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妨壓下王氏,“娘,不過是一支舞而已,女兒也好久未曾給娘看過,今日也借此給娘跳上一支。”
今日的宴會就是為了給宗室子弟挑一些貴女做兒媳婦人選的,便沒了往日裏的那些個規矩,賓主盡歡就好。
宴會過半,有那大膽率性的,主動相邀結識,亦或是為吸引心動許久的女子而舞劍一曲。白瑾妍無論是時機還是動機,都把握的恰到好處,其心機由此可見一斑。
當年傻傻的自己能輸在她的手下,也無可厚非了,誰叫她心機詭計不如人呢。
隻是……
薑雲妨緩步走入紅毯中央,一身紅色的披紗拽地長裙在燈火下粲然綻放,曼陀沙華一般妖治的豔紅,更襯得薑雲妨如雪一般的容顏嬌豔欲滴,雙眸如月下一河瀲灩的水,清泠而深邃,凜然而不可褻玩焉。
紅的妖冶的盛開的牡丹紋路隨著薑雲妨的起舞而上下翩飛,豔極亦盛極,冠居群芳。繁音急節,樂音鏗鏘,薑雲妨的舞步逐漸加快,舞姿婆娑如天上之舞,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驟然的安靜下,隻聞鍾鼓樂鳴,廣袖翩飛。
一舞終了,人們沉浸在這驚鴻之舞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薑雲妨在這片沉靜中優雅回坐,肅容中的薑雲妨更顯高貴與傲然之氣。
“我的這支舞,你可喜歡。”
白瑾妍漲紅的臉沉了又沉,憤恨地甩著帕子沉默的離開。
薑雲妨冷哼一聲,你以為今日的薑雲妨還是往日的薑雲妨嗎?
“劉媽媽,把桌子擦了,多擦兩邊。”薑雲妨道。
劉媽媽聞言也未支使跟隨而來的婢女,自己拿出娟帕來反複的擦了好幾遍,這才罷休。
白瑾妍的挑釁和王氏的動怒她都看在眼裏,未想本該倍感羞辱的薑雲妨竟然忍下了這屈辱,更以一曲霓裳舞豔壓四座,將剛剛才掠獲眾人矚目的白家丫頭給生生地壓了下去,簡直是雲泥之別,螢火之光與皓月爭輝。
薑雲妨不驕不躁地淡然一句問話,勝過千言萬語地把白瑾妍的一切挑釁碾壓。
這樣的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子,就能夠做到遇事處變不驚,從容以對。待及她年長之時,又該是怎樣的風華。
熱烈的掌聲乍然響起,又久久不歇。
皇上和皇後原本高居上座,不想饒了年輕人的興致,便隻和群臣同樂。
他們位居高台之上,雖不參與,卻能將下麵的一切都盡觀眼底,也同樣的被薑雲妨所跳的霓裳舞所驚豔折服。
皇上放下酒杯,道:“輔國公的女兒小小年紀舞技竟如此高超,堪稱京城一絕啊。”
薑桓聞言忙站起身來,道:“小女舞藝泛泛,陛下謬讚了。”心下卻為有此女大感榮耀。
有侍女附耳到皇後身邊,一番言語後,皇後掩唇笑道:“是嗎。”
皇上見此,便問:“皇後可是有什麽有趣的事。”
皇後微笑道:“是雲妨之事。陛下知道我那落梨歡口感甘醇,後勁卻很大,沒想到雲妨竟一時貪嘴竟將那一杯落梨歡一飲而盡。臣妾想,隻怕雲妨的這一舞也是在酒醉下舞興大發而跳的呢。”
皇後的這一番話說出來,聽著像是隨意的聊著什麽逗趣的事兒,可身為薑家的嫡長女,在皇後的宴會上貪杯喝醉,那就有失女子的儀態了。
皇後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讓薑桓暗下皺起了眉頭。
好在皇上對此並無他意,隻朗笑著說道:“沒想到輔國公的女兒竟也是性情中人。她既然喜歡,朕就替皇後做個主,賞她一壇落梨歡,皇後看如何。”
這落梨歡極難釀製,總共送上來的也不過才十一壇,很得皇後的喜歡。除了些打賞些宮裏宮外親近的人,今日也是皇後高興了才一時興起的賞了些下去,算下來也剩不下幾壇了。
而皇上一開口就是一壇。
皇後雍容輕笑,“不過是一壇酒而已,難得皇上今日高興,這一壇酒又算得了什麽。”
皇上滿意地朗聲一笑,薑桓誠惶誠恐的拜謝隆恩。
皇上當眾讚賞了薑桓的女兒,還有賞賜下去,那一點不失大雅的小插曲也算就此揭過。一時間,薑桓的風頭無二,群臣無不羨慕他有這樣的一個女兒,有的則動了嫁娶之意。
白家的老對頭白安則是往看台下看了一眼,神色莫測。
看台下。
人們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紛紛的打探,剛才跳舞的是誰家的女子,可有婚嫁。
而同樣被薑雲妨的舞姿所吸引,許久才回過神來的王氏也一時失了往日的端莊,神情激動地握著薑雲妨的手,“不愧是我的女兒。”
薑雲妨笑著握著王氏的手,“娘,咱們還在外麵呢。您若是想要誇女兒的話,能否回家後讓女兒聽個夠。”說著,薑雲妨還俏皮地一笑。
王氏對薑雲妨喜歡的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薑雲妨也有些厭了這裏的嘈雜,和王氏告退一聲,就獨自悄然離開。
王氏給劉媽媽使了個顏色,讓她在後麵尾隨著就好,別讓薑雲妨除了什麽事。女兒嘴上不說什麽,可被一個庶出的女兒欺辱,心裏頭又怎麽會舒坦。
不過是不想讓她擔心,在她麵前強顏歡笑罷了。
王氏這才隨了女兒的願,讓薑雲妨出去走走散散心。心裏麵則謀算著,該怎麽教訓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庶女。
先是撞人在先,後又耍心機欺負到薑雲妨的頭上,還真當我薑家是好欺負的嗎。
薑雲芯看了眼強撐著與有榮焉的薑雲柔,她們雖然同樣怨恨著薑雲妨薑家嫡長女的身份,可她真要是氣急了,怎麽著也得想法給發泄出來。可薑雲柔偏要維持著柔弱善良的表象,讓府裏頭的人都念著她的好,然後自己憋出一身內傷來。
於是,每每薑雲芯心裏頭不痛快了還不能發泄,看到薑雲柔時心裏頭就舒暢了許多。
她薑雲芯不舒服,有比她更不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