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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生

  雲妨覺得身體有些異樣,浮浮沉沉如小舟顛簸於大海一般飄無定所,明明知道自己下一刻即將被浪花打翻,卻還是無能為力地任由小舟繼續漂浮。沒有人給她當依靠,沒有人會破開天空伸手進來救她出去。


  原來,這就是死了的滋味麽?

  不知自己去往何處,隻一味地飄零。


  如浮萍一般。


  這是她的絕境,而絕境裏隻有她。


  曾經,她也是有依靠的。哥哥。父親。母親。


  或許……還有蕭容。


  迎娶自己的時候,蕭容說,生死與共,天荒地老。


  將自己從洛陽城外追回來的時候,蕭容說,窮其一生,上天下地,不會放過她。


  帶著白瑾妍出征的前一夜,蕭容說,等他。


  可惜,我等不到你了。


  天荒地老,窮其一生,大抵都是永遠的意思吧。


  永遠,便是將自己逼上絕境麽?

  恍惚間,雲妨聽聞有人叫她的名字。聲聲哀戚,卻又怕驚擾了自己的魂魄一般,略有些輕柔。


  她掙紮。這片泥沼束縛的她喘不過起來。


  是誰。是誰在叫我?


  為何掙紮不出來?她急的眼淚都快要湧了出來。


  “那麽,你願意回去麽?”虛空之中,有人問她。


  “回哪裏去?”雲妨茫然,問。


  那人沒有應她。


  雲妨又自顧自地笑。天下已無容身之處,生死已化為虛空,回哪裏,都好。


  “那你便回去吧。”那人又說,“我這裏,也收不下你。”


  雲妨一頓,還未問出口,腦袋便一陣劇痛。


  她再一張口,便是接連不斷的水泡從嘴中溢出。微涼的手自身後探來,一把撈住她的腰,向上浮去。


  隱約間,她隻看到一雙沉如水的眼,越過了周圍洶湧窒息的水,來到了她的身邊。那眼,冰涼的比周身的水還要涼上三分。


  見到光明的一刹那,她如同瀕死的魚一般大口的呼吸,卻還沒等她看一眼救命恩人,脖頸一痛,眼前一擦黑,昏了過去。


  “小姐,該喝藥了。”阿桔推開屋門,手彎跨這一個食盒,彎彎的拱橋劉海被打濕了緊貼在額前,卻絲毫不減損她的靈動。她進屋,猝不及防地對上雲妨那雙眼,被驀的嚇了一跳,慌忙道,“小姐,你怎麽下床了?”


  雲妨擱下手中的筆,伸手:“藥呢?”


  阿桔忙不迭將藥奉上。


  “外麵下雨了?”


  “是,小姐,下的還不小呢。這大抵是今夏的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雨,等雨過後,便是大晴天,我和阿銀尋思著將小姐的藏書都搬出來曬曬。”


  雲妨沒吱聲。


  “剛剛夫人差人來問,小姐若是身體好些了,便常去留雁亭坐坐,大少爺要回來了。”阿桔偷偷打量雲妨的神色,言語斟酌。


  “去回一聲,我知道了。”


  “是。還有二房的雲柔與三房的雲芯小姐都來了幾回,下人們依照小姐所吩咐的那樣,以小姐身體不適怕過了她們病氣為由,回絕了。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小姐……”


  “阿桔。”雲妨神色疏疏,眉眼冷淡,將藥碗擱置,重新拾起了筆,“你說,二房三房的嫡出小姐,究竟哪一個更好看些呢?”


  “那自然是雲柔小姐。雲柔小姐比起來雲芯小姐略年長幾歲,容貌也長開了些,且性格極好,比起來風風火火的四小姐,那可真是好的太多。不過,依奴婢來看,還是小姐最好看。”


  尤其是最近小姐寡言少語的,看著委實穩重,雲柔小姐還倒真比不上了。


  “好看的女人,大抵都是這樣。”


  “表麵上溫柔小意,皮囊裏,卻是把淬了毒藥的殺人刀。即便現在見不到,明日我去拜見祖母之時,便能見到了。”她笑了笑,“不是想見我麽?那就好好的看個夠。”


  阿桔沒敢說話。


  這樣的小姐,和以前變化太大了,還是以前更好些,現在反倒讓人有些發怵。


  “救我的那個人還沒有查到麽?”


  阿桔搖頭:“那人將小姐送回薑府,便走了,也沒人見到他的正臉。小姐果真對這個人沒有絲毫印象麽?”


  “沒有。”雲妨確實是沒看到他長什麽樣。


  隻記得那雙微涼的手,夜色般遼遠冰冷的眼,還有帶她衝破禁錮的那一刹,陽光湧入視線的感覺。


  此人知道她是薑家人,應該對自己是有一些了解的,事後又毫不拖泥帶水地離去,也必定是不貪圖名利的。


  不貪圖名利的人,找他何用?


