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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孤身求藥

  楊小虎病了,許是淋了雨受了涼,此刻已是雙頰通紅神誌不清。


  大奎得知此訊不僅心急如焚,這裏地處荒僻無醫無藥,卻如何治病救人?大奎不僅暗恨自己當初沒有跟二師兄好好學醫術,自己的母親眼睜睜的病死,如今自己生死兄弟的後人也害了急病,自己卻是束手無策。


  大奎顧不得在農家小院門前苦守,急急奔到山崖邊。那裏有自己帶來的五千兵馬,還有自己的義子楊小虎。來到崖邊再看,大奎不僅愁上加愁。一夜大雨,半數將士受了風寒。像楊小虎這樣重病的不在少數。


  驃騎營偏將叫做康茂才,鐵骨錚錚的一條好漢。此刻卻也是走路一步三晃的來到大奎身前稟道:“大將軍,全軍半數染病,需派人去尋良醫救急,若不然我軍危矣。”


  大奎望著偏將康茂才,不僅心中感歎。康茂才早年聚兵保鄉裏,被元朝封為淮西宣慰使、都元帥,後率部歸降吳王朱元璋,授秦淮翼水軍元帥,鎮守龍灣,又任都水營田使,率士兵行屯田之策。


  陳友諒攻打應天府,康茂才行詐降計,誘使其躁進急行,在龍灣將其擊敗。後隨吳王朱元璋破江州,攻占蘄、黃,戰鄱陽湖,因功升為大都督府副使,又從滅張士誠,同知大都督府事。康茂才於水戰頗為精通,然步戰稍有不足。如今隨徐達元帥北伐,卻隻充任前鋒軍驍騎營偏將,這未免大材小用。


  “康將軍快去歇息吧,我這便命人去尋醫問藥。”大奎親手扶著康茂才來到崖邊避風處,尋了一塊大石扶其坐穩,這才喃喃自語道:“離此最近的就是平涼鎮了,我這便去平涼尋一個郎中來。”


  身周眾將士聞言紛紛攔阻道:“大將軍,平涼現為元兵占據,如今正逢戰事,元兵怕是已加緊戒備,你此刻前去無異於深陷虎口。還是從長計議吧。”


  大奎微微一笑,分開眾人去拉過一匹戰馬。回身再看屬下眾將士,這才撥馬揚鞭而去。


  那隻剛剛行至農家院門前,隻見路上站立一人。一身灰布粗衣腰上紮著布絛,灰黑布褲千層底的布靴。看身子骨該是正當壯年,大奎騎馬走近時,這人才緩緩回身,竟是個半白的老者。


  “大將軍恕罪。”老者向著大奎深深一揖,大奎不僅一愣。


  “你是何人?何罪之有?”大奎心中明白這老者必是這家主人,嘴上卻是明知故問。


  老者聞言答道:“老夫歐陽德,便是這農舍的主人。三日來看到將軍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老夫感佩。心知將軍所帥乃仁義之師,故此這才下山與將軍相見。”說著再次深深作揖賠罪道:“請將軍恕老夫怠慢之罪。”


  大奎心中一寬,翻鞍下馬搶過來將老者攙扶起身。


  “老丈嚴重了,眼下還望歐陽前輩指條明路,何處能請到郎中?我的部下偶感風寒急需就醫。”說著大奎深深還禮道:“張大奎這廂拜謝了。”


  “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歐陽德雙手相扶道:“老夫雖是一介愚民,但也略懂歧黃之術。這治病救人乃是無量功德,老夫自當略盡綿薄之力。”歐陽德微微一笑,清風吹過須冉飄飛,雖是山民打扮,卻也顯得幾分仙風道骨。


  大奎聞言大喜過望,抱拳道:“那就勞煩歐陽前輩了。”


  歐陽德微微一笑,這才道:“隨我來吧。”說著當先領路進了自家院子,大奎緊跟其後來到院中。


  歐陽德來到農舍簷下,伸手由牆上摘下一個提籃。由籃中抓了少許草藥道:“我家中草藥是有的,但將軍屬下人數眾多,我怕是不夠。況且要想即可見效尚需數味藥材……這……。”


  大奎見歐陽德遲疑,不禁急問道:“是何藥?”


  歐陽德緩緩答道:“生薑。”


  大奎忙道:“這生薑我知道,卻應該到哪裏去找?”


