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射柳難順箭箭鬧心(下)
我得長點兒腦子才對,不然一個笨女人隻會再遭一遍這個高高在上喜歡聰明人的男人的嘲笑,他才沒那麽憐香惜玉呢!
“韞威,周木白也參與了你們的研究嗎?”
“沒有,他憑什麽?”
“那就是了,是這樣的,我是覺得課堂上的氣氛太無趣了就偷偷出來走走,走著走著就在畫燁湖畔碰見了正在秘密會談的周木白和趙卿哲,我隻隱約聽見他們談著機關林試煉的什麽事,他還誇周木白一語道破天機。”我描述得有聲有色,也不算全是我瞎編的吧!
“然後呢?”
“然後我心下好奇,便就跟著他們去了周木白的小院,隨即還未多說什麽就被他發現並且嘲笑了一番。”
韞威笑笑伸手輕撫在了我的後腦,緩緩湊過腦袋說了這樣一句話:“阿茹的事實在用不得別人來旁說,我比誰都要清楚得多。”
“你監視我?”我瞳孔瞬間擴張開來。
“宮中到處都是人,你不過是我太子殿下要留心的人罷了!”話說得真好聽,意思還不就是那個意思。
“那不打擾殿下休逸了!”真是掃興,他居然都清楚了我的一舉一動,妄我還想提醒他錯失了周木白這個人才的呢!
我正要走,他又展臂攔住了我的去路,他是覺得逗我很好玩的嗎?我幹瞪著他。
“跟我走!”
“去哪兒?”
“不被別人看窄了的最好回擊自該是實力說話!”
話說得不錯,可也不是誰都能在一夜之間就膨脹得讓人看正了的啊!
你猜他把我帶去了何處?周木白的小院,就說幾句話的功夫,他已經把周木白的院所改裝成了習箭場,他經過人家允許了嗎?真是的。
“拿著!”他為我挑選了一把較為輕巧的弓。
“哦!”
“讓我看看你這幾天的進步。”他這架勢是要親自教我的嗎?那還是算了吧,我實在是承受不起太子殿下的好意。
“哦!”
天呐,我就是半天沒有摸弓箭的,怎麽到了這裏射出的箭就連靶子的邊兒都沾不到了?
“這就是你這幾天的成果?”聽慣了他這天之驕子的嘲諷也就不過如此。
我撇撇嘴,低頭默不作聲地看了看手裏的弓。
“再來!”我承認他確實是有天家威嚴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俯瞰著我這隻小螞蟻。
我集中精神又來了一箭,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就差叫出聲來了,還是沒沾上一點兒邊。
我驚了,怎麽會?至少我之前練習那麽久還是能有十之六七的概率射到箭靶的啊!
這怎麽可能,一連十箭居然九箭都歪到了外婆家,唯一中的一箭還是在靶子的邊沿處,差點兒就是全軍覆沒了。真是奇了怪了,就隻是換了個場地的差別的,就成了這天差地別的結果。
我又一連射了四十支箭,還是大同小異的結果,以十箭為標準單位,確有全軍覆沒的。這怎麽還不如我以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時候了啊?我心中甚是驚恐,天地倒過來了嗎?努力都不能進步了嗎?上天難道是更眷顧倦懶的人嗎?
“箭靶前移半步!”正當我陷入了深度的不可思議之時,韞威突然顯得百無聊賴地高聲吩咐侍從。
有些許進步,不過還是十之一二的概率,三十一天之前我明明還是十之五六的概率的。我在想,這是個數學問題,還是個哲學問題的啊?
“再往前半步!”韞威又略顯無奈地吩咐了句,他平日裏看不起我可是從未包容過的,盡管把我當成是沒臉沒皮的空氣譏諷,今日···居然也同情起我來了。
我又鼓起勇氣昂起鬥誌地一連射了三十二支箭,結果是一盆涼水把我從頭潑到腳,最後十箭沒有任何懸念地全軍覆沒了。
弓箭從我的手裏滾了下去,我彎腰撿起來,從未覺得它竟是如此沉重。
“繼續!”這不溫不火的語氣還不如譏諷我兩句算了。
我舉弓,弓在前亂晃;我上箭,箭在上下傾斜;我瞄靶子,靶子在恍惚變動。
“站直了,手不要抖,眼神不要飄忽。”韞威走到我的身側,從後握緊了我的手,在我耳邊正氣道。
這一箭射中了也跟我沒啥關係,況且由於我和他配合不怎麽協調,箭明顯是別扭著歪斜射出的。
經由他這個大佬之手的箭居然偏離了軌道,他表示很嫌棄我,徑直從我手裏奪過了弓箭以證他的實力:“看好了,注意我的動作姿態,學著點兒!”
