究排場，結個婚，不得了，提前半年一年準備都是常事，離你二十歲生日也就半年多吧，行了行了，我準許了，你們趕緊結婚吧！該幹什麽都幹什麽去。”
“我們幹什麽去呀就？”田瑤瑤哭笑不得地說，“現在蕭秋南忙得就跟個陀螺一樣，我都三天沒見他了，現在說要結婚，那前期準備的活兒還不都得我幹？我才不這麽傻呢。”
高桅東瞪了她一眼：“你不幹誰幹？是你結婚，又不是別人結婚，人家小蕭，是演員是吧？那就是有工作的，文藝工作者，一到逢年過節的時候當然忙了，你反正閑的沒事，就多操點心，不就是錢嘛，爸爸給出！”
“給您說得好像他還要下基層慰問演出一樣，還不是成天穿著多吃一口都要放腰線的禮服，走東串西地跑場子。”田瑤瑤撇著小嘴低聲嘀咕。
高桅東嚴厲地看了她一眼：“有什麽話，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我最討厭私底下嘀嘀咕咕的。”
“沒啦。”田瑤瑤翻了個白眼，重新挽起他的手臂往家走，“您也真是的，一會兒就什麽都不管，一會兒就什麽都要管，還說我想一出是一出，您呢？上次還顯出一副恨不得把我留在家裏留成老姑娘的樣子，今天就催嫁人啦？”
高桅東眼看自家的小樓在即，忽然停住了腳步，無限感慨地說：“你也大了，遲早是要結婚的，能留你幾年呢？曆史的洪流不可阻擋嘛，你這個孩子心性不定，好容易有結婚的念頭，不趁熱打鐵給你們趕緊定下來，萬一你又改主意了呢？難道跟那些……那些現在潮流上說的，不婚族，大齡剩女一樣就好了嗎？那些人，也未必是嫁不出去，隻是缺乏了進入婚姻的勇氣和機遇而已。”
“喲，爸，您還看得挺透徹的，目光很超前呀！”田瑤瑤驚訝地說。
“那當然了，別看我不上網，你們這些人的思想，我都把握著哩！”高桅東自得地說，“所以說，想結婚就趕緊結婚吧，別等了。”
他看著天邊逐漸落下去的太陽，傍晚的金色夕陽逐漸籠罩北京城的天空，笑著說：“爸爸老了，你還這麽小，怎麽讓人放心得下，無論如何，能看到你穿著婚紗出嫁，這輩子也就算圓滿了。”
“爸，別胡說。”田瑤瑤忽然沒來由地心裏一緊，急忙岔開話題，“您想就這麽撒手不管啊？那不行，我嫂子才有了二胎，我結婚了呢，反正照您的說法，也沒別的事，那就抓緊時間造人啊！等您的二孫子，外孫子，都一一出爐，您給他們安排好上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一條龍，且有的忙呢！”
“壞丫頭！”高桅東佯裝生氣地說，“還能不能讓我清靜清靜？真是要榨幹老子的剩餘價值啊？我的晚節還保不保？痛心哪！”
他走了兩步，又斷然地說：“什麽外孫子！不能要外孫子，還是小女孩好，這次一定要好好教，決不能養成你這個混世魔王的性子！”
喬誌華正在院子裏看著保姆在花盆裏栽種的蔥薑香菜上剪今天晚飯要用到的部分，推開院門，數落道：“這是知道女兒來了，高興的都出去接了？老遠就聽到你們爺倆的聲音了，說什麽哪這麽高興？”
田瑤瑤忍著笑，順嘴說：“說生男生女的事呢。”
喬誌華不說話，鏡片後的眼睛光芒一閃，迅速在她穿著背心褲的腰身上轉了兩個來回。
田瑤瑤這才醒悟自己說錯了話，臉騰就紅了，趕緊搖頭：“沒有！大姨，不是你想的那樣！”
喬誌華慈祥地笑了：“我也沒說什麽呀，看你這孩子急得，快進來吧。”
高桅東往裏走著，一邊還在說：“我剛才跟瑤瑤說了，既然都聽我的，那就抓緊時間籌備一下，趕緊把婚禮給辦了，到她生日一過，就領證，小田那個人，靠不住，還是得麻煩你多操點心。”
喬誌華又看了田瑤瑤一眼，似笑非笑地說：“行啊，誰叫孩子也喊我一聲大姨呢，就是這個婚紗……現在不能訂吧？”
田瑤瑤趕緊說：“大姨，別誤會！我沒有那啥！婚紗啥時候訂都可以的！我們都有做好安全措施！”
