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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CASE 02-1 趙遠

  CASE 02

  委托人:趙遠

  委托事務:信鏢


  承接人:房立文、張雪璧(Sprite)


  時效:十天


  委托費用:一紙賣身契——

  半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卓陽被雨聲吵醒,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說話。一開始還以為是做夢,等到仔細聽了, 卻馬上清醒過來——是陸鎣一的聲音。


  陸鎣一雖然搬出了他的房間, 但兩人如今還是隔壁鄰居, 更因為陽台也隻是隔著短短十多公分的距離,所以想要聽到隔壁的動靜仍然十分方便。陸鎣一正在跟誰說話呢?卓陽從來沒聽過陸鎣一會有這樣憤怒而冰冷的語調, 他所認得的陸鎣一大多數時候都是懶洋洋、笑眯眯的, 帶著點令人捉摸不透的小狡猾,偶爾被逼急了, 還會露出令人忍俊不禁的可愛神情。


  思及此, 卓陽坐起身來, 下床走到陽台邊,向外看去。外麵一片昏暗,隻有門口的門燈仍然亮著,透出一點微光, 陸鎣一正站在陽台上打電話, 燈光下神情僵硬。卓陽側耳細聽, 先是聽到了“藍家”兩個字,然後斷斷續續是“A國藝術周”、“玉慈航”、“拍賣”之類的字眼,其他詞卓陽都懂,但是“玉慈航”這三個字冷不丁聽來卻毫無頭緒。那日卓陽固然把蛟的傳話帶到,使得陸鎣一當場失態,然而過後陸鎣一卻隻字不提此事, 以至於卓陽至今仍然蒙在鼓裏,尚未搞清陸鎣一與蛟、與藍家之間的關係。


  “夠了!”陸鎣一突然拔高了音量,雖然那聲音仍然是壓抑的,但是其中充滿的抵觸情緒卻幾乎要滿溢出來,他說,“我隻是盡到義務告知你們一聲,你不要想得太遠了!我?從11年前起,我和你們之間就再沒什麽可說的了。”說完他連“再見”也不說便狠狠掛斷了電話。


  雨水仍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絲匯聚成雨珠,雨珠又匯聚成水流從房簷沿著落水管“嘩啦啦”地淌落,發出宛如小溪流淌一般的聲響。陸鎣一掛斷電話後又在陽台上焦躁不安地來回走了幾圈,仿佛餘怒未消,過了很久,他才勉強平複下來,推開門進去。卓陽又在窗邊站了一會,確定陸鎣一睡了,才打開門出去,上了三樓。


  張雪璧此時正在網絡世界裏遨遊得暢快,冷不丁被人打斷後不由得有些惱火。


  “幹什麽!”他凶巴巴地吼卓陽,桌上一如既往地堆滿了雪碧空瓶。


  卓陽說:“抱歉,想請教你點事。”


  張雪璧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狠狠敲擊著,看也不看卓陽一眼說:“說。”


  卓陽道:“你認識小陸比我久,知道玉慈航是什麽嗎?”


  “玉慈航?”張雪璧重重按下回車鍵,這才將電腦椅轉了過來道,“你問這個幹嘛?”


  卓陽說:“你知道。”


  “我是知道。”


  “告訴我。”


  張雪璧自認自己是個怪咖,現在他覺得卓陽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本來很想說我幹嘛要告訴你,後來想想還是不要得罪這個人的好,他可是比其他人都更清楚卓陽過去的身份和經曆,也絕對相信這個人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比大多數人都心狠手辣。思及此,他從抽屜裏抽出一張存儲卡說:“喏,自己拿去看。”


  卓陽接過了道:“上次的電腦再借我用一下。”


  “還在隔壁。”


  卓陽這次連“謝謝”都忘了說,急匆匆地拿著卡就到隔壁去了。望著卓陽的背影,張雪璧的嘴角微微一翹,他覺得陸鎣一這次好像惹到不該惹的人了,不過那又怎樣呢,反正與他沒有關係!


  “情情愛愛什麽的,最無聊了!”張雪璧這麽想著,重又沉浸到自己最喜愛的0與1的世界中去了。


  卓陽打開燈,昏黃的燈光伴著外間隱約的雨聲,將整間圖書室襯托得格外溫馨。卓陽在老位置坐下,打開電腦,插入了存儲卡。存儲卡裏的東西並不多,隻有一份PPT文件和幾個WORD文檔。卓陽先打開的是PPT文件,那是在兩個多月前也就是黃楊案結束一周後舉辦的A國文化周東亞拍賣會上展品介紹PPT,他一頁一頁翻看過去,很快發現了目標。


  “明·玉慈航騎犼像。”卓陽眯起眼睛,仔細瀏覽著說明內容。說明部分十分簡短,除了交代了這尊玉慈航的工藝特點以及價值所在,隻著重說明了這是明朝嘉靖二十七年時任太子少傅的奸相嚴嵩進獻嘉靖帝的壽禮,後來因故輾轉流落到了A國,成了一位私人收藏家的傳家之寶。


