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相沉底尊嚴何在(上)
“小姐,殿下差人把周木白送來了!”次日一早侍女便就來告知我。
“周木白?!”
是我喜歡這個名字的緣故嗎?我總覺得叫起來很親切很順口很熟悉,就像是我叫過他很多很多次一樣。
我來的時候,他低著頭一聲不吭。我都替他委屈,我想啊,那個最委屈的人應該是他才對,我想走近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同他言語。若我是他,一定怨憤極了的。
我才注意到,他的雙腳被拷上了厚重的鎖鏈,雙手也是,押解他來的是宮中藍靈使,他們對他推推搡搡的,好像他真就是那個惡貫滿盈的犯人。
我遠遠地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他隻低著頭,不反抗也不吭聲,任由那鎖鏈聲登登鐺鐺直響。
“住手!”我頭一次想要為另一個人打抱不平。
“辛小姐!”他們恭敬地稱呼我,“殿下吩咐了,此人詭譎之至,由我們在如家殿輪流看守,辛小姐可不用多上心!”
“你們都回去吧!”
“這…怕是不妥,殿下吩咐過…”
“我同他說的是我親自監禁,沒說再要其他人插手!”
“辛小姐,這是殿下給的戒鞭,殿下說此人手段狠辣,小姐也無需多顧及什麽,氣了直接打即可!”為首那位給我奉上了一條長鞭,那長鞭很有份量,我拿的時候手臂都差點兒一沉,打在人身上一定也很疼。
對啊,再不痛快了,幹嘛用自己的拳頭去打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用拳頭手還疼,用鞭子多好啊!我愈發覺得他是真在偏袒陸香香,若是他是在之前給我鞭子的,大概陸香香已經是皮開肉綻了。
“他就是如此要我解氣的嗎?他把我辛可茹當成什麽人了啊!”我看著長鞭輕歎道,“你們都走吧!”
“這…”他們麵麵相覷後才應道,“諾!”
“等會兒!”
“辛小姐還有何吩咐?”
“鑰匙給我!”
“殿下說了監禁就該有監禁的樣子,鑰匙在他那裏!”
我不知道的是,這群人根本就沒走,他們仿若要連我一齊監視著,把我和周木白的一舉一動都報給了他們的殿下。
“周木白?”我輕聲地喚著他,我還從未用如此輕柔的聲音同別人說過話的呢!
他低頭一聲不吭,將我熟視無睹著,我隻愈發替他覺得委屈了。
“我叫辛可茹,你也就叫我阿茹就好!”我略帶俏皮地笑著道,他還是一聲不吭著,連一句諷刺都沒有。
我又朝他走近了一點點,我一直看著他,還是那種磁石和磁鐵的關係,遇見了就移不開了。
“你看一下我!”我大膽地伸手捧起了他的臉,我未曾對一個男人如此過的,一時間心裏還蠻緊張的。
他隻厭厭地瞥我一眼,而後目光再未落至我身上,一副任由我擺布的樣子。我的手僵著,他的臉僵著,場麵一度有些尷尬。
“對不起!”良久從我口中悠悠地飄出了這三個字。
他明顯詫異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
“我知道不是你,你委屈了,所以對不起!”我又說了一遍,其實我不是個愛說這些矯情話的人。
他還是靜默的,我收回了自己的手,想要去扯開他手上的鎖鏈,我還特地去把辛可嘉從雨都帶回的寶劍偷來了,我想把它剁開,我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砍不開的,除非你想要剁掉我的手!”他的聲音清冷,雪花融在掌心的溫涼。
我就是想表明一下我的誠意,他果然說話了,盡管語氣間全是淡漠,我還是很高興地把劍扔到了一邊,笑嘻嘻地看著他。
“還有,別碰我的手!”那一句話生硬惱怒,仿若之前那些委屈都不及此讓他生氣。
“哦!”我以為他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後來才知道他的一雙手是他最為珍重的地方,除了同畫筆的接觸,他鮮少讓旁人觸碰過,而我方才正是做了最讓他生厭的動作,我牽了他的手。
“你不必可憐我,我不需要。”好幹淨利索的一句話,把我拒絕拒得徹徹底底。
我本也不是什麽性子特別好的人,第一次用熱臉就貼到了人家的冷屁股上,不覺得也羞惱了起來:“不需要就不需要,你才是明明白白地敬酒不吃吃罰酒,死要麵子活受罪!”
他冷眼,始終不正眼看我。
我一肚子氣地跑到了辛可嘉的臥房門口,他一回來我就立即道:“辛可嘉,你去跟殿下說,讓他即刻赦了周木白,還有,讓他滾回他的畫殿去!”
“啊?不是你說你要親自監禁的嗎?君子一諾千金,阿茹這麽出爾反爾、反複無常,不太好吧!”
“我…還不是他藍韞威,幹嘛平白無故地給人家扣了這麽大帽子,還有那周木白,不識好歹都不是好東西!”我正在氣頭上,然接下來辛可嘉的一句話,驟然讓我覺得男人簡直都不是好東西。
“怎麽平白無故了?就是不是他周木白親自幹的,也絕對同他脫不了幹係的!”
“你憑什麽這麽肯定?”
“這件事韞威大半都是交給我來查的,他和我都覺得依著陸香香的性子幹不來這件事。為此我特地去畫殿勘查了好久,也私下裏問了不少人。並且就在前幾天,畫殿的畫燁湖裏打撈出了一具屍體,那屍體被人毀去了麵容,剝去了衣服,我讓陸香香帶進宮的其他四個侍衛辨認了一下,他們一一也都承認了,還說出了屍體脖子後頸有一顆黑痣的特征,他們並沒有說謊。”
“那周木白,原來是你查出來的?”我以為這是韞威編織出來的,沒想到這罪魁禍首是辛可嘉。
我依舊不認為是周木白也是有原因的,我想起來一些事,那天我明明已經出了畫殿的,我遇襲絕對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在畫殿,這一點到底是誰在隱藏。
辛可嘉可是我親哥,我看著他正經地問了句:“誰說我是在畫殿遇襲的啊?你從哪兒開始查起的?”
“就是從他周木白查起的,他是第一個親眼目睹你在畫殿被毀了麵容的人,我自然得先盤問他。我本也沒想到會是他,但他的確是遮掩了他身邊少的那個侍童的事,他沒這個必要。宮中戒備森嚴,外臣進出宮門都會有嚴格盤查,是不會平白無故地多一人,更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少一人的。”辛可嘉說得如此篤定,讓我愈發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