“你這孩子，做賊心虛呀？”喬誌華笑罵了一句，“不害臊，什麽話都敢往外說，我的意思是……婚紗要仔細挑選，是去美國訂呢還是去巴黎呢？你們不就喜歡個名牌嗎？”
田瑤瑤大大出了一口氣，若無其事地說：“其實不用，我沒打算大操大辦的，也不利於樹新風的文明結婚習氣是不是？就簡單點，大家吃個飯完了，不想搞什麽儀式。”
喬誌華還沒說話，高桅東都快進門了，一聽這話就回過頭來，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有什麽不行啊？”田瑤瑤心虛地說，“我一直覺得結婚是自己的事，不是給別人看的，非要穿什麽婚紗，擺七八十桌子婚宴，然後去什麽地方找好幾個伴娘伴郎圍著拍一天照？傻不傻呀？還有的要去國外……包客人的酒店費用來回路費就不是一筆小數目呢，我就要簡單地辦！不要婚宴！不要婚紗！”
高桅東有點著急地指著她：“你說得倒輕巧！也不想想你媽媽能答應嗎？她那個眼皮子淺的，小肚雞腸的性子！”
田瑤瑤不服氣地說：“是我結婚，又不是我媽結婚，她說什麽管用嗎？”
喬誌華悠然一笑，喊著保姆走開了：“小王，走，我們去看看今晚加個什麽菜。”
田瑤瑤吐了吐舌頭，高桅東看到喬誌華從側門走進廚房裏了，才壓低聲音說：“你媽一輩子也沒個正經婚禮，到你這裏，她能不上心？她一心想的就是你能風風光光嫁出去，你居然要搞什麽簡單儀式，是想氣死她啊？”
田瑤瑤滿不在乎地一揮手：“沒事，我不聽她的。”
“她不找你，還不是回頭來找我？”高桅東怒氣衝衝地說，“你對付得了她，我對付得了嗎？就會矛盾轉移，不孝！”
田瑤瑤忍住笑，反過來安慰他：“爸爸你怕什麽呀，有我在呢，別擔心，我來！我媽奈何不了你！”
“胡說！我那是怕嗎？我是懶得跟她計較！”高桅東嘴硬地說，“女人就是麻煩！”
吃完晚飯，盡了當女兒的本分之後，田瑤瑤坐車回家，路過西單的時候，忽然對司機說：“前麵停一下。”
她不等車停穩就跳了下來，幾乎是跑著繞過了路口，衝到路邊的櫥窗跟前，仰起臉，入神地看著模特身上的雪白婚紗，水鑽和蕾絲在明亮的燈光下，流光溢彩，閃閃發亮，簡直猶如童話仙境。
自己上輩子是什麽時候還抱有對婚禮的浪漫想象呢？大學裏嗎？
反正大學畢業之後，作為北漂的苦逼自己，就再也沒心思去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了，就算看到漂亮的婚紗，也隻會化成一筆數字，然後想著這筆錢要是省下來填入首付裏多好。
等到二十七八了，傾全家之力，首付湊齊了，可以鬆一口氣，考慮終身大事了，又發現好時光都過去了，自己已經進入被挑揀的那部分人。
於是怎麽辦呢？既不甘心，又不認命，就昂著自己的頭，獨力支撐著自己的生活，靠著自己給自己尋找的一絲光明，堅強地活下去。
以為這樣就是一輩子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上天卻給了她過山車一樣的經曆，讓她能在這個時候，就像所有那些浪漫童話裏的公主一樣，穿一次雪白的婚紗，走向自己所愛的那個男人。
以前跟辦公室同事討論八卦的時候，都固執地覺得‘不肯給你一個盡其所能的婚禮，不肯花錢，就是不尊重你，就是不愛你，女孩子一輩子結婚可能就這麽一次，當然要揚眉吐氣，怎麽隆重怎麽來。”
她也甚以為然。可是到今天了，她才覺得，如果那個男人是蕭秋南的話，其實，什麽婚禮，婚宴，婚紗照……都是無所謂的。
她什麽都可以不要！隻要嫁的是對的那個人就好了。
穿婚紗的自己，是多麽的美麗，也隻要給他一個人看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