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見雲妨來了笑得更歡,卻咦了一聲問:“方才丫頭們來報說你要歇息一會兒,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
雲妨落落一笑:“不過是換了身衣服罷了,無需費什麽時辰,聽玉環說,娘找我有事?”
王氏眼裏藏不住笑,同榮氏相視一眼,道:“是呀,剛想遣玉環去找你來著就聽說你回府了,不過這事兒啊也不著急,反正也不是什麽壞事兒。”
榮氏咯咯咯的笑道:“可不是,咱們也算是鬆一口氣了。”
婆媳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聽得雲妨一頭霧水。“祖母,究竟何事?讓您跟娘這樣歡喜。”
榮氏給王氏使了個眼色,讓她說。王氏會意點點頭,掩嘴笑了笑道:“方才淮南侯府上遞了帖子來。”
剛說完,王氏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雲妨心裏輾轉,帖子?什麽帖子,陳景州又想做什麽。
“侯爺想來提親,若我們不嫌棄,便遞句話,不日便下聘了。”王氏邊笑邊道,樂得合不攏嘴。
一旁的榮氏亦是,她接茬道:“侯爺太自謙,咱們怎會嫌棄他了。這論起來,他還是太後的親侄兒,是太後的娘家,那可是國舅爺呢。看上咱們雲妨,那是咱們的福氣。”
雲妨聽得愣愣,一整日的思緒都還未回過神來,衝擊卻一波又一波。陳景州什麽時候遞來帖子了,他難道真的把她的話當真了?!為了雲妨,竟可以犧牲到這一步。
“祖母,娘,雲妨覺得此事不妥。太後早就為侯爺訂了一門的親事的,對方乃鎮南大將軍的嫡次女。侯爺此舉太欠考慮,若是太後怪罪下來,薑家也必受牽連。”雲妨這麽一說,王氏和榮氏的笑顏立刻僵在了臉上。
王氏更是驚訝:“什麽?還有此事?我們怎麽沒聽說過?”
“淮南侯與咱們素無來往,自然不會去關心這件事。隻是,我前幾回進宮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雲妨斂了眼神道。
榮氏思忖片刻,像在想著什麽,“原是這樣,若果侯爺死了心要與我們結親,想來太後應該是不會怪罪的,況且咱們輔國公又有何配不上淮南侯的。妨兒你不用太擔心,就祖母跟他後的交情,這婚事能成。”
榮氏對此事頗有把握。
“妨兒,你可願意?”王氏看了看雲妨逐漸蒼白的麵容,有些擔心,便試探著問問。
雲妨的思緒已經輾轉了好幾回,她本是不想的。但陳景州又道就算是陪她做一場戲也願意,隻是為了逃避進宮去傷害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樣做真的能讓自己問心無愧嗎。
“娘,可是我不想嫁。侯爺人很好,但到底與我不是一路人。”她想了想,終是道出心中所想。
王氏緊了緊眉頭,“妨兒,你若不願,我們也不會逼你,隻是,眼看這大選的旨意就快下來了,聽你爹說,你要進宮是毫無懸念的事了。上回你哥哥也說,尋一門親事躲過,眼看這侯爺就是場及時雨,嫁給他總好過進宮受罪呀。妨兒,你可得想清楚了。”
母親的話又如石子擊打著她的心。於是,終於陷入兩難的境地。
若平心而論,比起要入宮,她還寧願選擇利用陳景州,隻是,良心難安罷了。
“祖母,母親,可否讓我好好想想,明日再談此事。”她胸口悶的吸不上氣來。
為什麽人生再重來,卻越活越偏離自己所憧憬的路。
夜裏,她輾轉難眠,感覺前路茫茫失去了方向。有那麽一刻她竟有些羨慕白瑾妍,她根本不用擔心這樣的事情,她早就被安排好了後路。
初夏的夜本就難眠,也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整夜裏雲妨起來了好幾次,不是喝水,就是到床邊透涼。
以至翌日晨起時,她的麵容還是那樣憔悴。
“小姐,方才部長的蘇掌事兒來傳了話,說是有位木公子一早就都布莊裏等您了。”玉環一邊為雲妨梳妝一邊道。
“木公子?”雲妨想到昨日,心中悸悸,可他一早便不請自來,或許是有和要事的?
她想了片刻才道:“那我一會兒去一趟布莊,你們在家中靜候,若有什麽事,即刻去莊子裏稟報與我。”
玉環玉翠二人朗朗道是。
還未出門,繞過廊子時就遇見薑雲芯和薑雲柔有說有笑的從外頭回來。迎麵撞上,避不及時,隻好耐著性子應付幾句。
“喲,雲妨姐姐這麽早要去哪裏呀?”薑雲芯率先開了口問道。
雲妨無意與她們拌嘴,也沒什麽耐心去解釋,隻淡淡反問了一句:“你們不也是一大早就出去了麽。”
這話咽得雲芯半天沒緩過神來,雲柔出來打了圓場:“是東街頭有個早集,昨日就約了劉侍郎家的二小姐一塊趕早去了。也沒什麽稀奇物什,倒是人多擁擠,沒逛完咱們就回來了。”
雲妨不過是想拿話咽她們,本就沒有要聽解釋的意思,又漠然嗯了一聲,便想要走。
雲芯卻叫住她:“雲妨姐,不知是否聽說了今日宮中要大選秀女一事?”
“知道,又怎麽。”雲妨回身,冷冷瞥了她一眼。這是自己最不想提起的事,卻偏偏每天都有人在提醒著自己。
真是令人心生煩悶。
雲芯悻悻笑了聲:“原也沒什麽,隻是想知道咱們薑家誰會被選進去,據說隻選嫡女,嗬,看來我爹那幾個小妾生的女兒,是無望了。”
看著她這麽自信滿滿的模樣,雲妨卻不好開口嘲笑她旁係嫡女都沒資格,何況妾室。
她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轉身就想走,卻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又猛然轉身,
“看來雲芯妹妹很想進宮?”她開門見山,一點也不繞彎子。
雲芯見自己的心事被人拆穿,一時也搖擺不定,是該承認還是否認,雲柔上前一步替她道:“進宮伺候皇上可是天下女子的夢想,雲芯妹妹自然是想的,不過,一切還是看命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