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平陽風波
哦!!
平陽府地處山西行省南部(今山西臨汾市),東枕太嶽餘支,西依呂梁山脈,中部是廣闊的河穀平原,汾河幹流縱橫南北,兩岸沃土千裏,端的是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好地方。據堯典記載,堯帝曾建都平陽。兩晉時期劉淵亦建都平陽,故此平陽說是千古帝都亦不為過。東漢時期,此地曾出了兩位名將紅色警戒之民國。一位是衛青,而另一位則是霍去病。
大奎生平沒做過虧心事,但今天確是破了例。先是選定了汾河岸邊,而後布置了刑場。按大明律法,聚眾毆鬥者杖刑五十,若傷及性命則斬首犯。
馮府惡奴六人,連同馮老爺共七人一並被綁赴刑場。
此刻天色剛剛放亮,刑場外來了兩隊軍兵,護衛著三頂八抬軟轎進了刑場。
大奎由第一頂轎子裏出來,第二頂軟轎轎簾垂掩,卻不見裏麵的人下轎。平陽府尹孫東海是最後一乘軟轎,等孫東海下了轎再看,不由得一陣心悸。刑場上一片肅殺景象,七名劊子手早已在河邊等候,個個懷抱鬼頭大刀,俱是一臉的凶狠摸樣。再加上護衛四周的兵士精神抖擻刀槍雪亮,卻都是生麵孔。
孫東海見此情景不僅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大奎身後三步遠的地方,小心的言道:“大人,馮家人縱有錯處,罪不至死啊!”
大奎頭裏走著,嘴上卻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公地道。有何不妥?”說著話的功夫已走到了監斬台邊,這才轉過身對身邊的護衛問道:“人都帶齊了?”
侍衛拱手稟道:“回大人話,馮家共七人已係數到案。”
大奎隻輕輕一哼,這才閑庭信步的上了監斬台。台上設了條案太師椅,大奎落座後吩咐道:“將犯官孫東海拿下。”
這一聲令下,早有兩名兵士衝將上去,將孫東海烏紗官服扒了下來,孫東海隻著一身中衣被按跪在地上。事起倉促,孫東海不禁大呼:“大人,這是為何?”
大奎在台上嗬嗬笑道:“昨日勞煩孫大人奔波一番,為免事出變故,故此先穩住你,你有何罪狀稍後便知。”言罷再次吩咐道:“將犯官孫東海押下去,帶馮家案犯。”
此時的馮老爺一身緞袍卻是胡亂的披在身上,頭發雞窩一般亂糟糟,看樣子是被人從被窩裏揪出來直接綁了來。
原來昨日大奎命孫東海從新辦理此案,孫東海卻隻將六名馮家家奴拿獲壓在牢中。大奎佯裝十分滿意,當日後晌陪同曹氏去了城南堯帝廟上了香,借此遊玩一番,對於這樁命案渾然不放在心上。
豈料半夜時分,大奎的屬下突然衝進馮家大宅將馮老爺綁了,大奎命人連夜安排了刑場,並連同那六名家奴一並押赴刑場。不僅如此,馮家的管家、賬房先生也一並拘拿另至別處嚴刑逼供。
如今正是曉春,白日裏風和日麗,夜晚卻是寒風刺骨。尤其是汾河岸邊,風勢更見強勁。馮老爺連同自己的六名家奴在河岸邊跪在河灘上苦不堪言。押解他們的校尉隻說了一句話:“張大人想知道的事情很多,比方說你如何賺銀子,都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在這裏好好想想。明日與你家中的賬房管家等人對質,若有一句虛言,難免一刀之禍。”
這半夜之間,馮老爺挖空心思來想對策。
大奎心中有數,如此正當戰亂之年,這些地主豪紳尚能衣冠楚楚飽食終日,靠的便是欺壓良民榨取錢財國醫大師無彈窗。隨便揪出一兩個有錢人,哪一個也不幹淨。今日大奎便要將這些地主豪紳搜刮的民脂民膏一並收回,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馮老爺在這平陽城中有一個綽號叫做‘不老實’,因為他叫馮不實。馮不實被帶到了監斬台下,與六名家奴跪成一排。
大奎高高在上,慢條斯理的問道:“馮不實,你可想好要說什麽了?”
馮不實跪了半夜凍的半死,此刻聽到問話卻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了。身後兵士見他不答話,二話不說就是一槍杆。這一槍杆抽在馮不實的背上‘啪’一聲悶響,馮不實一聲慘嚎撲倒在地。兵士將其揪起來,在他耳邊斷喝一聲:“大人問話,快些回答。”
馮不實連忙哀嚎告饒:“我說我說。”
大奎在台上也不急躁,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身上的官服。隻聽馮不實言道:“草民是做藥材生意的,在平陽府有三家藥鋪。另外在城外尚有良田三百五十畝,盡數租給本地佃戶耕種。”
大奎冷笑道:“本官想知道,你都做了什麽錯事。你說自己的產業做什麽?”
