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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引蛇出洞

  薛顯見到大奎如此事態,竟是輕輕一笑。大奎見狀不覺心中有氣:“你笑什麽?”


  薛顯不緊不慢的喝了口麵湯,這才道:“早就聽聞張大人武藝高強,若有興致何不殺人泄憤?”大奎聞言不由的一驚,隻是看著薛顯發愣。


  薛顯續道:“從路上的蹤跡上看,此地有元軍小股偵騎出沒。這群元兵絕不是為我等送行的,俗話說長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些元軍留不得,我們就從他們下手如何?”


  “如何下手?我軍兩萬之眾,元軍僅僅數百騎。他們怎會以卵擊石?”大奎百思不得其解,卻不知薛顯有何計策。


  薛顯再次微微一笑道:“我軍兩萬兵馬聲勢浩大,列隊過這黑山最快也要兩個時辰。元軍偵騎走在前麵,那後麵一定也有。初步估算敵軍該有一千之眾,我軍前後各有五百。”喝幹了碗中麵湯,薛顯才續道:“若是我軍中有車馬掉隊,而護衛兵士不足二百,你猜會怎樣?”


  大奎驚呼道:“若是如此,敵軍偵騎必回合兵一處襲擊掉隊的車馬。”略微一頓,大奎不僅想到要害之處,當下遲疑著問道:“兵貴神速,我部兩萬精兵須盡快趕到蘭州。若是如此豈不耽擱了時辰?”


  薛顯不假思索答道:“對付一千騎兵何須兩萬人馬。大隊人馬先行趕到蘭州,隻留兩千人收拾這群元兵便是。”


  大奎抬頭望著帳棚頂,幽幽言道:“也隻能多殺敵軍,以此祭奠死去的英靈了。”


  大隊人馬過了黑山,再向西行已是陽關大道。不巧的是車隊中有十餘輛大車因為黑山的山路崎嶇難行癱在了路上。明軍不得不留下十幾名車夫及兩百名兵士,待到車馬整修完畢即加緊追趕隊伍。


  山風淩烈,雖是初春時候仍是刻骨寒冷。大車排成長隊停在路邊,騾馬也都卸了套。眼看天要黑了,光憑車夫看來是修不好破損的板車了。無奈之下兵士也紛紛動手幫忙。此刻大奎身穿一件羊皮襖,頭上帶著一頂狗皮帽子,雙手攏在袖子裏看著大家一片忙碌。這種粗重的活大奎可做不來,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別人忙活。


  夜色漸濃,車夫將馬車圍成一個大圈,場地中升起一堆篝火。無論是兵士還是馬夫,盡皆圍坐在火堆旁取暖。看樣子就算要走也要趕在明天天亮才能上路,所有人都是看著火堆發呆。沒人願意背井離鄉的出來打仗,更沒人願意在荒郊野外忍受寒風幹坐一晚上。大奎也不例外,雖然他被格外的照顧,身上披著一床被子,但仍似覺得冷。雙手不禁死死撰著被子,盡量將被子裹緊在身上。


  麵前這堆篝火,說是取暖實則卻如滄海一葉。這荒郊野外的保不準會有豺狼出沒,升起火堆便不會有野獸敢靠近了。


  此次跟隨大奎的帶兵校尉是薛顯的老部下,姓陳名天吉。陳天吉本為江西撫州府人氏,因被地主老財欺負的狠了,這才落草為寇。江南混戰之際投了紅巾軍,一直到如今頗有戰功。此刻陳天吉見到大奎與眾人一樣坐在哪裏,不僅上前討好道:“張大人,天寒地凍坐在地上容易生病,還是給您搭個帳篷避避風頭吧。”


  大奎微微一笑道:“沒見我屁股下邊坐著馬鞍嗎?用你小子獻殷勤?”眾人聞言不禁哄堂大笑,本是淒冷的寒風好似也被笑聲驅散了不少。


  陳天吉陪著眾人嗬嗬傻笑了一陣,卻又對大奎神秘的低聲道:“卑職這裏有酒,大人要不要喝上些?”


  大奎聽到有酒,看怪物一樣看著陳天吉,半晌才罵道:“那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與我取來?”陳天吉樂的屁顛屁顛的去身後不遠的大車上取了一個水袋來。


  大奎接過水袋拔了塞子將水袋湊在鼻下聞了聞,卻向陳天吉問道:“軍中嚴禁飲酒,你怎會不知?”


