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救父之法
“正是。初見之時,他曾提及‘冷麵佛’的雅號,貧道見他麵色鐵青一派,倒也擔得起‘冷麵’二字。不知大師所問為何?”陸野子不解地看向蓮遲道。
未料蓮遲聽後,劍眉倒豎,怒不可遏地冷斥道:“大膽!不知他有何無量功德,竟也敢妄自稱佛?真是膽大包天!”蓮遲怒罷遂高宣佛號,默念罪過不止。
見蓮遲不悅,陸野子急忙附和道:“對對!英雄所見略同,所見略同!貧道早就就說過,他倒不如一碗冷麵活得長,這下全被說中,他才到高府沒多久就慘死當場。”
蓮池淡淡地道:“大和尚含笑而死,定是中了媚術,與你所言狐精脫不了幹係。依小僧來看,此狐精道行不淺。”轉而蓮遲看向陸野子,問道,“既然道長曾與那狐精交鋒,不知以為若何?”
“若何?”陸野子一愣,回想當晚情形,略顯尷尬地支吾道,“這個,也談不上有什麽交鋒,隻是,就是”
似是參透了陸野子的窘境,蓮遲也不再搭理他,轉而走到梁仕銘麵前,道:“梁公子,可是在生小僧的氣麽?”
此刻,梁仕銘雙眼木訥,正回想著被陸野子認定狐精的女子。漸漸,回憶中那白衣飄飄的仙姿,那顛倒神魂的幽香,一時間全在頭腦中活泛起來,此時他感覺任憑什麽,也無法將這曼妙女子與“為非作歹”、“凶神惡煞”之詞相聯。
“梁公子!?”見梁仕銘沒有回應,蓮遲又提高了聲調。
梁仕銘恍然回神,麵有愧意地,道:“大師何事?”
蓮遲微搖了搖頭,道:“看來梁公子還未從那狐魅之中逃脫啊。”轉而他單手結印,口中吟誦,繼而擎手於梁仕銘額前輕輕一晃,須臾,問道,“梁公子可覺得好些嗎?”
梁仕銘自覺沒有絲毫變化,卻還是恭敬謝道:“多謝大師。”這時見蓮遲正愣神地看著自己,於是問道,“大師,難道小可臉上還有異樣?”
“不不。”蓮遲麵有疑色地問道,“敢問梁公子,你額前紅癍是?”
“這是去茅山途中,被山石碰傷所留。”
“哦?公子是從茅山而來?”
聞聽蓮遲所言,梁仕銘不覺心中悲戚泛起,道:“小可家住常州武進縣,家父身染怪症,久治不愈,我便與兄長去茅山祈求仙符,路上被山石傷了額頭未成想我幾人失足墜崖,我僥幸的活,而兄長他”想起步弘生死未卜,梁仕銘不覺眼圈泛紅。
梁仕銘悲戚之言,斷斷續續,蓮遲雖未聽得太懂卻也大致明了,於是安慰道:“阿彌陀佛。事由天定,公子寬心才是。”話說至此,蓮遲思索片刻,又道,“而至於令尊怪症,不妨走一趟香積寺,家師佛法無邊,想必能夠救治。”
聽蓮遲所言,梁仕銘眼前一亮,急問道:“此話當真?”
“那是自然。”
不待梁仕銘再去追問,此刻陸野子幾步竄上來,一把抓住蓮遲手臂,問道:“蓮遲師傅,你當真是香積寺的和尚?”
蓮遲微微一怔,一臉不解地看著陸野子,道:“阿彌陀佛,小僧確在香積寺出家。”
陸野子聽後心底一熱,早在他被蓮遲拽到管家麵前時,便聽到蓮遲自報家門,隻是那時情急便暫且按下,此時又聽蓮遲提及,遂緊問道:“慧悟大師,是你師父?”
見麵前道人居然道出師父法名,蓮遲一臉狐疑,沒有回答轉而問道:“阿彌陀佛,還未請教仙長道號。”
“無量天尊,貧道茅山陸野子!”
蓮遲一驚,當即一禮,道:“原來是茅山仙長,小僧失禮,罪過罪過!”
“無量天尊!”陸野子莫名得意地看了梁仕銘一眼,轉而對蓮遲道:“大師客氣了,敢問慧悟大師”
“阿彌陀佛!”蓮遲一臉肅穆地整了整僧衣,雙手一禮,恭敬道,“徒不言師,慧悟大師正是恩師!”
見慧悟大師的弟子就在麵前,陸野子激動地道:“貧道正要趕赴香積寺拜見慧悟大師,有急事相告!”
