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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鬧市凶案

  大奎笑道:“若真是曾西懷犯了法那麽自當斬首”


  何崇誌低頭沉‘吟’片刻才道:“自古殺人者死張大人之意下官不甚明了還望大人明示”


  大奎嗬嗬笑道:“本官是說若曾西懷確是犯有必死的罪行何大人盡可將其斬首若是另有隱情大人可酌情辦理此案”


  “以何為尺度”何崇誌出言試探問道

  大奎笑道:“當是以保命為尺度吧”


  何崇誌聞言點點頭道:“張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依法辦案不冤屈百姓也是下官份內之事”大奎與何崇誌相視而笑再次舉杯同飲

  其後所言皆是風‘花’雪月人情世故大奎與何崇誌倒是相談甚歡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何崇誌話匣子打開倒是頗有些見地


  待到眾人酒足飯飽店夥上了茶時何崇誌笑意盈然的喚過店夥結賬

  “一共多少銀錢”何崇誌醉意朦朧的開口問道


  店夥躬身答道:“一共十三兩七錢銀子”


  店夥的這一句話差點讓何崇誌再次鑽到桌子下邊去


  大明建國前由於吏治不清故此有些‘混’‘亂’但自太祖朱元璋登基以後已將以往官位統一改製知府為正四品月俸二十四石約合二十四兩銀子但俸祿中有糧米也有銀錢故此細算來發到手中的銀錢便不足二十兩


  何崇誌懼內(怕老婆)這是大奎的當初探知的其與大奎倒是有些相像每月的月俸盡皆如數上‘交’但大奎與之不同的是每次出‘門’都能從黃鶯手中要出錢來而這何崇誌的夫人卻是一‘毛’不拔


  何崇誌顫抖著手從懷中‘摸’出錢袋子來看上去這錢袋子鼓鼓囊囊倒似有不少銀錢何崇誌對這店夥笑道:“你家掌櫃可在本官有話要說”


  大奎聽著這句話不禁有些想笑想當初這句話大奎也說過無非是賒賬的說辭看何崇誌手上的錢袋雖是鼓著卻定是銅錢想必應該有兩串錢

  大奎笑著轉頭對盤步道:“結賬”盤步聞言當即由懷中掏出錢袋來

  何崇誌一見連忙向大奎擺手道:“張大人這是為何今日飲宴算下官的”


  大奎笑道:“隻要何大人辦案不走俗套本官自然該設宴酬謝一番何大人不必客氣一頓飯而已”


  盤步付了飯錢大奎與何崇誌告辭兩人去了客房留下何崇誌與眾捕快在前堂大眼瞪小眼怎麽辦睡覺


  一問上房五十文普通客房二十文大通鋪正在整修暫不待客

  何崇誌身上的錢不過一串多些今天一共十名下屬同來便是睡普通客房也是不夠的這些捕快具是苦哈哈哪裏有錢住店何崇誌總不能將屬下撇在這裏自己去休息沒辦法秉燭夜談罷了

  自從太祖皇上肅清吏治以來官員不論大小皆是如履薄冰慎小慎微何崇誌身為堂堂四品地方官卻淪落到連住店的錢都沒有這真是讓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且不論其家中河東獅一般的夫人就算是沒有家中管製何崇誌又能如何

  ‘知府’是一府的長官亦稱“府尹”駕五馬正四品授‘中憲大夫’被百姓俗稱為‘五馬諸侯’既是朝廷命官一方大員自然是要注意威儀的騎馬家中要養馬夫坐轎家中要養轎夫


  洗衣做飯劈材擔水總要有下人去幹故此家中還要有丫鬟婆子仆役下人林林總總算下來知府的月俸已是捉襟見肘

  好在何崇誌健談與眾捕快坐在前堂閑聊倒也引得大家細心傾聽到得半夜大家都有些困倦了哪怕何崇誌說的天‘花’‘亂’墜也再無人願意聽了

  正在無計之時盤步再次上得樓來向著何崇誌拱手道:“張大人已為何大人開了上房餘者皆有客房請何大人與眾位捕快大哥早些歇息吧”


  盤步的這一番話無異於靈丹妙‘藥’本是困頓的眾人聞言呼啦啦站起身來何崇誌更是當先抱拳道謝:“多謝張大人美意”


  盤步笑笑道:“無須多禮何大人請”說著盤步伸手做請何崇誌也不再客氣帶著眾捕快下樓去了

  第二日清晨青浦縣縣衙開堂審案

  自從前年太祖朱元璋命徐達與常遇‘春’帶兵剿滅了盤踞在蘇州平江一帶的張士誠部這蘇州與鬆江府一帶便很少再有大的戰事連作‘奸’犯科的事情也少了很多


  身為百姓自然希望安居樂業平靜的青浦縣突然發生了一起命案自然引得百姓爭相前來觀看一時間衙‘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大奎就坐在衙‘門’對麵不遠的茶攤上喝茶這件案子已經無須大奎再橫加幹涉但卻叫盤步‘混’在人群中探聽虛實


