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田瑤瑤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蕭秋南，半天說不出話來。
終於，那雙眸子裏的光芒一點一點地滅了下去，他茫然若失地一笑，試圖為自己挽回最後的尊嚴，把目光移向別處，自言自語地說：“好吧……我就知道，在你麵前，我永遠是個LOSER。”
“你，你別這樣。”田瑤瑤弱弱地說，感覺到他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指緩緩鬆開，沒有生氣地垂落在身體一側，整個人變得安靜了許多，連剛才那點醉意都沒有了。
“走吧。”蕭秋南低垂著頭，輕聲說，“瑤瑤，你走吧，別管我了。”
“那不行，你還醉著呢！”田瑤瑤心想我冒這麽大風險來救你，又不是要把你丟在路邊不管的，怎麽也要有始有終，不然不是白忙活了嗎！
“求你了還不行嗎？”蕭秋南自暴自棄地說，“我想一個人清靜一會兒，你連最後這點要求都不能答應我？”
田瑤瑤無言以對，蕭秋南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麽，苦笑著說：“是啊，我還坐在你的車上呢，對不起啊。”
說著，他就要站起來。
“你別……”田瑤瑤不假思索地去扶他，被蕭秋南一個猛烈的動作給甩開了：“別碰我！”
碰到你的時候，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去抱住你，親吻你……
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對不起。
他緊抿著嘴，站起來，身體搖晃了一下，勉強站直了，看著遠處的馬路，還有路邊沙沙作響的行道樹，隨便選了個方向就要走開。
“蕭秋南！你聽我說！”田瑤瑤在他身後大聲地喊，“我不是不相信你！”
他略停了一下，心灰意冷地連頭都沒回，就這麽站在原地。
田瑤瑤重重地喘著氣，也不知道怎麽了，蕭秋南的背影仿佛劃開了她心裏最堅固的那一道壁障，她有點害怕，仿佛知道如果今天讓他就這麽走了，自己會再也抓不住他的任何一絲痕跡。
“我……我不想這樣的，對不起啊。”她喃喃地說，“當初明明說好了，我們隻是一個契約，就裝一年的情侶，大家各取所需就好了嘛，你為什麽……你——”
她忽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毫無預兆地從眼中瘋狂地滑落，近乎崩潰地喊了起來：“為什麽要談什麽感情呢！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們就好好做朋友不行嗎？”
蕭秋南緩緩轉過身來，疲憊地看著她，輕聲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讓你為難了，你說的對，是我貪心不足，是我沒有契約精神，是我不應該愛上你，你沒有錯的，瑤瑤。”
“不，不是的！”田瑤瑤用力咬住嘴唇，卻還是抑製不住內心的波濤洶湧，終於她近乎崩潰地哭著說，“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她哽咽著看向蕭秋南，巴掌大的小臉上淚水縱橫，哭得什麽都不顧了，發自內心地質問著：“你喜歡我什麽呢？我怎麽想也想不出來，像我這樣的女孩，到處都是啊，我有的優點，很多女孩子都有，比如你的粉絲群裏，肯定就有更多比我還會照顧你，會對你更好，比我更能讓你開心的姑娘，隻是她們沒有機會認識你！她們就是小粉絲，平凡普通老百姓的一員，和你最近的接觸無非是路透，喊你一句南神，她們能為你付出的比我多得多，可是她們壓根不會出現在你生活裏，連被你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這是什麽？這就是命啊！”
她抬手胡亂地抹著臉上的淚水，自嘲地說：“你是大明星，走到哪裏都光彩照人的那種，你能看上我什麽呢？你要想找我這樣的女孩，隨時都有一大把，無非你就是覺得已經和我在一起久了，習慣了，穩定了，結果我這人居然還不錯，可以相處下去，所以你不想換別人，可是習慣不是愛情啊蕭秋南！”
田瑤瑤透過淚水，看著麵前的蕭秋南，用力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是在自我保護，我承認這一點，我不敢對你付出感情，也不敢對覃遠，對任何人，付出感情，因為我害怕！我在害怕啊你知道嗎蕭秋南？！”
她的心口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隱隱作疼，讓她不得不用手捂住那個地方，泣不成聲地說：“不會付出就不會有期望，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我的心已經老了，我能順順利利地活完這輩子，就是上天對我的最大恩賜……我不想去愛人，也不想被愛，你要的，我給不起，你給我的，我不想要，我所有的愛都給了那個虛擬世界的覃遠，是因為我知道，虛擬世界裏的他是個偶像，是個永遠都不會傷害我的偶像！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喜歡他……我不求什麽回報的話就永遠不會失望了！這多好啊不是嗎！？為什麽一定要談‘愛’呢！”