我懶困地看了眼,不是一個水平層次,再看也是東施效顰。
“你試一下,眼放正,手放穩,胳膊用力,先找感覺。”他少有耐心地字句指導著。
我被打擊得眉頭已經褶皺成了一張被揉搓得不成樣子的廢紙,眼睛還怎麽正啊?隻能虛張聲勢地睜大。
“這樣拿著!”他再次伸出兩隻手替我輔正姿勢,我怎麽都覺得別扭得不行,雖然的確是射中了靶心。
“看清楚沒?”
我很想搖搖頭,不過他百分百會恨鐵不成鋼地說一句“笨死了!”
“繼續!”我懷疑他就不是真心想要教我,就是想要占我便宜。
箭出的瞬間,我偷偷扭頭看了他一眼,他居然是目不斜視的,這正經的樣子···我仔細端詳著,想從中找出我所想的邪念。
“亂看什麽?”箭離弦的瞬間,他才低眸有些無奈地看著我,臉龐還故意朝我靠近了些,嘴中喃喃,“好好學著,可不是誰都有如此殊榮的!”
我咕噥著嘴,特別想說一句我不想要此殊榮。
“想什麽呢?”
我還未來得及收回我的目光。
“我可以不學了嗎?你看我都這些多天了還是這樣子,該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了,算了吧!”我像隻泄氣的皮球,“好壞都是被人一笑,我認了。”
韞威看了我一會兒,就要開始激將我了,我的目光先被裏間出來的一個人吸引住了。
“我不學了!”我有些惱惱地發了脾氣,奪過弓箭就往地上扔。
誰還不是個大家小姐不能發發脾氣了啊?不過我可否說我是夾帶著私心的,我就是打心眼裏不想讓周木白看見另一個男人在和我玩曖昧,我不要。
“什麽破玩意,我不幹了,你們愛笑都笑去吧!”我繼續嚷道,不敢看韞威的反應,也不要給他反應的機會,“我不練了,是阿茹不爭氣辜負了殿下的一片好意。”
“我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我就是扶不起的阿鬥。”
我抱怨至詞窮了才停下來,空氣突然變得好安靜,真是尷尬。
“殿下,您吩咐這白灰往後推移五步,木白是按照自身的跨度來的,對於辛小姐來說可否是多了?”周木白真是個很會救場的人,默默在心裏給他點個讚。
“什麽?”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我驚了。
“箭靶前移了一步,大致看來,木白此時所站的地方該是原本的白灰位置處。”周木白不緊不慢地說著。
我想了想從地上撿起弓,又要來了箭。果然站在這個位置處順手也順眼多了,第一箭就差點兒射中了靶心,我的興致又被提了起來。
光顧著找到感覺高興了,沒空顧身後的太子殿下,倒是又得意忘形地問周木白要箭。
低穀站一站,到底上坡有勁些。
“周木白,給我箭!”一旁的周木白成了我的遞箭框,用得還挺順手。
“箭出箭向定,不用在意靶子,離弦了就不是你的事了!”周木白遞箭的時候給我小聲指導著,“眼正,手穩,胳膊用力,箭離弦,就不必操心了,注意心要不動!”
“嗯。”我笑著朝他點了點頭,“心不動!”