  想必也是不需要那些報答的。


  “那便吩咐下去,不用找了。”她落筆,吩咐,“點上香,扶我歇息吧。”


  阿桔將安神香點上,想了想小姐近日噩夢連連,休息不好,便又多放了幾粒香料。清香頓時滿溢了屋內,盈盈嫋嫋,熏熏然,讓人有些困意上湧。


  雲妨將視線抽離那張紙,紙上赫然是一個‘容’字。


  每一筆都如同刀刻下去一般,力透紙背。


  她揚手,端起了硯台。


  “小姐,香點好了。”


  雲妨將硯台放下,任由阿桔將自己扶到了床上。帷帳如同雲霧一般層層疊疊的遮了下來,她將手交疊放於小腹,氣息很快就平穩了下來。


  她睡的太老實,反倒讓人懷疑她是否究竟睡著了。


  以前小姐的睡姿,根本不是這樣的……阿桔又想。片刻卻又自我否定般搖搖頭,笑自己想多了。小姐就是小姐,這還能有誤?她以前聽娘說,人啊,鬼門關前走一趟,總是會大變的。


  隻是,真的變化太大了。


  她拿起桌上的藥碗,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了桌上那張紙,整個人卻猛然被嚇了一跳。


  紙上原本不知寫了些什麽,也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潑上了濃重殷紅的朱砂。紅的,像血一樣。


  有些觸目驚心。


  她像是受了驚嚇的小鹿,匆匆收起碗,頭也不回地退了出去。餘光再也沒敢觸及桌上的那張紙。


  床上的雲妨睜開了雙眼,看了她跑走的方向,又靜靜地轉過頭,合上了眼。


  既然上天讓她回到了自己十五歲的時候,那她就要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薑家不可動,薑雲妨的一切,都不可動!


  隻是現在,好戲還未開場。


  此時的蘅蕪閣卻並不安生,薑雲芯歇斯底裏地喊叫著,將精美華麗的瓷器砸了一地,那張明豔嬌美的容顏上滿布淚痕,卻並不讓人心疼,反倒是讓人害怕,恨不得退避三分。


  旁邊端莊秀美的薑雲柔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


  二房的夫人孫氏剛剛去雁亭那裏陪完笑臉,本身就一肚子的不痛快,回來見到這一片狼藉,心都在滴血,揚手便要給雲芯一巴掌,雲柔連忙喝止她:“母親!”


  雲柔兩步上前,抓住孫氏的手,暗暗用力,才將她的手壓下來。


  孫氏的臉氣的都要龜裂了,她強憋出笑意,皮笑肉不笑地咬牙切齒,“四小姐,你這是做什麽?”


  你怒,你砸你三房的東西去啊!來二房撒野,真不愧是林氏教出來的賤蹄子,和大房那對故作驕矜的母女是一對貨色!

  孫氏氣極,對薑雲芯也沒了好臉色。


  “二夫人,先前咱們不是商量好的麽?”雲芯一扭頭,見是孫氏,嘴便開了槍藥一樣劈裏啪啦的蹦出一肚子怨念,“趁她薑雲妨野遊的時候動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讓她死的連屍骨都沒有!可是現在呢?你看看現在啊,她薑雲妨還是那副驕傲的不可一世的模樣在承歡閣呆的好好的,被人救起?我就不信了,若做得天衣無縫,怎麽還能有她活著的這一日?”


  孫氏算是明白她今日來所謂何事了,她薑雲芯氣?她自己還生氣呢!


  辛苦謀算了好些日子的計策卻付諸東流,她心裏比誰都氣,薑雲芯到這裏來發脾氣,那她呢?她滿腔的脾氣又該去哪裏發?

  隻是,現在還不是跟三房撕破臉的時候。三房雖然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但是重要關頭,還是有點用的。


  “四小姐啊,你這話可就說得難聽了啊,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這件事兒你也有份,失敗了,也不光是我們二房的失策吧。”孫氏招招手,吩咐身邊的丫頭,“把這些玩意都收拾了,來給我們四小姐沏杯茶。”


  “是。”丫鬟微微屈身,蘅蕪閣總算消停了下來。


  “你也別氣,這件事誰都該氣,為今之計便是麵上做得滴水不漏,絕不能讓王氏發現這件事兒是咱們幹的。就算她懷疑是咱們幹的,也得讓她找不到把柄。”孫氏輕呷一口茶,“更何況薑雲妨那個傻姑娘,怎麽會想到的是咱們幹的。嗬,王氏有這麽一個女兒,還真是可悲。”


  雲芯靜靜想了片刻,氣也消了兩分,卻還是冷著張臉道,“我們三房全聽您的。娘說了,有什麽用得著三房的,盡管說。隻是二夫人啊,您可得記住了,若將三房賠進去,可就別怪我娘將二房先推出去送死了。”


  “三房,可絕不是給人做墊腳石的!”


  孫氏那雙蔥管似的手在瓷杯上緊緊掐著,嘴上卻宛若抹了蜜油一樣:“那自然是不會的,還請三夫人放心。”


  “不過,今個兒這裏,可都是四小姐的手筆。四小姐來蘅蕪閣大鬧一場,苦了的可是我們二房。這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四小姐可不會平白虧了我們二房去吧?”


  雲芯怔了怔,著實沒想到二夫人給她來這麽一手,將杯子重重一擱,刷的站起來指著二夫人怒道:“這,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二夫人愜愜然將目光轉了開來,嘴上道:“三房素來財大氣粗,想來也不是什麽小氣之人吧?”


  雲芯剛才砸了個痛快,倒真沒想這麽多,如今二夫人先給她扣了頂大帽子,堵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騎虎難下,怒目圓睜,奈何二夫人根本不瞧她一眼。


  二夫人心下不屑。撒野給誰看呀?


  二房可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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