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哎，當然是我了，你在等誰的電話嗎？”夏葉趕緊說，“要不然我先掛掉，等一會兒再打來？”
田瑤瑤朝天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長話短說，我現在站大街上呢，冷得要死。”
“哎呀。”夏葉立刻自來熟地說，“你在哪兒呢？別凍著了，又愛美不要溫度了吧？我正好從公司出來，要不然我去接上你，咱們一起吃個晚飯？算是答謝你上次送的烤鴨。”
說著他又加了一句：“蕭哥呢？請他一起來唄，我可是沒什麽壞心思的。”
“真對不起，你的飯我吃了怕消化不良。”田瑤瑤看綠燈又亮了，於是踩著高跟鞋往前走，“沒什麽話了吧？那我掛了。”
“別別別，有話說有話說。”夏葉趕緊誠懇地表示，“就是你知道的，前幾天我發售了一張專輯，嗯，MV在美國拍的，這幾天網絡播放中，請多多指教啊，我已經親手簽好了要送你的那張專輯，是當麵交到你手裏呢，還是一起寄給蕭哥，讓他轉交？”
田瑤瑤噗哧一聲就笑了起來：“簽名專輯？你送我？你腦子沒問題吧，夏葉？”
“都是朋友嘛，我出了專輯，當然要挨個送一遍，這是公關部要求的。”夏葉怪委屈地說，“搞得我現在出去趕通告，包裏都要隨身帶著，隨時準備送出去。”
田瑤瑤忍著笑，毫不留情地奚落他：“賣不掉呀？需要到處送？哎呀你後台不是很給力嗎？又是給你買粉絲，又是給你出專輯，還特地到美國去拍MV，通稿吹噓得上天，肉麻得讓人臉都紅了，結果居然還是賣不掉呀？不是有十幾萬張的銷量了嗎？哦哦，我明白了，這套我懂，一定是專輯回購吧？公司拿錢給你買名氣，所以現在回購來的專輯堆滿了倉庫，需要你到處送嘍？”
夏葉有點無奈：“瑤瑤，你別這麽說我呀，我知道我是趕不上覃哥的銷量，可是他出的是數字專輯，我是實體，價格不一樣，這個不好比的。”
“住嘴！”田瑤瑤喝了一聲，“你哪配跟覃遠比！人家雙鑽石就是實打實的雙鑽石！不許你詆毀他！”
“好好好，我不說他壞話，覃哥也是我朋友，我出專輯他也幫我很多，我都念著他的好呢，可是他最後不還是留了一手嗎？他自己搶鮮做數字專輯，都不跟我說。”
“呸！你算哪根蔥？人家出專輯，你也出專輯，還非要在同一天發售，跟狗皮膏藥一樣，捆著撕都撕不掉，覃遠已經很對得起你了好嗎？你還指望他什麽都告訴你？我跟你說，他最後擺了你一道，這件事特別正確，特別光榮，我特別讚同！就該讓你知道，娛樂圈根本就沒有白蓮花，防人之心不可無！”
夏葉歎口氣：“其實我一個新人，這樣的成績也不錯了，我沒有埋怨任何人的心，真的。”
“放屁！那你跟我唧唧歪歪這麽半天，為了什麽？”田瑤瑤譏笑道，“賣慘啊？”
“不是啊，到底蕭哥也幫我轉發了一下，算宣傳嘛。”夏葉軟綿綿地說，“要表示一下感謝的。唉，說來也奇怪，明明我們三個人是一起拍《夜殺》的，為什麽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呢？蕭哥也是，他幫覃哥宣傳的微博發得真及時啊。”
“對不起喲。”田瑤瑤心頭一跳，輕快地說，“因為覃遠比你咖位高呀，這叫英雄惜英雄，強強聯合嘛，我們就是跟紅頂白了又怎樣？你一個小小娛樂圈新人，以後遭遇到的要比這惡劣很多倍，慢慢受著吧！歡迎來到真實的叢林世界，享受食肉係的法則！”
“真的嗎？”夏葉懷疑地問，“可我總是覺得，你的反應就好像，隻要我得第二，第一是誰你壓根不關心。”
“笑話！”田瑤瑤冷笑道。
姐的本質是‘隻要覃遠得第一，誰得第二我都不關心’的好嗎？隻是不能告訴你。
“對了，瑤瑤。”夏葉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偷偷摸摸地說，“我這次去美國，還認識了一個人，你可能也知道的。”
“謝薇嘛，我當然知道，我看她朋友圈了。”田瑤瑤有氣無力地說，心裏對謝薇那個沾色則迷的損友無可奈何，誰叫夏葉看外貌的確是陽光爽朗小帥哥，謝薇那個葷素不忌的，出去時候認識了，在一起玩玩簡直再正常不過。
“不是謝薇姐啊，是另外一個漂亮的大姐姐。”夏葉用特別天真而快活的語氣說，“謝薇姐她們中學在美國有個校友會，還真有不少人出來呢，正好一次轟趴上遇見的，說起來那位姐姐還認識蕭哥，他們是同班同學啊，你說巧不巧？她還說最近也要回中國，到時候大家一起約出來吃個飯啊？哦對了，她姓顧，叫顧蘭華。”
田瑤瑤久久地按著門鈴，直到門裏傳來拖拉的腳步聲，打開門的時候，馮濤不耐煩地剛說了一句：“沒有快遞！沒叫外賣！送錯了！”，隨即睜大眼睛看著她，半天才懷疑地說：“田瑤瑤？你來幹嘛？”
“馮姐姐我剛才打你電話你不接。”田瑤瑤小臉跑得通紅，胸脯上下起伏著，喘著氣說。