  卓陽思索著,這尊玉慈航像與陸鎣一或者說陸家有什麽關係呢,與蛟的寧遠藍家又有什麽關係呢?隨後他又打開了旁邊的WORD文件,這份文件裏主要是對C國鏢局曆史進行了一個概要性的回顧,從鏢局的起源、業務、行規等方麵做了相應介紹,其中有一大板塊是曆數了各個朝代聲名遠揚的鏢局,卓陽心中一動,找到了明朝嘉靖年對應的部分,果然看到這裏有些異常。文檔中寫道:“明嘉靖年間,鏢之一行發展興盛,江湖上有名望的鏢局甚多,但皆以太原揚威鏢局陸家為首,滄州寧遠鏢局藍家為次,其後才是威海、振宇、長隆,然而因‘玉慈航’一案,揚威鏢局受到重挫,寧遠鏢局亦不得不解散,這才給了後來者長隆以取而代之的機會。”


  聯係,找到了!


  卓陽慢慢地將文檔一個一個打開,仔仔細細地閱讀其中的內容,大半個小時後,他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竟是如此!卓陽不由得在心內感歎,當年的滄州藍家因太原陸家而獲罪,因而對陸家後人心懷怨恨這一事並不難理解,他所難以理解的是,如果當初‘玉慈航’像已然毀損於彎月鎮,那麽此時出現在A國拍賣會上的‘玉慈航’像又是來自何處?是原物的修複件?是古時工匠的仿造?又或者根本就是一尊現代贗品?

  同樣令卓陽感到疑惑不解的是,當年的“玉慈航”一案看著證據確鑿,事實清晰,然而細究下去卻十分違和。藍肅身為寧遠鏢局的當家鏢頭,不說富甲天下至少也是富甲一方,加上鏢師這一行當曆來要求從事之人清白剛正,這樣的一個人緣何會去偷盜“玉慈航”像,被發現後又為何不逃跑,反而要留下死戰,他和那些白蓮教徒有什麽關係?還有那憑空出現的女真、獅吼又是怎麽回事?


  數百年前已然了結的案件,已然化為飛灰的古人,此時卻在數百年後的這個雨夜,在卓陽心中埋下了一顆深深的種子,隻待有朝一日生根發芽,長出參天大樹,還複其本來麵貌。


  ※


  “早……”李景書愣了一下說,“怎麽,昨晚沒睡好?”


  卓陽“嗯”了一聲,他半夜爬起來查“玉慈航”的資料,之後分析了很多也推想了很多,不由得就在三樓沙發上睡著了。可是睡也睡得不是很安生,難得的做了一晚的夢,在夢裏,他和陸鎣一都回到了那個古老的年代,陸鎣一便是陸家少主陸修吾的身份,而他則變成了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虛影。他眼睜睜看著陸鎣一押送“玉慈航”上京,途中投宿彎月鎮客棧,半夜卻出了事,衝天的火光中,慈航大士憑空出現,身下是一條渾身噴射火焰的金毛獅吼。獅吼見陸鎣一與人混戰,突然大吼一聲,向他衝去,卓陽想要阻攔,卻被它當胸穿過,回過神的時候,獅吼已然將陸鎣一撲倒在地,正要咬向他的咽喉。情急之中,卓陽抓起一塊磚頭向之砸去,但聽“乒乓”清脆的一聲,金毛獅吼不知怎麽變成了“玉慈航”像,被這一下砸了個正著,頓時碎了個徹底,而陸鎣一大睜著眼睛,看著漫天的碎片濺射,眼神中流露出了無盡的哀涼與絕望,他說:“玉慈航碎了,我隻能死了。”


  卓陽驚出了一聲冷汗,就這麽從夢中醒了過來,整個人翻倒在地,身上還砸著個筆記本,疼得要命。回過神來,卓陽清了清嗓子對李景書說:“沒什麽,昨天半夜被雨聲吵醒,後來就沒怎麽睡著。”


  李景書沒多問,隻說:“那我去給卓少爺做早餐,順便再泡壺茶。現在不開旅館也沒那麽多事要做,你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吧。”


  卓陽感激地點點頭說:“謝謝你,景叔。”


  李景書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進廚房忙碌去了。


  卓陽卻還是閑不下來,呆呆站了會,便又去盥洗室擠了塊抹布,擦起桌子來,擦到一半,隻聽得門口“叮鈴”一聲,門口探進來張陌生臉孔。


  “您好,請問你們這裏上班了嗎?”來人長著一張顯年輕的圓臉,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是一名看起來很有親和力的青年男子。見卓陽點了頭,他才舒了口氣,推開門進來說,“不好意思這麽早來打擾你們,我叫趙遠,這次來是有樁委托想要麻煩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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