果然是,箭一離弦就不管了,不去過多在意靶子上的結果,全身心都要輕鬆得多。
注意這個神聖的時刻,我居然一連兩箭都正中了靶心,這即將離弦的第三箭心裏也是穩穩的。接下來這“嗖”地一聲即將代表著我這三十一天以來的唯一一場連續三箭正中靶心的三連勝。多麽激動人心的時刻,我都想要為自己歡呼一下了。
中了,看箭靶正中央的那個紅點上麵挺立著的那支利箭,那是我的,我的,我的三連勝。
“周木白,快快快,拍···記···錄···畫下···來。”有種慣性使然的口氣,隻是某個字生疏了。我側過身第一時間麵對周木白,下意識把他當成了我很相熟的人。
我都被我這下意識弄得有些糊塗了,隻是還未待周木白回我一句,我就又聽得“刺啦”一聲,一支穿雲箭從我和他之間衝了過去,其帶動的風速激得我和周木白的青絲淩亂地紛揚而起,倒是自己幹淨利索地直向箭靶。
我驚呆了,破了我的三連勝是其次,這操作也太帥了吧——那箭豈止是要同我爭奪一個隻容得下一支箭的靶心啊,它的野心昭然若揭,我好好的立在靶心的箭被它後來者居上地不僅搶了位置,箭頭還被它的箭尾橫插直入,而後成了對稱的左右兩半無力地墜落到了地上。我上前撿起來對比了下,兩截比刀切還要對稱的屍首。
我不禁轉身看向藍韞威:“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傲傲地瞥了我一眼:“想學嗎?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
是啊,雕蟲小技,他的雕蟲小技怕是我一輩子也努力不來的。
“過來,我可以勉為其難教你一下。”他微微勾起嘴角,甚是迷人的笑意,極具誘惑力。
“我可以嗎?”介於那一箭真的太帥了,我果斷地放下那兩支斷箭,屁顛屁顛地被吸引了過去。想象一下我若是能達到這種水平,那簡直是會人氣爆棚的吧,定是再不會被人冷眼冷語譏諷得無言以對。
“也是,這對你是挺大難度的。”
我愣在了半道上,從想象中醒了過來,還想著他可能會傳授我什麽訣竅,看來確實是我在做白日夢。我還是繼續我這……腳踏實地,仰望星空···哪有什麽捷徑的啊?哪有那麽簡單的啊?
“不過,以你的基礎,我可以教你三箭齊發!”他又開始誘惑我了,“過來。”
“嗯?”我抬起頭來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這次才沒那麽容易上當了,“你發誓你可以教會我?”
“我發誓三天之內教會你,否則的話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真的?”從理學的角度分析一下,這好像是不怎麽科學的;不過從文學的角度來看,生活有著無限的可能;再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藍靈一諾,決不食言”是他們藍氏祖先傳承而下的,可信度極高;但是從心理學的,也說不定他又隻是想著變著法子整我玩。
“過來。”他又開始召喚我了。
我很是遲疑地愣在了原地。
“算了!”他把手中的弓箭扔給了身側侍衛,大步朝我走了過來。
“三支箭!”他傲傲地指揮著周木白。
“諾!”
我都懷疑弓箭靶子也是認人的嗎?大佬一上台,感覺弓啊箭啊靶子的啊都是渾然天成了一片,靶子上的三支箭整整齊齊地立成了一條不偏不倚的直線。
“你確定我能學會?”看問題還是得站在理學的角度,“我是一支箭都難的。”
“藍靈一諾,決不食言。說了三天之內教會你,就三天,你做到。”
“真的?”
“過來。”
我朝他走近了半步,本來就隻有一步的距離了。
“再離近兒點。”
我上上下下大眼瞅著他,總覺得他是有所預謀的。
“拿著!”他把弓箭扔給了我。
我很是懷疑他就不是誠心想要教我什麽三箭齊發,我剛接住弓箭,他就順勢握住我的手腕,繞著我的頭頂一個利索的反轉迫使我在身前轉了一圈,還恰好就轉到了他的懷中。他的下巴抵在我的發間,雙手蠻有力的,側身挺專業的,語氣也蠻正經的:“別亂動,眼睛瞄準靶子,跟著我的手一齊動。”
他的力氣確實很大,大得讓我覺得我的力氣都是白使了,沒意思。
我偷偷偏過腦袋看了看一旁的周木白,他是在看我的嗎?我一將我的目光移過去,就正好同他對視上了,隻是我還來得及讀懂他眼中的意思,他就敏銳地移開了目光,開始不緊不慢地遞箭。
“眼睛看哪兒呢!”韞威目光犀利,感覺弓箭和箭靶都被他震顫了,我即刻收回自己的目光,準備開始跟著大佬逆襲。
周木白站在我的左側,那條蜈蚣傷疤在我的右臉,我就放心可以讓周木白偷偷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