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群像
寂靜的夜裏, 就連呼吸都顯得吵鬧。
梁榕易單腳抵在台階上,微微向側邊抬頭就能看到抱著右腿坐在台階上的闕雲柯。他先是不屑似地哼了一聲,而後又換另一隻腳抵在台階上。
時間倒回到二十分鍾前,他倆因為誰上誰下爭執了許久, 但其實是闕雲柯單方麵打壓梁榕易, 最後的結果是闕雲柯又慘又委屈, 而他梁榕易足足反思了二十分鍾自己是不是真是個渣男。
闕雲柯倒像是沒看到似的,反倒是換了一副乖巧的語氣, 聲音軟綿綿道:“學長,我好渴。”
“.……”
梁榕易抹了一把額前的頭發, 小拇指上還卷著幾根長出來的發絲, 就那麽輕輕一扯,疼得他裂開了嘴。人常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這又委屈又有些可愛的人。梁榕易就著咧開的嘴扯了兩下, 不知是不是笑了。闕雲柯隻能看到他不知道撥了誰的電話, 說了“帶瓶水”就毫不留情地掛掉。
“學長?”
“咋地?”
梁榕易猛地抬頭, 而後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上頭又趕緊換了副輕飄飄的語氣說道:“你再等等呢, 現在叫我也沒用。”
“嗯……”
“.……”
“學長?”
“幹嘛呢?”
“.……”
“我又不是賣水的,你總喊我做什麽?”梁榕易捂著胸口深呼吸兩下,避開闕雲柯的目光轉身走到了邊上去。
闕雲柯撇撇嘴, 沒說什麽。
“學長?”
“你還有完沒完了,渴渴渴……渴死你得了.……啊!”梁榕易剛吼了一聲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他猛地回頭看了一眼, 最後匆匆跳了起來。
闕雲柯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隻慢吞吞地向他伸出了手,剛好順著他的動作將人帶進了懷裏。
梁榕易回過神來才發現,先前嚇著他那條大黑狗此時正對著他走了過來。本就漆黑的身體配上閃著幽光的眼睛, 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涼涼,你膽子也太小了吧,一條警犬就給你嚇成這樣?”江曜川在大黑狗後麵匆匆走過來,單手捂著肚子把另一隻手中的水遞給梁榕易,他先前為了去買水跑了好幾分鍾,現在肚子還有些疼。
“你趕著去投胎啊?”梁榕易隨手把水遞給闕雲柯,有些不是很滿意地踹了江曜川一腳,心想這個傻逼。
“我還不是為了我家仇仇,怎麽樣了?情況?”江曜川一說到自己走丟的狗,因為劇烈跑步而變白的臉色更加白了些。
“你家那傻狗怎麽跑這兒來了,這也有幾十公裏吧?”梁榕易抬眼瞥了一眼江曜川身後的人,心想江曜川對狗倒是有情有義。誰知下一秒,江曜川開口的話又讓他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
“你說什麽?林薇她外婆也住這一片?”梁榕易眼神暗了下來,連帶著瞪了江曜川好幾眼,頗有一番自家傻兒子偷不著白菜反被豬拱的感覺。
“對呀,前兩天她就說仇仇丟了,幸好給你遇到了。”江曜川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牙,跟身邊的大黑狗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那你自己去搞吧,我可搞不來。”梁榕易一把拉過闕雲柯就要走,越看眼前的大黑狗越不習慣。
梁榕易剛說完,身前院子裏就傳來了一聲猛獸的叫聲,嚇得他趕緊往後退了退。
闕雲柯單手戳了戳他的腰,有些好笑地說道:“你不是說有辦法嗎?”。
“誰知道這個蠢貨.……”梁榕易看了江曜川身後的人一眼又往下瞥了一眼大黑狗,堪堪止住了即將說出口的話。
“這種事情警察也不管啊,我隻能把我表哥叫來了。”江曜川生怕梁榕易罵他又趕緊說道:“他家這狗經過專業培訓的,與一般的警犬別無二致,比賽過的,真的。”
“那你想怎麽辦?”梁榕易眼神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一臉嫌棄地打了個響指。
也就幾秒鍾的時間,一群人烏壓壓的圍了上來。
“你這是幹嘛啊?”江曜川驚呆了,連連後退好幾步。
這個時候,哪怕是自認為熟悉梁榕易行事的闕雲柯都驚了一下。
“你幹嘛啊?這私闖民宅犯法的吧?”闕雲柯拉了拉梁榕易的衣角,有那麽一瞬間好像回到了初中打群架人不夠去網吧招群演的日子。
“闖什麽闖,你懂個鬼。”梁榕易擺擺手,那一群人就走了過來。隻見梁榕易掏出錢包抽了一把人民幣,一人遞過去一張:“排隊啊,別顯得咱沒素質。”
闕雲柯接過梁榕易遞過來的錢包,然後又看著他從包裏抽出紙巾,很是隨意地攤開然後抽走闕雲柯包裏的鋼筆用嘴咬開筆帽寫道:“五十五個人,一小時兩百,定金一百,尾款後麵結。”。
還真是網吧招的群演?