馮濤困惑地搔搔頭：“我本子到最後修正階段了，神仙來了也不接的……哦擦！你怎麽就這麽直接上門來了！”
她仿佛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沒戴文胸，真空穿著一件長T恤，下麵是洗得發白的綿軟睡褲，頭發亂如草，臉上還出油，一邊捂著臉尖叫一邊後退：“快進來快進來！後麵沒人跟著吧？我這個形象要是被外人看見，我一定會殺人滅口的。”
田瑤瑤把門在身後關上，迫不及待地問：“馮姐姐，你們中學有什麽校友會網站嗎？上麵有各屆畢業生合照的那些？”
“有啊。”馮濤莫名其妙地說，“什麽事？”
“給我看看！”田瑤瑤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促地要求，“這對我很重要！真的！”
馮濤瞪了她一會兒，終於還是敗下陣來，說了句：“跟我來。”就踢踢踏踏走向書房，然後把自己寫劇本的筆記本小心地挪到一邊，打開了台機，一邊等開機的時候一邊問：“怎麽了？忽然想起來看校友錄了？還這麽急著跑來？害我連個洗臉的功夫都沒有。”
田瑤瑤心急如焚地盯著開機畫麵，胡亂敷衍道：“就是……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又想到不能這麽巧合，所以才來看一下校友錄。”
“哦……我還以為你是不是聽說了蕭秋南整容的謠言，於是準備拿他中學時候的照片做對比呢。”馮濤雙眼迷蒙，喃喃地說。
田瑤瑤短促地幹笑了一聲：“怎麽會。”卻也不願意再多說。
其實馮濤電腦不算慢了，但這幾十秒的時間在田瑤瑤來說，卻像一世紀那麽漫長，終於她打開瀏覽器，用自己的賬號登入校友錄網站，問她：“你要看哪一級的？”
田瑤瑤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不假思索地說：“就蕭秋南那一級！”
馮濤操縱著鼠標下拉，找到那一級的網頁，直接打開，嘴上還安慰道：“這裏麵的照片是根據前後順序放的，你要看畢業照的話，可能在後麵，要拉一下才有。”
“不用了。”田瑤瑤木然地回答。
她本來是跟小豹子一樣，采取捕獵的預備姿勢，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趴在馮濤肩頭，盯著電腦屏幕虎視眈眈的。
但第一排‘傑出校友最新近況’的照片跳出來的時候，她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一種山雨欲來之前的，沉悶的平靜。
“羅德島設計學院InteriArchitecture設計碩士顧蘭華”，大頭照上那個戴著碩士帽穿著學位服，清雅如一朵空穀幽蘭般的女孩子，那張臉，正巧就是剛才在春秀路口向她問路的那一張！
蕭秋南的前女友，顧蘭華，才貌雙全，書香門第，清華美院的高材生，大二去美國深造，讀完碩士刷完履曆了，現在回國了。
她還問‘東湖小區’在哪裏，不是說跟父母保證過，和蕭秋南私下絕不聯係嗎？東湖國際公寓的房子是蕭秋南進娛樂圈之後蕭明才給他買的，那時候顧蘭華早就身在美國了，她怎麽會知道這個地址？
是誰告訴她的？總不會是夏葉吧？難道是蕭秋南？
那她去蕭秋南家幹什麽？突然上門嗎？老情人久別重逢，天大的驚喜？
等會兒，蕭秋南知道她回來嗎？應該不知道，不然他在自己麵前那演技……誰敢還說他是個花瓶，簡直是影帝啊！
田瑤瑤感覺嗓子裏像是被人塞了一顆梅子，說難受也不至於多難受，但就是堵著呼吸道，讓自己很不舒服。
“怎麽了？不用看了？”馮濤奇怪地回頭看她，田瑤瑤失魂落魄地搖搖頭，往後退了一步，輕聲說：“不用了。”
“你有點奇怪啊？”馮濤擔心地看著她，“真沒事嗎？我那邊有床，你要不要去躺一會兒？還是我找點什麽東西給你吃？”
田瑤瑤茫然地抬眼看著她，忽然又笑起來，雙子座自我保護的機製全開，轉眼恢複了正常：“真不用了！馮姐姐，對不起，打擾你寫稿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現在在趕稿期，不該來打擾的！你就當我沒來過！好啦好啦，我走了，祝你趕稿順利！等你出關之後，約你吃飯喲～～”
她連珠炮似的說著，一邊說一邊後退，臉上掛著再燦爛不過的笑容，連連鞠躬，直到退到門邊，一把擰開大門，就這麽逃之夭夭。
“喂！”馮濤惱火地看著她的背影，氣呼呼地抱怨，“來去如風啊？有病啊？”
當然她是得不到回答的，於是狠狠地關上門，下了結論：“戀愛中的人，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