“何事?”蓮遲緊問道。
未曾開口,陸野子鼻子一酸,道:“方才,梁公子所說墜崖幾人中,便有貧道我啊。
“這是為何?”蓮遲追問道。
陸野子遂把“致一真人”門下——天道護法偷襲茅山,師弟幾人慘死當場,乃至徐宗主中遭暗算毒發身亡,自己昏厥被救,又失足墜崖之事逐一向對蓮遲言明。
蓮遲聽後身子一顫,麵上自若之態全然不再,當即滿麵驚恐地緊問道:“你說徐宗主竟有妖人能加害他老人家?”
陸野子眼圈一紅,道:“先師是先遭了暗算唉,此事說來話長。”轉而,他神情一緊道,“慧悟大師所言果然不假!這天下劫難,當真要來了!”
此時聽到陸野子提及天難一事,梁仕銘緊向蓮遲說道:“徐宗主生前曾向晚輩說起,隻有找來天命之人,方能解救天下大難,還說,還說我兄長便是天命之人”
蓮遲雙眼一亮,迫切非常地追問道:“徐宗主當真這麽說!?”
“是。”梁仕銘點了點頭道,“隻是”
沒及梁仕銘再說下去,蓮遲上前一步,緊問道:“你兄長,可是生在蒲鄉望月浦?”
聽蓮遲如此說道,梁仕銘隻覺奇怪,梁府上下隻知步弘是蒲鄉蕭家村人氏,至於從望月浦遷居一事,卻僅對自己和父親提過。
“大師,您如何知曉?”
蓮遲沒有作答,此刻鼻息漸重,緊又催問道:“方才你曾說與兄長同墜山崖,便是便是他嗎?”
梁仕銘不想開口應承,隻微微點了點頭。
見梁仕銘點頭確認,蓮遲似是遭受重擊一般,麵上隨之一顫,繼而表情異常,亂作一團。
“你,你兄長,屍首何處?”蓮遲緊又問道。
梁仕銘緊搖了搖頭,道:“那日墜落山崖,至今也搜尋不著,生死未卜”
蓮遲聽後麵上稍作平複,思索片刻,寬慰道:“阿彌陀佛,正如徐宗主所言,你兄長若為天命之人,便定有天佑!梁公子大可不必多慮。”
蓮遲說罷,目光不經意間又看向陸野子,問道:“陸道長,貴宗慘遭厄難,小僧也悲痛莫名,隻是不知貴教之異寶”
不待蓮遲再說下去,陸野子搶說道:“貧道也一無所知。”繼而很自然地把手中镔鐵棍往身後微微收了收。
“阿彌陀佛!”見陸野子如此反應,蓮遲自覺不便追問,轉而問道,“如今,陸道長作何打算?”
陸野子微微沾了沾眼角,道:“為今便謹遵師命趕赴香積寺,拜會慧悟大師,將以往發生竭盡相告,好讓他老人家早做打算。而後,貧道便要去尋我家大師兄再作商議。”
“阿彌陀佛。”蓮遲雙掌合十沉默不語,看他劍眉緊躇若有所思的模樣,似是在為徐宗主仙逝感到痛惜,又或是對邪法精深的妖人,而心生憂患。
心中惦念救治父親,梁仕銘一直心急如焚,此時見蓮遲不再說話,於是央求道:“蓮遲大師,方才您說慧悟大師可以救治家父,不知可否煩請您與我一道回家,套乘馬車帶家父趕赴香積可好?”
“阿彌陀佛,小僧下山修行,不可半途而廢。”蓮池冷冷地道,見此刻梁仕銘麵露悲痛之色,緊又道,“公子不必擔心。一來,此去香積寺路途遙遠,令尊身患重疾不宜長途跋涉;二來,救治一事無須令尊親往,隻你一人前去拜見家師,言說是小僧相告,待求得家師法旨,帶回府上救治便可。”
“如此簡單?”梁仕銘驚喜地問道。
“正是。”蓮遲點頭道。
梁仕銘方才親眼看到蓮遲的無邊佛法,自覺他所言不虛,此時想到父親將要得救,心中自是歡喜不已。
“如此倒好!”陸野子猛拍梁仕銘肩頭,道,“你與我同去香積寺,道爺我也可對你照應一二。”
梁仕銘揉了揉肩頭,點頭稱是。
蓮遲高宣佛號,道:“為今禍事已畢,二位又有急事在身,還請速速啟程,此處自有小僧善後。”
“那麽,有勞大師了。”二人拜謝蓮遲,又借其威名向管家索要一些盤費後,便匆匆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