  何崇誌辦事果然很利索一早便安排捕快將所有涉案人員一並帶上堂來


  經過簡單的問案事情終於水落石出


  死者吳紀元身為官府稅吏濫用職權‘私’征場地稅借以牟利案犯曾西懷無錢納稅吳紀元即要以案犯曾西懷所販賣的牲口抵稅曾西懷不從遂被吳紀元夥同數人毆打


  扭打間曾西懷憤而起身從地上拾起石塊胡‘亂’投擲借以自保怎奈誤傷稅吏吳紀元從而使吳紀元重傷不治身亡


  待到一切問清楚何崇誌當堂斷案:“鬆江府及所轄州縣由於連年戰‘亂’民生凋敝百廢待興昔年太祖曾頒布詔書但凡人口不及三千戶之州縣所有稅賦一律減免三年今稅吏吳紀元公然‘私’征雜稅貪贓枉法以至與曾西懷毆鬥死於非命

  青浦縣令吳紀亨雖薄有政績但其胞弟所作所為其身為兄長難辭其咎現本官宣判:將青浦縣令吳紀亨革職查辦”話音一落早有捕快撲上堂來將青浦縣令吳紀亨五‘花’大綁押下堂去


  何崇誌又道:“曾西懷不服官府管製鬥毆誤傷人命雖情有可原但國法難容現本官宣判:將案犯曾西懷押回鬆江府打入死牢等待秋後問斬”說著何崇誌一拍驚堂木揚聲喝道:“退堂”


  “威武”堂下兩側衙差唱著堂威隻見兩名捕快走上堂來將曾西懷上了枷鎖押下了大堂縣衙‘門’前看熱鬧的百姓見到何崇誌如此宣判皆是不禁議論紛紛盤步聽到連忙回身向茶攤跑去


  “義父不好了何大人判曾西懷問斬啦”盤步還未跑到大奎身前已是揚聲叫道


  大奎並不驚慌卻是依然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義父你快想想辦法啊”盤步心中不禁有些著急


  大奎放下茶碗這才道:“我等前來是查貪官的並不是來搭救死囚的想什麽辦法”


  盤步聞言一愣這才問道:“那稅吏吳紀元如此可惡打死便打死了為何還要再搭上一條無辜的‘性’命”


  大奎望著盤步良久這才道:“吳紀元雖有百死莫贖之罪但自有國法處置曾西懷身為一介百姓殺傷人命自當依處這有什麽不對嗎”


  盤步還要爭辯大奎隨之伸手止住盤步話頭道:“曾西懷若是任由吳紀元搶去了牲口隨後一紙訴狀告上縣衙到時自有國法為他伸冤若是青浦縣令吳紀亨徇‘私’枉法自有本官理論身為百姓能喊冤能告狀卻萬萬不能殺人因為殺人者死”


  盤步聞言氣道:“當時隻是誤傷曾西懷是失手啊”


  “盤步啊為父說了半天你仍是這般執拗來坐下說話”大奎伸手一指身邊的板凳

  盤步氣呼呼的過去坐了大奎這才道:“稅吏吳紀元‘私’征地稅借以牟利這是吳紀元的錯處其兄長青浦縣令吳紀亨雖不曾參與其胞弟的勾當但其視而不見便是吳紀亨的錯處而曾西懷既然是百姓自然是以奉公守法為本他殺傷人命便是他的錯處別人就算有千般的不對卻不是身為百姓可以管的”


  大奎看著氣呼呼的盤步這才又道:“若是為父坐堂也一樣會如此判案”


  盤步猛地站起身來道:“義父的意思我明白了下次若有人拿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不反抗帶著脖子上的刀去報官便是”


  大奎聞言怒道:“放肆自保與知法犯法怎能相提並論”


  盤步隻背著身雖是不再言語但大奎看得出他很生氣盤步的‘性’子耿直大奎是心知肚明但耿直與魯莽無知卻要區分開來一‘陰’一陽是為道凡事都有正負兩麵至於究竟該如何把握這便是分寸和火候


  大奎還待與盤步細說其中利害就看到長街遠處行來兩架馬車馬車上拉著兩部囚籠想必是押解曾西懷和吳紀亨的

  果然兩架馬車在縣衙‘門’前停住不多時由縣衙內走出數名捕快來驅散了百姓隨後另有捕快將曾西懷和吳紀亨押上了囚車

  等到鬆江知府何崇誌帶著其餘的數名捕快出了青浦縣衙‘門’車馬隊伍浩浩‘蕩’‘蕩’向縣城外行去鬆江知府何崇誌來到茶攤前向著大奎拱手道:“張大人曾西懷一案今已結案下官職責所在有負所托還望張大人見諒”


  大奎站起身嗬嗬笑道:“何大人鐵麵無‘私’張某十分感佩……”


  正在這時不遠處囚車上的吳紀亨竟發出一聲慘叫卻被不知何方‘射’出一隻冷箭慣‘胸’‘射’死大奎心中一驚閃身出了茶館奔到街上向著冷箭來處望去卻見長街遠處一個人影一閃即逝


  大奎再不停留發足向著殺手消失的胡同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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