“導演,等會誰先上啊,提前結束也是這麽多錢嗎?”有個大叔被人推了出來,他雙手合在一起直對梁榕易作揖,邊作邊說:“大夥兒趕著回家吃飯。”
“都行都行,女的走前麵,男的跟上。等會就按我說的做,門開了以後女的就哭慘開罵,男的就拿出家夥。但是千萬別傷著人,不然沒工資的啊。”梁榕易蓋上鋼筆,轉身對著江曜川和他身下的狗嫌棄地瞥了一眼,然後拉著闕雲柯混在了人群裏。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劉懷章正在圍著夫人道歉,據說是血濺下來的時候有人走得太快踩了夫人一腳。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肚子也一起疼了。
“誰啊?大晚上的沒見著正忙嗎?”劉懷章轉身對著門口嚷了一聲,在後麵收拾殘局的管家匆匆走了過來:“先生,外麵圍了好多人,說是找您評評理。”
“評什麽評?沒看見我正忙著,讓他們明天再來。”劉懷章擺擺手,他在村子裏錢多名望也比較高,平日裏家長裏短讓他做個見證評理的事情也很常見。他個人還挺喜歡對別人家的裏短家常指指點點評頭論足,但這個時候就有些來得不是時候了。
“他們不聽,說是今晚非要見著你人才行。”管家看了一眼此刻正坐在沙發上吃葡萄的夫人一眼,適時又說道:“今晚人比較多,似乎比較棘手。”
“行吧,你讓他們院子裏等著,我等會就來。”劉懷章擺擺手又說道,“把那些畜生關好了,明天再給夫人表演。”
管家應允退出去之後,劉懷章才又去哄夫人。
“我媽今早打視頻電話來說最近總看什麽綠水青山的眼睛都有些疲勞了~”夫人嘟了嘟嘴,左手在右手上的金鐲子上摩擦了會兒又說道,“窮鄉僻壤的我怕她們呆著不習慣,她還說看著我這閃閃發光的鐲子覺得心情都好了不少呢。”
“啊,這樣啊,你給咱媽說你那櫃子裏多的是,明天給她寄幾個過去。”劉懷章見夫人也不叫肚子疼了,轉而看著手上的鐲子說道:
“可這些都是你給我的呀,我舍不得的。而且前不久跑了一個,說是認識咱媽的臉……”。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尾微微向左挑,真像是在回憶什麽美好的事情似的,眉眼彎彎笑了笑,而後又眉峰下陷,像是陷入了什麽擔憂的局麵似的。
“行行行,我們明天去買。”劉懷章是生意人,自認為識人看相有一套,書裏說人的表情騙不了人,這還真就是愛了。
“嗯,那你快去吧,早些回來。”夫人揚了揚手,金鐲子後麵的金鏈子叮當作響,是很好聽的聲音。
劉懷章哎了一聲,隨即輕輕退了出去。
“哎劉先生,你是不是捉了我家的狗?”門一打開,一個婦人便撲了上去,剛從群演戰場下來的她把一身灰都揚了出去。
“咳咳咳……怎麽回事?”劉懷章向後退了幾步,身上的潮牌衛衣瞬時沾了一身的灰塵。他也顧不得幹不幹淨了,一邊咳著一邊去拍身上的灰塵。
這衣服還是夫人挑的,說穿在他身上顯年輕。
“對啊,小白你在哪兒呢?聽到就叫一聲~”其他的婦人也圍了上來,紛紛叫著什麽小白小黑小綠的,一個個情真意切,還沒叫出聲就先哭了出來。
“我的兒啊,你與我相依為命,如今你卻被人捉了去,我也不要活了~”後麵好不容易擠到前排的大媽邊說邊去撞鐵門,隻見門一聲巨響,大媽臉上就是血跡。
闕雲柯不可置信地看了梁榕易一眼,後者一臉迷茫又不知所措的複雜表情,顯然是原先的劇本裏沒有這一出。
闕雲柯雲裏霧裏地總覺得拿錯了劇本,但還是感覺掏出梁榕易包裏的紙巾遞給大媽,結果迎來了她眨眼一笑。
闕雲柯:“.……”
“怎麽回事?快叫醫生~”劉懷章跳開了幾步,大媽卻趕著追了上去:“劉先生,聽說您夫人嗜血,我來給她表演,放了我可憐的孩子吧。”
“誰說的,瞎說什麽?”劉懷章趕緊反駁,這種人盡皆知卻也知道不好的名聲他是萬萬不能認的。
梁榕易借機後退了幾步,有些嫌棄地繞開了大黑狗走到江曜川表哥身邊。
“大家都這麽說啊,還說你這屋子裏藏著的不止是狗,人家都說……”大媽欲言又止的恰到好處,那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一看就是個專業的演員。
“說什麽?”劉懷章心裏又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問了出來。
“警察!”江曜川的表哥突然掏出了證件,大黑狗在前麵為他開了一條走向劉懷章的路。
“什麽?”
“哎呀警察同誌,你救救我的兒吧。”大媽一把抓住江曜川的表哥又嚷了起來,嚷完了才發現這“同行”十分不懂配合自己。
“有人舉報你涉嫌拐賣人口,你家這屋子血腥味是不是太重了些?”江曜川的表哥話一出口,劉懷章整個人都抖了三抖,臉上的橫肉擠在一些,差點沒變了形。
“.……”
十分鍾之後,一排警車呼嘯而來。闕雲柯臉色複雜地看了梁榕易一眼,心裏盤算著這一條龍服務的群眾演員得花不少錢。他本想跟江曜川打個招呼帶著梁榕易回家算了,卻沒想到警車上下來的警察演得太入戲,不讓他們走。
晚安安!麽麽噠,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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