  歐陽德為難道:“離此最近的平涼鎮有,可到鎮上尋濟世堂藥鋪,就怕將軍不方便。”


  大奎一擺手道:“還需什麽,前輩不妨一一話與我知曉。”


  歐陽德將手上提籃掛回牆上,回身進了房。取來筆墨等物寫下一道方子,這才將藥方交給大奎道:“照此藥方抓藥,都是尋常藥草。但每樣草藥各需十斤。”


  大奎看了看藥方上的字跡,足有七八種。這加起來就是近百斤。此地距離平涼將近八十裏,快馬來回也許一日。救人如救火,這卻是萬萬等不得的。大奎收了藥方,抱拳道:“我屬下將士還望前輩多加照拂,張某去去便回。”說著大踏步出了農舍。


  隻聽到身後歐陽德喚道:“將軍早去早回啊。”


  大奎出門上馬一路向東,沿著山路疾馳而去。山路雖是崎嶇難行,但大奎心急如焚卻是毫不減速。又行近一個時辰,眼前已是一片荒坡。


  這坡地溝壑縱橫,道路險僻非常。大奎無奈之下隻得下了馬,將身上甲胄衣袍脫掉,塞進了鞍囊。大奎在戰馬勃頸上拍了拍道:“你回去吧。”


  戰馬久經訓練倒也通靈性,竟真的調轉馬頭緩緩奔去。


  大奎身上隻著中衣,提著龍吟劍,徒步上了高坡。坡地雖是難行,但大奎身輕如燕如履平地。一路疾奔之下,僅半個時辰便過了這坡地。回頭再看,這坡地竟縱橫足足八十裏有餘,若是大軍經過所行必慢,怕是要走兩天。


  大奎立身坡下舉目四望,本想辨明方向再定行至,哪知環顧之下竟見到嫋嫋炊煙由一處樹林後升騰而起。


  大奎心中不免疑惑,此地荒僻難行,四野不見人家,卻哪裏來的炊煙。


  此刻正值午時,該不會是狩獵的獵戶在野外生火做飯吧。提到吃飯,大奎不禁覺得有些餓了。既然是偶遇,不妨前去前去廝混一番,祭祭五髒廟也好。


  想到這裏大奎再不遲疑,縱身形隻向炊煙升起的樹林處奔去。路上一條河流阻路,好在河水不深,大奎徒步淌過河道上了對岸,眼看著再有數百步即可到樹林了,突然由樹林處繞出一人來。


  大奎離得雖遠,但看的卻是真切。這人一身皮甲,手持長槍,頭戴胡帽雙耳垂裘,卻是個元兵打扮。大奎心中雖驚,但四下裏倒是不泛藏身之處。大奎閃身到一塊大石後藏好身形,再偷眼向樹林處望去。


  那元兵卻是向河道行來,大奎藏身石後靜等著元兵慢慢走近。那元兵一手提著長槍,一手拎著水袋,卻是到河邊打水的。


  元兵剛走到大奎左近,大奎閃身而出探臂如風,右手正扣在元兵咽喉處。隨即再次閃身將元兵拖到了大石後。元兵憋得滿臉通紅呼吸不暢,看樣子再掐一會,這家夥就咽氣兒了。大奎將這元兵隨手一扔,將其丟在地上。


  “兄弟,莫要聲張。我問什麽你隻管回答,若有一句謊言……。”大奎說著一揚左手龍吟劍道:“我這寶劍很久沒見血了,你不要逼我。”


  元兵好歹喘勻了氣,聞言連忙掙起身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道:“大俠饒命大小饒命。”


  大奎聞言上下打量一下自己,身上隻著了中衣。卻哪裏像是大俠?


  大奎心中不由的好笑,但仍是冷聲問道:“我且問你,你在這裏做什麽?”


  元兵哪裏敢隱瞞,一五一十的交代道:“小的是傲敦將軍屬下,此行是來阻截明軍的。”


  大奎一瞪眼喝問道:“你敢滿我?”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元兵帶著哭腔連連求饒,更是一勁的磕頭求饒。


  大奎再問道:“你們有多少人?從實招來。”


  元兵忙實言道:“小的屬新附軍,同來的五百兄弟都在林子哪裏了。”


  大奎不僅冷笑道:“五百人妄圖阻截明軍?”大奎心知其中必有蹊蹺,當下追問道:“你們要如何阻截明軍啊?”


  兵士忙回道:“小的也不知,但賀魯將軍……哦,就是我們的千夫長說,讓我們把泡了迷藥的棉布浸在河道上遊,如此一來明軍到了這裏喝了河裏的水就會中毒倒地,然後我等前來補刀。”


  大奎聞言不僅火冒三丈,踏步上前一把揪住元兵衣領喝問:“這是誰的主意,從實講來。”


  元兵哪裏還敢隱瞞,如實道:“是一個叫方九天的苗人教的法子。”


  大奎聽聞方九天的名字,心中不免驚詫。心道:‘不是冤家不聚頭,竟然是他?如果遇上,那就老賬新帳一起算。’大奎好不容易遇到這個舌頭,自然不能輕易放過。當下細細問了平涼的街市布局,元軍布防等。這元兵倒也老實,當下一五一十和盤說出。


  聽到這元兵說傲敦手下隻有不足五千精兵,餘眾皆是烏合之徒。大奎不由得放下心來。


  但此行的目的卻是求藥,便是天大的事也要先把燃眉之急解了。


  大奎不僅又問:“平涼鎮上可有大的藥鋪?”


  元兵忙道:“有,有。由此路進鎮,在鎮子最南邊有家濟世堂藥鋪。”


  大奎該問的也問完了,當下一掌將這元兵劈昏在地。三下兩下扒了元兵衣甲穿到了自己身上,戴了番帽撿了長槍,這才將元兵小心的藏在了一處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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