馮不實倒也痛快,直言道:“草民罪孽累累,死不足惜。若大人肯饒草民一命,馮某名下產業盡數送與大人。”
大奎聞言不僅哈哈大笑,半晌才道:“你的產業送與本官,本官豈不是落個貪贓之罪?”想了想,大奎續道:“不該是送與我,而是罰沒充公。”說話間,身後侍衛送上一摞供狀。大奎拿在手裏大略看了看,好家夥!這馮不實也真算得上是斂財的耙子。這些供狀便是馮府管家及帳房的供詞。
供狀上林林總總詳細說了馮不實多年來所做的虧心事,連如何娶小老婆都一一詳述。
曾有一個戲班子到平陽落腳,因其中有一個戲子貌美如花,剛到平陽未及半月便聲震四方。馮不實得悉後設計霸占了戲子,並逼得班主險些上了吊,最後帶著戲班子逃離了平陽城,如此作為不勝枚舉。
大奎將這些供狀放回案上才道:“馮不實為禍鄉裏多年,若不殺你難平民憤,來人啊!”
台下兵士一聲虎吼:“在。”
大奎擺擺手道:“拖下去,斬了!”
“大人,饒命啊。”馮不實哭號求饒,其狀甚慘。
大奎見到馮不實如此淒慘模樣,仿若心中有些不忍。揮手屏退欲上前動手的兵士,探出身子問道:“你叫本官如何饒你?難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說?”不等馮不實說話,大奎又道:“若是舉報他人證據屬實,當可另當別論。”
如此點醒,馮不實哪裏會不明白。當下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六七個名字,並將他們的罪狀說的天花亂墜惟妙惟肖。
馮不實說的這些人,都是平陽府豪紳。大奎滿意的點點頭道:“嗯,有根有據不似作偽打工太子。來人啊,將所述之人一一捉拿到案。”
身後侍衛領命,帶領一幹人馬火速進了城。
這一下平陽府熱鬧了起來,平日裏仗著錢勢橫行鄉裏的幾家豪紳遭了大難。家產被抄不說,連當家的都被官服上了枷鎖捉拿了。未到午時,馮不實所供述的七名豪紳一個不剩的被帶到了汾河岸邊的刑場。
大奎故技重施,再派人將這些豪紳的管家帳房拿獲,嚴刑之下真相大白,供詞足足有一尺厚。要命還是要錢?當然是要命。粗略一算,官府共收繳房產十七處,商鋪三十二間,良田一千七百餘畝,金銀總計二百三十五萬兩。
至於這些拿獲的人犯家中仆從老小,則每人三兩銀子遣散。其餘人等按供詞所述。有人命案的盡數斬首,沒有人命案的發配至遼東充軍。大奎信守言諾,沒有殺馮不實。但卻命人在發配的人群中散步了一個消息,是馮不實出賣了他們。
可憐馮不實,身價巨萬一夜間化為泡影。這還不算,聽說在發配遼東的路上便被其他案犯掐死了。
‘升堂’……。
平陽府衙開堂問案。
大奎念及孫東海心中一定有怨氣,故此就在平陽府衙開堂問案。
孫東海被帶上堂來,開口便問:“張大人,下官所犯何罪?”
大奎在堂上威坐,冷笑道:“為官者不為百姓申冤,這便是罪過。”說罷命人拿來平陽眾豪紳的供詞,大奎指著供詞道:“平陽府發生這許多冤情命案,你身為平陽府尹竟是充耳不聞,這不是包庇又是什麽?”
孫東海見問,思慮片刻這才揚聲道:“本官乃朝廷所授,張大人豈能不報知朝廷任意裁撤?”
大奎聞言拍案而起,怒喝道:“本官身為中書省左都禦史,三品以下官員俱受節製,如何管不得你?”說罷喝令道:“來人,將犯官孫東海押在大牢,三日後問斬。”
聽到大奎如此一說,孫東海不禁咆哮道:“張大奎,你敢私斬朝廷命官?我要告禦狀,我不服!”
大奎冷聲一笑,揮揮手道:“將犯官帶下去,對其言辭不必理會。”
左右衙役互看一眼,還是聽從號令將孫東海帶了下去。
接下來,平陽府又發生了一件大事。雖是戰亂之年天下初定,平陽境內人口也有三十餘萬。官府按造冊的名單一一查訪,人家境貧寒的贈與土地耕牛及少許金銀,一時間平陽府百姓歡天喜地,比過年還熱鬧。
耕種之家多數是佃戶,如今有了自己的土地,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一樣好事。大街上都在傳誦著左都禦史張大奎的功績,平陽府為禍多年的地主豪紳死的死發配的發配,老百姓再不用忍氣吞聲寄人籬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