  陳天吉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聽到大奎責問忙告罪道:“大人勿怪,這酒是滿袋的,卑職從未喝過。”思慮片刻,陳天吉才續道:“這酒還是在西安府備下的,為的便是荒野露宿禦寒之用。卑職並非貪酒之輩……。”


  大奎虎著臉聽陳天吉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難怪你身負軍功卻隻是個校尉,做什麽事不假思量如何能升官?”說著大奎就著水袋喝了一口酒,此酒入口辛辣直如一股熱流滾入腹中,雖不是什麽好酒但卻別有一番滋味。


  “來來來,好酒自當同享,眾位兄弟每人喝一口。擋擋寒氣!”說著大奎將水袋遞給了身旁的人。在場的俱是村夫與軍漢,倒也個個豪氣。聽到大奎如此說也不客氣,將那水袋輪番傳了一遍,每人喝了一小口,回到大奎手中時水袋已空。


  眾人本覺得大奎乃是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故此一開始都是幹坐著不說話。此番大家喝了酒話就漸漸多了起來。都不是什麽儒雅之士,說的話也就沒什麽顧忌。


  一車夫湊上前來笑問道:“大人,您是幾品官啊?是不是做大官的平日裏都是好吃好喝啊?是不是每次出門都要人用轎子抬著走?”


  大奎笑了笑沒言語,陳天吉卻是趾高氣昂的炫耀道:“我家大人乃是當朝一品太保,山珍海味豈在話下?”這一句話把大奎說成了他家大人,好似跟大奎很熟絡一般。


  大奎嗬嗬笑著提高了嗓門道:“我張大奎也是苦哈哈出身,從前跟你們一樣。承蒙皇上看重拜為監軍之職,今後便與大家風雨同舟了!”說著清了清嗓子又道:“等到打完仗,在場的眾位有一個算一個,本官出銀子請大家好好吃一頓,怎樣?”


  圍在大奎身周的車夫兵士頓時轟然叫好,氣氛瞬時間熱烈起來。正當大家暢所欲言之際,大奎身邊的陳天吉突然附身趴在了地上,一隻耳朵緊貼地麵細細聽了一會,這才起身向大奎附耳說道:“大人,要等的人來了。”


  大奎若無其事的左右看了看,隻聽到黑漆漆的夜色中山風呼號,卻哪裏有人的影子。


  但薛顯既然將陳天吉留在大奎身邊,自然有他的道理。這陳天吉別的本事沒有,卻有一對‘順風耳’。這並非妖狐鬼怪那般的‘順風耳’,但迎風聽十裏卻並非虛言。但凡大隊軍馬的動靜,陳天吉都能在十裏內發覺蛛絲馬跡。


  大奎選在此地落腳並未盲目為之,而是事先早選好了。向東是黑山峽穀,向西是陽關大道。向南是一片荒野,向北卻是一大片密林。林間可通黑山山頂,也可繞路回到大路上。


  耳畔風聲中逐漸摻雜了陣陣馬蹄聲,且越來越近,大奎卻笑了。


  眾兵士紛紛起身,拿起了兵器。大奎扔掉了身上的被子,脫去了身上的羊皮襖露出裏麵的甲胄來。陳天吉又屁顛屁顛的去一輛板車底部抽出了一杆鐵槍,雙手抱著跑回來交到大奎手上。


  這次回轉應天再隨軍出征,大奎帶來了從前的紫金獸麵鎧,還有那杆镔鐵烏龍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奎腰際又掛上了那隻鹿皮口袋,裏麵鼓鼓囊囊裝滿了精挑細選來的石子。為了此次北征,大奎可謂做足了準備。


  陳天吉竟又去拿來一個包裹,當著眾人的麵打開,裏麵是一件披風。做文官的要有體麵地官儀,作武將就要有將威。若是光有甲胄兵器沒有披風迎風招展豈不是很沒排場?


  這可倒好,元軍大隊人馬在衝鋒,大奎卻是在打扮。


  一切準備得當的時候,陳天吉稟道:“大人,元軍即刻便到,我等該走了?”


  大奎微微一笑道:“你等盡可到山林中躲避,本官自去會會這群朋友。”


  陳天吉聞言大驚,忙道:“大人萬萬不可,薛顯將軍曾吩咐卑職,一旦發覺元軍蹤跡應當盡速躲避,那可是一千元兵啊。”


  他聽到這句話,大奎不僅臉色一板隨之喝道:“薛將軍尚要聽本官的吩咐,你何須多言。速速躲避,並向伏兵發暗號。”


  陳天吉無奈之下,向著眾兵士及車夫喊道:“你們自去林間避難,我留下來護衛張大人。”


  眾人相顧失色,片刻間一片沸騰:“我等皆願留下來一同抵禦元兵。”


  大奎很欣慰,走到車旁拉過黑風翻鞍上馬,這才對陳天吉吩咐道:“都不必爭了,你們自去林間暫避一時,人多了反倒礙手礙腳。”


  陳天吉聽到大奎如此說,不僅一跺腳高聲喝道:“都跟我走。”兩百兵士及數十名車夫隻得乖乖的跟著陳天吉奔向山林,臨走的時候各自回頭望向騎在馬上的大奎。興許都在想,這位大人是病了吧,腦子糊塗了?那可是一千如狼似虎的元兵啊。


  大奎眼看著所有人離去,這才緩緩策馬向西而行。此刻已無須陳天吉的耳朵大奎也能聽的到隆隆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風更急了,暗夜中天上烏雲密布,隻是不知要下的是雪還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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