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妍麵容微沉,不悅之色顯而易見。雲妨不禁輕挑眉,彰顯勝利之姿。白瑾妍又怎能咽下這口氣呢。
她冷笑一聲,緩緩踱近雲妨:“薑小姐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人麽,也總有時來運轉那一天。到底是我姐姐命數不好,偏生撞在那個時候入了宮去。倒也罷,好在皇上是個念舊情的人,白家付出過的忠心,皇上也都惦記著,倒也是好事。”
雲妨聽出她言下之意,轉臉莞爾一笑,道:“白小姐說起忠心一事,我便想起日前白大人為了守城受傷一事,也不知如今怎樣了,可大好了?”
“謝薑小姐關懷,家父有皇恩庇佑,自然打好了。”她朗朗道,眼中顯示出不可一世的榮耀。
“那麽,”雲妨嘴邊的笑意更深沉幾分,“白小姐與楚王殿下的婚事,怎的沒動靜了?”
雖然提起這麽件事她心裏實在是有種難言的情緒,但又看不過眼白瑾妍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的模樣。
而適時提起這麽件事,足以割傷白瑾妍引以為傲的自尊心。
果然,白瑾妍眸中開始滲出恨意,嘴邊的笑都僵了僵:“你很得意是麽?知道他不會娶我,就算違抗聖意,以命要挾,都不會娶我。所以你很得意是不是?”
偽善的麵具被撕開,這樣的白瑾妍,才是她最真實的模樣。
雲妨也並不恐懼,冷笑一聲:“白小姐這話差強人意了,我不過隻是關心一下這件事而已,畢竟當初下達的婚約,可是全大荀的百姓都知道了,但如今遲遲未有動靜,說不定大家都在私下裏討論這個事呢。”
“討論什麽?!他們有什麽資格議論皇室的事情!”白瑾妍的聲音不受控製的揚了起來。
布莊裏稍微離她們近些的小工也都聽到了聲音轉過頭來。
雲妨卻笑了:“白小姐,這樣的事傳出去也不是什麽大喜事,你可別弄得滿城風雨,到時候還壞了自己的名聲。你今日若是來挑布料的,那就慢慢挑吧,我不奉陪了。若隻是來說說話兒的,那麽,我該說的也說完了,白小姐請回吧。”
白瑾妍冷冷凝著雲妨,眼神越發犀利,她嘴角向左微微一勾,“薑小姐的伶牙俐齒倒是讓我見識了。不過,我該說的話似乎還沒有說完。”
雲妨輕挑右眉:“哦?那有什麽話,白小姐不妨直說了吧。”
“淮南侯戰死沙場一事,全天下人盡皆知,唯有薑小姐這個與侯爺曾有過婚約之人,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我倒是替侯爺感到不值啊。”這回,又換做白瑾妍露出得意的笑臉了。
雲妨本以為不會在意她說的是什麽,但此話一出,還是不由愣怔當場。陳景州的事,到底是她心裏一道不痛不癢的疤。
若是不提,它老老實實待在那裏沒有動靜,但隻要輕輕撕開一角,就會難受得不行。
白瑾妍看到雲妨的臉色,就知道自己又再一次占了上風。
雲妨也並不打算退縮,淺笑一聲,道:“侯爺的事,自然有皇上為他做主,畢竟是太後的親侄子,大荀不會不管。不過,白小姐或許過於憂心了。且我與侯爺之間,在在皇上和太後跟前說了個清清楚楚,婚約一解,不過是兩個毫無交纏的人了。白小姐也不好把話說得那麽死。”
白瑾妍冷凝雲妨片刻,終是哼笑一聲:“薑小姐伶牙俐齒之功力,我自是甘拜下風,不過良心這種東西,還真是看個人的。好了,我也不叨擾你做生意了。該說的我也都說了,這就告辭。”
送走了這位不速之客,雲妨表麵鎮定著,卻暗自不停的大口喘著粗氣。白瑾妍提什麽不好,偏要提這件事。
她緩了許久,才想起自己答應井綾買糖人的事,她略略翻了下賬簿,便走到了隔壁鋪頭。
越過來來往往的人群,恍惚間,她好像看到那其中有個熟悉的身影。就隻是不確定的那一眼,也足以讓她整個人渾身一顫。
也不記得已經有幾日沒見過了。
嘴上總是說著不見不見,心海深處卻總是埋了一絲渴望的種子。
但她再伸長了脖子看,那處早就沒了影了。
她略略掩了眼眸,買了幾袋糖人就往薑府去。
正是傍晚,薑桓和雲央也回來了,一屋子人聚在前廳裏,老夫人榮氏也在,每日要摸摸井綾日益顯懷的肚子,似乎成了她愉悅的藥劑。
這會兒她正笑滋滋的摸著井綾的肚子,“哎呀,這模樣,我瞧著懷的是個男胎。”說完,自己越發笑得燦爛。
井綾的臉頰飛起兩團紅暈,低下頭隻顧淺笑。雲央倒是個好丈夫,輕輕握住她嬌嫩的手,滿是寵溺道:“綾兒懷什麽都好,我倒想她生個女孩兒,長得像母親,就更好了。”
雲妨還未踏進門檻,聽得這一句,心裏一陣暖流,卻又不禁酸澀。若是有一良人,如是同她說,該是何種美好的花前月下。
奈何那一日,似乎再也盼不著了。
和諧的氣氛中,王氏驀地抬眼就看到了門外的雲妨,她斂了斂笑,歡愉依舊還在眼中縈繞。
“妨兒,你可回來了,用過晚膳了嗎?”
聽得娘親喚了自己,雲妨回過神思,忙換了一副表情,走進去將糖人遞給井綾:“嫂嫂今日說想得緊,我去布莊的時候順路就給買了些。嫂嫂快試試。”
井綾歡喜接過,“真是麻煩你了,還需得你忙裏抽閑跑一趟。這幾日害喜得厲害,我就想著這幾口呢,虧得雲妨惦記著,給我買回來了。”
雲妨掩嘴笑笑:“嫂嫂客氣什麽,也是我該做的,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榮氏越發笑得開懷,卻道:“妨兒一直都如此懂事乖巧,家中的事也沒她處理不來的。隻是這人生大事,別怪祖母人老話多,你可得加把勁兒了,該上心的事也都上上心。”
本是一片歡愉的氣氛,卻被榮氏這一句提醒鬧得有些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