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妨看著林氏,心下卻不知該如何告訴她,所謂的宜妃,有名無實。可看在這個怯懦的三嬸母不似二房那樣對她,眼下倒也還是心軟了。
“恭喜三嬸母,雲芯此番算是出人頭地了,您多年的操勞也算結了善果。”雲妨微微拂身道。
林氏笑得不甚歡喜,拉著雲妨問了好些雲芯的事。雲妨都撿了個七八分的跟她說了一遍。
林氏聽得越發歡喜,當真以為自己的女兒在宮裏得了恩寵,晉封高位。
她喜滋滋的對雲妨謝了又謝,轉身便回別苑去了,想是要將這好消息宣布出去。一時間,她那病病弱弱的身子,好像轉眼就大好了。
老夫人榮氏聽到這消息,抑鬱許久的心情也終於舒散許多,蒼白憔悴的麵容也總算恢複些血色。
她將雲妨喚至床前,輕輕握起雲妨的手,肅然道:“妨兒,你同輩的這些妹妹們,該如何,也便如何了。好的,壞的,祖母我啊,也都一並受了,都是兒孫命,我就算急也急不來。可是你啊,祖母放不下啊。”
說著,年邁老人不禁紅了眼圈,雲妨也不知為何老人家突然說起這個,忙道:“祖母切莫憂心我,好好將養身子才是緊要的事,再說了,一切都過去了,您往後好好的,雲妨就安心了。”
榮氏擺了擺手:“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個。你也快十七了,你的幾個妹妹十五六就已經出閣了。倒是你,也不是祖母想將你快些推出去,隻是女兒家,遲了嫁人,總歸是要被人說閑話的。”
雲妨這才知道,祖母原是這層意思。可自從上回二房她們這麽一鬧,再加上蕭容出麵證實了她們說的話。
現在薑家上下,都知道她薑雲妨已不是處子之身,要再嫁他人,恐怕是不能了。
雲妨微微垂眼,語氣有些無奈,“祖母的心思孫女兒明白。可,這緣分使然的事,到底也不是雲妨一人說了算的。世間所有都無常得很,我已不再強求。您瞧,我現在,不也一樣很好麽?再說了,家裏的生意,還暫時托不得與別人,祖母您就別操心了,我相信一切都會有老天安排的。”
祖母一邊點頭,卻又一邊歎氣:“噯,話是如此必然不錯。可是,我這心裏啊,就是放不下,你兄長也已成親了,現在啊,就操心你了。”
雲妨又安慰了許多話語,榮氏這才不再說什麽,隻是在雲妨快出去時,榮氏又叫住她:“妨兒,楚王殿下,是個可以托付的人,祖母知道,祖母一直知道的。隻是你,也是時候放下心結了。”
雲妨身形微怔,卻還顧著禮節,回身對榮氏做了一禮,道:“祖母所言極是。但,有緣無分,也是無法廝守。”
她自然知道那個人是可以托付的,若不是,上一世又怎會傾心於他。
可又如何呢,弱水三千,也總會有人介入。
她眼下,實在無力去想這樣的事了。
剛出了榮氏的院子,卻聽聞一個丫頭驚慌失色大叫不好。雲妨神情一凜,趕緊追上去詢問。
“發生了什麽事!”
那丫頭被突然冒出來的雲妨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後,忙鎮定神情道:“大,大小姐,大少奶奶,她,她。”
雲妨一聽,是井綾,她的心突然懸在了半空。“嫂嫂怎了?!快說!”
那丫頭著急道:“大少奶奶在小廚房給大少爺燉補品,許是,許是裏頭悶熱的緊,剛才小的進去,發現大少奶奶暈倒在了炤台前。”
雲妨黛眉一蹙,厲聲喝道:“糊塗東西!那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去叫大夫!”
那小丫頭又被這一聲怒喝嚇得一哆嗦:“是,是!”
雲妨最不願聽到的消息,卻開始逐漸走近她。
她趕緊來到井綾房中,王氏早已坐在床前。下人已經去通報雲央和薑桓了。雲妨一進房,看到井綾麵容蒼白,緊閉雙眼,她渾身都開始顫抖了。
“娘,這,這是怎麽回事?嫂嫂好好的,為何突然暈倒了!”雲妨上前,輕聲問著,麵上十分焦灼。
王氏也很心焦,一個勁兒的叫丫頭打來涼水,擦拭著井綾的額頭,“我也不知道呀,我在前廳就聽到他們大呼小叫的了,等我過來一瞧,綾兒就已經被抬回來了。”
雲妨的心被驚得咚咚直跳。可是大夫還未來,大家都手足無措。
片刻後,那小丫頭領著大夫回來。大夫卻氣定神閑,放下藥箱,慢悠悠走到床邊把起脈來。
王氏見半天沒點回應,著急的問了句嘴:“大夫,我們家媳婦兒這是什麽問題?可有大礙?”
大夫未答,起身瞧了瞧井綾的眼,又再把了會兒脈,才道:“這位少夫人已有兩月的身孕了,怎麽,難道你們都不知道麽?還把人給累暈了。實在不該。”
這消息來得太震撼。
雲妨和王氏都大吃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是王氏結結巴巴再同大夫確認道:“大夫,您,您說的是真的?我,我要抱孫子啦?!”
大夫撚著須子淡漠道:“孕婦自己不知道,你們也不在意?還未到害喜的時候,症結都不算明顯,不過還好,胎兒無恙,脈象也都正常,我開幾副安胎的藥,日日熬來補身子就是。”
王氏趕緊謝過大夫,差人好好打賞給送出去。
雲妨驚喜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井綾正幽幽醒轉,她忙撲到床邊,激動得語無倫次。
“嫂嫂,你有孩兒了,你就快做娘了!”
井綾剛醒來,卻一副昏頭昏腦的模樣,聽到雲妨說的,還以為是在做夢,“你說什麽?誰要做娘了?”
雲妨嗤笑一聲,卻夾帶了淚,“傻嫂嫂,是你呀!你肚子裏有孩兒了!”
這時雲央一臉急色的衝進來,“綾兒!綾兒你怎麽了!”
王氏卻拉著他,笑得眼角的褶子都起了好幾道:“哎呀傻兒子!喜事!喜事!你要當爹啦!”
雲央也被怔在當場,“娘,你,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