蕭秋南慢慢地走近她，抬起手，想要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卻被田瑤瑤抓住他的袖子，睜大眼睛，死死地看著他，像要把他此刻的表情永遠記在自己心裏。
可是，淚水流得太快，視野裏模糊一片水光，她始終也看不清他的臉。
“對不起啊，蕭秋南。”她哽咽著說，“是我沒有勇氣，是我太懦弱，是我不敢去愛別人，你說的都對……但是請你別問我原因，我沒法說出來……”
蕭秋南靜默了半晌，伸出手臂，出人意料地把她摟進懷裏，有力的雙臂把她不停顫抖的身體緊緊地護在胸膛上，輕聲在她耳邊說“沒關係，我也不想知道那個原因，但是……瑤瑤，你不相信你自己，你能不能，試著相信我一次呢？”
他抬起一隻手，輕柔地按在田瑤瑤的後腦勺上，阻止了她的搖頭，繼續用那種催眠一樣的聲音輕柔地說：“瑤瑤，我不在乎你心裏到底藏著什麽，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敢不敢，為了我賭這一把？”
田瑤瑤驚慌地想要掙紮，被夜風吹得冰涼的身體卻被蕭秋南的體溫所迷惑，遲遲不願意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仿佛這裏本來就應該是她待的位置，這雙手臂就是為了擁抱她而存在的，緊貼著的胸膛裏傳來的咚咚的心跳聲，和她自己心跳逐漸地合為一體，形成美妙的和弦，為著一個聲音，而堅強地搏動著。
“我喜歡你，我愛你……”蕭秋南在她耳邊輕聲說著，“我會保護你，照顧你，和你一起走下去，不管你心裏在猶豫什麽，相信我，走出這一步來，好嗎？”
田瑤瑤惘然地睜著眼睛，伏在他胸前，低聲的，不確定地問：“真的嗎？你真的能接受我嗎？不管我……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會喜歡我嗎？你喜歡的，隻是現在的你眼前的田瑤瑤，如果我變老了呢？如果……”
如果我根本不是十九歲的田瑤瑤，而是三十歲的姚梓言呢？
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有一股衝動，想要把真相說出來，可是最後一絲理智提醒了她，死死地咬住了牙關。
不能說！這種怪力亂神的事，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的！即便是蕭秋南也不可能這麽無條件地信任自己。
蕭秋南不知道她的心思，反而低聲地笑了起來：“瑤瑤，我比你大七歲，等到你老了的時候，那我就更老了，我還怕你嫌我年紀大呢。”
他抱著田瑤瑤，聲音悠然地說：“其實我想過了，追星也沒什麽年齡差別，你不是還跟我說過，覃遠自己也有阿姨粉，那麽等到你老了，我也老了，他也會老，大家都是一樣的，你又擔心什麽呢？你僅管去追你的星，我隻負責愛你一個人就好，當然了，如果你不喜歡覃遠了，換個別的小鮮肉粉一粉，我也不會吃醋的。”
他溫柔而堅定地向她保證：“我愛你，這一點不會改變。”
田瑤瑤抬起頭，瞪著他，忽然用力地掙開他的懷抱，喘著氣，看著他一言不發，仿佛在準備做一個很大的決定。
蕭秋南有點忐忑不安，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還談的好好的，田瑤瑤又突然不樂意了，他遲疑地叫了一聲：“瑤瑤？”
田瑤瑤瞪大黑眸看著他，終於一咬牙一跺腳，聲色俱厲地說：“走！”
蕭秋南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去哪兒？”
“開，開房間！”說完這句話，田瑤瑤的臉漲得通紅，幾乎連抬頭看蕭秋南的勇氣都沒了。
蕭秋南也被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地問：“開房間，幹什麽？”
話一出口，他才覺得這個問題很蠢。
顯然田瑤瑤也是這麽想的，恨鐵不成鋼地說：“當然是為了驗貨！”
“啊？！”蕭秋南不明白怎麽事態發展得這麽快，剛才他們在一起還隻是糾結你愛不愛我，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就已經牽扯到‘驗貨’的地步了？
田大小姐在談戀愛這方麵的步伐跨得比她飆車的速度還要快啊！
田瑤瑤鼓足勇氣，紅著臉，並不去看他，握著拳頭，竭力裝著理直氣壯的樣子要求著：“不是告白了嗎！不是說喜歡我嗎！喜歡的人……做一點親密的事，也是可以被允許的吧！”
“可以是可以……”蕭秋南艱難地說，“但是……”
“我聽說，愛不愛一個人，親吻的時候，聽聽心跳會不會加快就知道了。”田瑤瑤努力表明自己的目的，“所以……我想試試。”
蕭秋南這才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說：“你就想試試親吻的感覺啊？那樣的話也不一定非要開房間吧？”
這句話惹惱了田瑤瑤，她也不顧什麽臉皮、羞澀，猛地抬起頭來，瞪著大眼睛，怒視著他，憤憤不平地抗議：“你剛才吐成那個死樣子！”
蕭秋南一哽，頓時無言以對了。
“髒死啦！不開個房間好好洗幹淨，漱口就要漱三遍，休想吻我！”田瑤瑤用氣勢洶洶的樣子掩蓋內心的羞澀不安，“這可是我的初吻！很珍貴的！以後是我一輩子的回憶！不能不好好對待！”
說著她一把抓起蕭秋南的胳膊，不由分說地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